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正要动手,忽然衙门门口守卫焦头烂额地跑过来。
“大人不好了,老百姓将门口围起来了!他们不知从哪里听说了又出现干尸,非要衙门给个说法!”
魏明翰一怔,凌双趁机说道:“魏大人何苦三番四次抓我?我要是想逃,岂会自己送上门来?”
“你可知自己的嫌疑又多了一条?”魏明翰慢慢踱步,和士兵形成掎角之势,将凌双围在中央。
“该不会和干尸有关吧?”凌双恼怒,摆出格斗姿势,“你们衙门可真是黑白颠倒,我好心帮你们破案你们找不到凶手就想栽赃于我?”
“我抓你并不是要定你的罪,而是预防你加害他人。”魏明翰劝道,“你且跟我回军营,等我破了干尸案,你若无辜,必然还你清白。”
“放屁!魏都尉,你口口声声说预防加害,可执法若仅凭臆测,那要律法何用?你无十足证据就想拘押我,这是对公正的亵渎!”凌双义愤填膺,大声责骂,“若你真有本事,就该在证据确凿时堂堂正正拿人,而非现在这般行事。我凌双愿配合调查,但绝不受这不公的禁锢!”
魏明翰神色一凛,拔剑的手顿了顿。
“衙门的人去哪了?还在睡觉吗?!”激愤的声音传进来,很快得到其他人附和,门口吵吵嚷嚷的声音愈盛。
魏明翰稍作思忖,抱拳道:“凌姑娘,魏某方才确有鲁莽之处,多有得罪,还望海涵。”
凌双微微昂首,神色坦然,“魏都尉请放心,六日之内,我自会证己清白,亦盼都尉秉持公正,勿使良善寒心。”
“今放姑娘离去,但魏某还想提醒一句,”魏明翰忽然站住,
“逾期若身份未明,魏某职责在身,恐难再容情,望姑娘早做筹谋!”
魏明翰一甩手,转身朝州衙门口走去。
凌双怒瞪他背影,今日她赤手空拳,势必不能冲出衙门重围,若魏明翰执意要捉拿她,她只能束手就擒。
转眼看到戒现站在书房门口,面露忧色,见她没事,缓缓念了句阿弥陀佛。
……
衙门外聚满了百姓,挤挤攘攘,将衙门围得水泄不通,口中议论纷纷。
“这地方搞什么鬼啊,是不是来了就会变干尸啊?我已经损了六名好手!”红胡子商人哈桑,心疼地用力叠着手掌,“你们知道我这趟亏了多少吗?”
“你还心疼钱?”另一个人大喊,“如果这是病毒,咱们迟早全变成干尸!”
“佛祖保佑啊!求您驱逐邪祟,别让那些妖怪再出来害人了!”一名老妇人颤声说道,满脸焦急。
一名年老男人一脸哀怨:“报应啊,女皇登基,触犯天条……”
“大胆!再胡说八道我将你们全押进大牢!”守门的士兵大声威吓。众人哀声顿时收敛,人群中一片窃窃私语,有人连连点头,也有人脸露迷茫之色。
魏明翰听到这些议论,脸色骤然变冷。他快步走出衙门,站在台阶上,目光如鹰般扫过人群,“安静!”
“干尸之事,州衙已在全力调查。此事尚无定论,切勿胡乱猜测,扰乱人心!”魏明翰语气坚定,目光凌厉,“无论妖魔还是人为,州衙绝不会坐视不管。大家回家安心,莫要在此聚集!”
百姓被他的威严震住,骚动稍稍平息,但仍有惶恐的低语声。
“你让我们安心,你得告诉我们怎么回事啊!”哈桑忽然大声诘问,“干尸怎么形成的?”
“对啊,干尸怎么形成的?”围观的人纷纷发问,“你不说清楚,谁知道是人为还是邪魔作祟啊?”
“我怀疑你们州衙隐瞒了我们什么事,要是人为的,调查了这么久怎么还没找到凶手?”哈桑大力挥手,“州衙要么不干事,要么隐瞒事!”
“难不成真有魔鬼?”
“胡说!我们已经找到线索了!”魏明翰不得不打断他们,抛出刚得到的结论,“尸体很可能是中毒所致,大家不要胡思乱想!”
"中毒?"人群中有人嗤之以鼻,"哪有毒能把人血都吸干的?"
"依我看就是妖魔作祟!"众人又吵起来,“什么毒物,都是编的吧。”
“你们马上就知道了。”魏明翰胸有成竹地看向远处,只见赫连震带着小兵气喘吁吁地赶回来。
“大人,蛇涎草找不到。找了几乎所有药铺,都说因为今年天气反常,这半年来都没有新货入城!"
赫连震报告一说完,周围顿时炸开了锅。
“看吧!州衙根本解决不了问题!什么蛇涎草,随便找个名堂糊弄我们,”哈桑生气地叫喊,“一会说是毒物,一会又说找不到!”
“来了,”老妇人惊恐,“魔鬼来了!”
