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竹取千空吐出一口浊气,脑中构建着自己在五条家房间的模样,感觉到咒术正在顺利运行着。
咒力缓缓流失,在到达一个临界点后忽然停滞,她的头瞬间刺痛,发出濒临崩溃的尖锐爆鸣——可就差那么一步了。
舌根被槽牙咬到出血,口中盈满了铁锈味。
“启。”
少女张开了淡金色的眸子,里面是一丝脱力迷茫和小心翼翼的期待。
转动了有些僵硬的脖颈,她环顾着自己身处的环境,是颇有和风味道的熟悉感。
成功了!!
休息了片刻,她开始探索这片运用咒术构建出的场景——是的,从发现了自己的咒术可以把人放进空间后,竹取千空的实验对象就从五条悟变成了自己。
在经历了无数次的练习和尝试,如今她不仅可以稳定在自己的空间中停留一段时间,还可以完整建构一个房间。
桌子,椅子,床铺都是真实的,和她现实中的房间没有丝毫不同。
拉开抽屉,里面居然还有同款的零食,竹取千空尝了一块,可以吃!
这和构建了一个空间内的小世界有什么区别!
竹取千空暗暗握拳,无论经历危险,这个能力都将是她坚实的退路。
……就是有点太废人了。
几乎咒力全部流失的她从空间内跳出,回到了真实世界的房间,场景像套娃一样完全没变化。
竹取千空因为过度使用咒力而脸色惨白,但唇角却带着一抹成功而满足的笑。
这个时候,她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岭千奈的电话。
少女心情很美丽接起了电话,:“喂,千奈姐,找我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边并不是熟悉的声音,:“您好,请问是岭千奈女士的朋友吗?她现在正在生产,情况不太好……”
护士从岭千奈的近期通话记录找到了竹取千空的联系方式。
竹取千空听到陌生而焦急的声音,心脏紧绷起来,但来不及问具体的情况:“把你们医院地址给我,我立刻过去。”
怎么会突然就生产了?虽然快到预产期了,但是也不应该这么突然,是出了什么意外吗?
禅院甚尔现在又在哪里!
挂掉电话后竹取千空立刻给天与暴君拨了过去,是意料之内的无法接通。
是了,正常来讲这个事应该第一时间通知家属而不是她。
手机停留在了通话记录的页面,红色“千奈姐”的字样很刺眼,她这才发现实际上已经漏接了好几个电话。
是因为刚刚在空间里没有信号吗?
竹取千空根据护士给的地址,心急如焚,不顾自己咒力已经在崩溃的临界点。
她摘掉咒具戒指,用触底反弹突然爆发的力量强行开启了空间大门,将自己传送到了医院的天台。
落地的一瞬间,她脚下一软,整个人跪了下去,五脏六腑像是被一只大手无情搅动,猛地咳出一大口血,染红了胸口的衣襟。
她不顾磨破了的膝盖和体内横冲直撞的咒力,踉跄站起来,用最快的速度冲进了医院,抓住一个走廊上的医生气喘吁吁问,:“妇产科在哪儿?”
医生看着一身血的竹取千空一惊,颤颤巍巍指了一个方向。
看着少女匆忙的背影,她忍不住喊了一声,:“小妹妹,你需要处理一下自己的伤……”
一转眼已经没了人影。
“您……”
“岭千奈在哪个手术室?”
“哦哦,就是这个。”医生指了指大门紧闭亮着“手术中”的房间,:“您是?”
“我是她的妹妹,她现在怎么样了?情况怎么突然就危急起来了?之前怀孕的时候检查都是一切正常啊!”
医生流下一冷汗,拍了拍竹取千空的肩膀试图让她先冷静一下,:“孕妇在送来医院的时候就已经受了很严重的伤……看样子不像是意外,她有什么仇家吗?”
受伤?仇家?
竹取千空表情空白了几秒,无论如何都想不通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您放心,我们的医生都很专业,一定没问题的。”
可是这些漂亮话此时并不能安抚到竹取千空,医生看着脸色难看到极点的少女,欲言又止,:“您哪里受伤了吗?需不需要先去处理一下。”
竹取千空抹了一把胸口的血渍,坚定摇头,:“我没事。”
过度紧绷的情绪让她完全感受不到自己的身体也已经是强弩之末,她提着一口气,死死盯着紧闭的手术室大门。
她编辑了一条信息,把医院的地址给禅院甚尔发送过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竹取千空从未觉得这么难熬过。
手术室的灯熄灭了。
护士抱出来一个哭声嘹亮身体健康的男婴,竹取千空看到小惠没事,松了半口气。
她紧张的上前两步,迎上了刚从手术室里出来的主刀医生,他的白大褂上沾满了血迹。
竹取千空不好的预感达到顶峰,她拽住医生的袖口,想在他面无表情的脸上找到一丝端倪,:“千奈姐怎么样了?”
