众人脸上的似乎除了惊讶,就没有了别的表情了。
他们确实没听说过这件事情,虽然昨日有人下山,买了些所需物品,但买了以后立刻回书院。
就算休假,也是不能浪费任何时间,休假才是大家更要多多学习的时间。
不过,那句所闻所见比大家多一些是什么意思,暗骂他们是书呆子吗?
心中不快,却还是在认真听沈虞说下去。
“虽然学生不是女子,但这冬日每天上下山,母亲甚至担忧,让学生路上注意安全。所以昨日遇见那个姑娘,担心对方遇到危险,这才上前询问是否需要帮助,也就有了后来那一句对杨杰人和沈堂哥说的话,却不想被他们误会。”
沈虞施施然解释完,众人看向她,发现面色没有任何心虚,不似作假。
再次转头看向杨杰人和沈毅,反观二人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青,明眼人都看出来有问题了。
沈毅是闭了嘴,但是杨杰人不服。
“这只是你一人之言,说不定是被我们撞见之后,早早就在心中想好了说辞,现在凭什么要我们相信?”
这下子冯瑞都笑了,直言:“你和沈毅与沈辞不对付,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那谁知道,这不是你们二人合计的把戏,就是为了污蔑沈辞?又凭什么要我们相信?难道就因为你们是两个人,而沈辞是一个人吗?”
说罢,冯瑞走到钟夫子跟前儿:“夫子,学生是相信沈辞的人品,定然是他路遇有人需要帮助,援手之际被人误会,还请夫子和山长查清楚这件事情,还沈辞清白。”
语毕,众人再次沉默。
有人心中是愿意相信沈辞的,但是面儿上不怎么表现出来。
毕竟经过这一早上的观战,反转反转再反转,他们更是不敢轻易站队,选择相信哪一个人。
万一等下还有反转呢?
原本气焰正盛的沈毅和杨杰人也是闭了嘴,无人开口答话。
钟夫子摸了摸山羊胡须,若有所思。
坐在前排,一个十六七岁的如玉少年起身开口:“夫子,沈辞小小年纪,有这般助人为乐的精神,应当是嘉奖而非处罚,否则,这会寒了所有心中有善意的人。但现在双方各执一词,与其继续争执,没有结论,不如花点儿时间,等事情查清楚再说。”
沈虞瞧见钟夫子轻轻地点了点头,她看向说话的人,记忆中那是一个话极少的同窗。
此人名叫白子彦,也是钟夫子比较中意的学生。
不过此人性格冷清,略为清高,听闻在沈辞来之前,一直是书院丙一班的第一。
沈辞来了之后,他当了三个月的第二名。
当然,这次小考之后,他重回第一,但是现在看面色,似乎并不开心。
白子彦本就话少,沈虞多时间都在读书,所以就算是第一和第二,座位相离甚近,与他交集也不深。
没想到对方会帮自己说话,沈虞也是面带感激的看向他。
白子彦却像是没有看见,直接忽视。
沈毅见此,已经微微低下头了,而杨杰人却仍在据理力争,若是这件事情现在不解决,万一拖下去,小事化了了怎么办?
但他一心想要整沈虞,却忘记了尔雅书院校规严苛,根本不可能放任这种事情小事化了。
“可是......”
见杨杰人还想说什么,沈虞都觉得心累了,她的手已经被打出血,若是不包扎,冬天来了,只怕会更严重。
“其实昨日和你们分开之后,我就去了县衙,原因无他,因为后来我发现,那个姑娘可能并不是需要帮助,反而有可能和最近的少女失踪有关系。若我真的与那姑娘在幽会,我何必去县衙呢?”
诸位学子一脸无奈,似乎再说:看吧看吧,反转又来了。
这下子对方有县令老爷作证,杨杰人和沈毅,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钟夫子道:“此话何意?”