“因为一个女人触犯天条,老天要惩罚我们……”老者又在絮絮叨叨。
魏明翰和赫连震站在衙门口,试图安抚人群,但百姓的恐惧显然已经被传言点燃,根本无法平息。
“戒现大师来了!”不知谁喊了一声,百姓顿时眼前一亮,向后让出一条路。
"大师,你可得救救我们啊!只有你能保护我们了!"老妇人像见了救命稻草般,看到戒现就要跪,戒现双手将她扶住。
“请大师作法,降妖伏魔!”一些佛教信众纷纷跪拜,眼中满是期待与不安。
戒现看着眼前的景象,微微皱眉。他抬手示意众人起身,语气平静:“诸位,衙门正在查案,切勿轻信谣言。若有真相,定会告知百姓。”
“戒现大师,你慈悲为怀,法力高深,请你为我们做场法事吧!”老妇人硬是跪伏在戒现面前,哀声请求,“求佛祖驱走那些妖魔恶鬼!”
其他百姓纷纷附和,齐声恳求戒现出手。
戒现立在大殿前,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
“阿弥陀佛,诸位,佛祖慈悲护佑众生,自不会降下灾祸。至于所谓邪祟,或许并非实情,还请大家莫要妄自猜测,以免扰乱人心。”
“大师,可那些干尸真的太怪了!要是没有魔鬼,又怎么会死得如此离奇?”哈桑过来插话。
戒现目光沉稳,语气柔和:“世间万事万物,皆有因果缘由。若是邪祟,佛法自有庇佑。若非邪祟,自会有解。诸位心怀虔诚,切勿胡乱猜测,扰乱清净。”
百姓们互相对视,显然并未完全信服,但戒现的威严和平静让他们不敢多言。
“散了,散了!”赫连震见大家不闹了,和门口几个守卫一起驱散人群。
凌双躲在衙门门廊下冷眼观看这一切,心中疑虑越来越重。
……
迦南寺的斋堂里飘荡着素菜的清香,戒德正埋头吃着饭,忽然闻道一股异香。
他左嗅嗅右嗅嗅,跟着空中的香气走出门外,看到凌双正躲在不远处角落晃着鸡腿。
“我在州衙伙房拿的,不赖吧。”两人找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凌双小心翼翼地把包起来的鸡腿递给戒德。
“你这……不好吧……”戒德眼睛就没离开过鸡腿,嘴里却说着推托的话,“要是被其他人看见了,我可得挨重罚。”
“这里就我一个人,哪里的其他人,快吃吧,我掩护你。”凌双干脆将鸡腿塞他手上。
戒德看着那滋滋往外滴的汁水,咽了一口唾液。凌双正担心他反悔,突然他张嘴朝鸡腿咬去,几下嘶咬咀嚼,还没等凌双回过神来,鸡腿就剩一根骨头了。
戒德把骨头往泥地上一扔,用脚拨了几把土盖上,手抹了下嘴,又往身上擦擦,熟练得像惯犯。
“说吧,有什么事求我?”
凌双看他这么直接就放心了,随即装作不好意思地问道:“戒现……他平时跟什么人来往比较多啊?”
“你还不死心啊?”戒德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在他那碰钉子了吧,又想从旁边的人入手?”
凌双嘿嘿笑。
“哎,女人。”戒德老成地摇摇头,“我告诉你也没用,来找他最多的就是那些大娘大婶,比那些年轻的还疯狂。赶着给他送点心、送水果,”
戒德神秘地压低声音,“上个月还有人做内衣给他,上面绣着他的名字。”
“呃……”凌双没想到是这个答案,疯狂女粉真是哪个朝代都有啊。她不死心,又问:“没有男的吗?”
“男的?”戒德奇怪,“我们不是男的吗?”
凌双白他一眼,“正经点。”
戒德歪头想了想,“你要说外面的人……嗯……”
凌双着急地等待答案,戒德却偏要卖关子:“我一时想不起来。这样吧,下次你再孝敬我的时候告诉你。”
戒德转身要走,凌双一把抓住他,戒德紧张地指着她的手:“女施主!快放手!”
这下凌双知道他的命门了,威吓道:“信不信我叫人来,说你非礼我?”
“我说我说。”戒德忙不迭投降。
凌双这才放开手。
“不要脸。”戒德埋怨地剜她一眼,整整衣衫,不紧不慢地说:“哪有什么男人缠着他呀,来来回回就是那些老的、病的、想不开的。”
“我劝你别找了,戒现他对谁都温柔,但跟谁都不熟,他就像天上的星,你知道吗?很亮,但是他的心你永远触摸不到。”
“你写诗呢。”凌双不甘心,继续探究,“那他父母呢,有没来看过他?”
“啥呀,你连这都不知道。他是个弃婴,老主持在门口捡的。”
话音刚落,便听有人咳嗽一声,戒德一惊,赶紧闭上嘴。凌双回头,只见戒现站在不远处,不知听去了多少。
戒德尴尬无比,抬头看了眼太阳高挂的天,“呀,这么晚了,该去做晚课了。”说着一溜烟跑了。
凌双抿抿嘴唇,也想溜走。
“你在怀疑贫僧。”戒现声音平静,却有着不言自威的威慑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