沈虞突然掀起了自己的左手,除了手心的伤口,小手臂上面有个淤青的手印,分明有人狠狠拉扯所造成的。
“其实一切的真相是这样的,学生听闻有少女失踪,正好遇上那个女子哭泣,担心一个人有危险,想让她尽快回家,那女子说钱袋子被抢了,非要拉着学生一同去要回来,学生本来愿意帮忙,可见对方钱袋子被抢不去报官,却求助一个比她小的少年,学生心中起疑,想走,奈何年纪和力气摆在那里,挣脱不了,幸好杨杰人和沈毅路过,那女子见有人来了,惊慌失措离开,走之前还故意诬陷学生一把,才会这样说。而这个印记,就是那个女子死命拉扯之下造成的。也是学生胆小,之后不敢朝着那女子离去的方向而去,于是才去县衙。”
沈虞皮肤本就细嫩,加上冬日天冷,血液不似夏日天热流动那么快,这淤青散的就慢。
解释清楚了前因后果,大家这才明了,鄙夷的眼神却是更加明显,不过这一次,这样的眼神时对着沈毅和杨杰人。
“那你为何不昨日一开始就解释清楚?”沈毅大喊。
解释?她为什么要给不相干的人解释?浪费唇舌。
再说了,她经历了他们十多天的孤立和排挤,而真正的沈辞经历了三个月的孤立,现在她不过是以昨日之事将计就计,让沈毅和杨杰人他们也尝试了一下众人误解是什么滋味儿而已。
若是杨杰人和沈毅不使这个绊子,构陷她的名声,那这件事情无人知晓,更不会闹成这样,沈虞也不需要反击。
看着沈毅和杨杰人这般模样,沈虞只想问一句:这就受不了了。
他们难道不知道,若是这件事情不解释清楚,沈虞最后的结果可不仅仅是被尔雅书院开除这么简单,还要背负上守孝期间与人暧昧不清,背上不孝的名字。
加上当年沈新知辞官经商,使得沈老太太发怒,被人说不孝。
沈虞若是也背上这个名字,那就是两代人了,古往今来对于不孝之人,都是会被人戳着脊梁骂。
若真的这样,他们的骂名只会越来越久。
相比之下,沈虞只是让杨杰人和沈毅两人在钟夫子和诸位同窗面前出丑,而且都只是出丑。
这和不孝的罪名比起来,可是轻太多了。
沈虞听闻,一副理所当然的说着:“我昨日察觉不对,要赶着去县衙,没时间解释,不过我也说了,我并未与人幽会,你们非要把这当做一个拿捏我的把柄,我不介意和你们在夫子面前对峙。”
这......
沈毅是真的无话可说了。
本想借此机会,让沈虞离开尔雅书院,毕竟同是沈家人,对方是丙班第一,而自己是十名以后。他们两人在暗地里总会被大家比较。
现在好了,这反倒为对方造势,除了学习好,现在为人也好。
这让他心中怎么能甘心?
但是不甘心又如何?
“那......那......若那女子真的又可疑,你可以告诉我们,你去报官,我们跟踪她,这样不是两全其美?”
杨杰人仍旧不死心,还在据理力争。
沈虞面带微笑的摇摇头。
“第一,我也只是怀疑,并没有确切的证据,万一对方死死抓住我,只是太害怕,太希望有人跟她一起去要回钱袋子呢?若是我误会,让你们去跟踪一个良家妇女,被人发现,岂不是白白害你们毁了名声,光天化日跟踪良家妇女,企图不轨?”
“你你你......荒谬,胡言......”
杨杰人连忙反驳,却又反驳不出什么。
沈虞继续说道:“再者,若对方真的是危险人物,万一有同伙,你们手无缚鸡之力,万一受伤怎么办?那我岂不是成了残害同窗的小人了。”
这话说出口,众人那异样的眼色再次看向沈毅和杨杰人。
人家可不是残害同窗的小人,人家心胸宽广,心善不说,还机敏,有善心,但也有脑子。
看着其他同窗看向沈虞的眼神,满是钦佩,而看向自己的眼神,满是嫌弃,沈毅和杨杰人慌了神。
对方小小年纪,颇有善心,主动助人。
发现危机,临危不乱,与其周旋。
虽说自己胆小,但扪心自问,换了他们,说不定早就慌忙大喊了。
但她很快冷静下来,去县衙报官,从容不迫。
来了书院,听见关于自己不利的谣言,没有自乱阵脚,而是镇定自若的解释。
这般气度,这般沉稳,哪里像他们,非要死死抓住别人一处错处就死咬不放,活像别人犯了错,自己就能多学几个知识一样。
哎,为什么非要花这么时间在无意义的东西上呢?
一下子,众人对沈虞改观了好多。
看见诸位同窗的眼神,沈虞明白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于是开口。
“其实听闻有关自己不利的谣言,学生也是担心的,但幸好冯兄一直相信我,学生也是庆幸,求学路上逢知己。”
这边是为冯瑞也博取了名声。
美名这个东西你可以不稀罕,但是不可以没有。
冯瑞见此,倒是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同样,也多些白子彦同学的信任。”
好歹人家也为自己说了话,沈虞自当应该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