医生沉默几秒,忽然低下了头,声音艰涩:“抱歉……”
“产妇送来的情况已经很不好,产后大出血……请节哀。”
竹取千空一瞬间被抽空了力气,跌坐在地上,她像一个游离在外的旁观者,看着主刀医生沉痛对她深深鞠躬,愧疚的抬不起头。
她也看着护士手忙脚乱带着刚出生的小惠去处理,看着从手术室被推出来,脸色灰白已经了无生息的岭千奈。
她不懂。
竹取千空死死咬住下唇,用尽最后的力气慢慢站起来,走到了被推出的病床前,慢慢抚平了岭千奈紧促的眉头。
那个时候,一定很痛苦吧。
她掀开了一部分床单,看到了岭千奈手臂上深可见骨的伤口。
果然,在送来医院之前,千奈姐已经遭遇了危险。
眼前的视线变得模糊,竹取千空扭过头,不想让自己的眼泪掉在岭千奈身上,她说不出一句责怪医生的话,但是她忍不住责怪自己。
之前手机里的未接来电,或许就有一个是岭千奈自己打给她的求救电话。
可是自己当时却没有接到。
用袖子胡乱擦干眼泪,竹取千空看到正急匆匆走来的男人,那个本该一直在岭千奈身边陪伴她的主角。
她上前两步,对着姗姗来迟的禅院甚尔狠狠打了一拳。
禅院甚尔被打的偏过了头去,天与暴君强悍的身体素质让这一拳甚至没有在他脸上留下一丝痕迹。
实际上也是因为这一拳很轻——竹取千空早就没了力气。
“禅院甚尔,千奈姐最需要的时候,你到底在哪儿!”竹取千空说着,眼泪又涌了出来。
“如果不是联系不上你,千奈姐怎么会死!”竹取千空大脑发热,迁怒了禅院甚尔。
“如果不是联系不上……如果千奈姐不是联系不上我,她也不会出事。”少女的声音弱了下去,带着哭腔,陷入了无限的愧疚与自责。
岭千奈只是普通人,她没有多少自保的能力。
男人一言不发,也不解释,毕竟他没有及时赶回来保护岭千奈就是事实。
他脸色紧绷,就像是一尊失去了色彩的雕像,任由竹取千空拳打脚踢的打骂。
虽然禅院甚尔是个实实在在的混蛋,但是他对岭千奈的感情也是实实在在的,岭千奈的死对他的打击只会比对竹取千空的更严重。
但是竹取千空就是忍不住怪他,也怪自己。
医生被两人之间的氛围和冲突压制到有些呼吸困难,但是还是上前两步:“抱歉……两位节哀,但是岭千奈小姐的死亡证明,需要亲属签字。”
“还有,两位的身体没有问题吗?需不需要在我们医院检查处理一下……”
“不需要。”男人开口,声音沙哑。
竹取千空这才发现,禅院甚尔身上也布满了伤口和大片血迹,不确定是他的还是别人的,看样子刚才应该也是经历了一场恶战。
这就是你联系不上的原因吗?
“人我带走了。”禅院甚尔用床单包住岭千奈,把她打横抱起来,没有理会医生递过来的死亡确认单。
“先生!先生!你不可以这样!”医生焦急的追出去。
“这不符合规定,先生,你要去哪里!”
医生自然是追不上天与暴君的。
她只能退而求其次回来找竹取千空,这个看起来还算讲道理比较好说话的少女,:“您……”
“抱歉,我没权利签字。”
“我不是直系亲属。”
医生愣了愣,呐呐无言,:“那,那您要去看看岭千奈女士的孩子吗?那位先生刚才都没有问过……”
竹取千空闭了闭眼,她骂道:“甚尔,真是个混蛋啊。”
“等孩子状况稳定一些,我会把他接走。”
竹取千空此刻大脑一片混乱,她感觉禅院甚尔和岭千奈似乎被一张织造细密的大网禁锢住。
岭千奈的死背后就像是有一只手在操控着。
就这么巧,禅院甚尔的任务让他棘手到一时半会脱不开身,也就是这么巧,竹取千空刚好在空间里接不到电话。
她从来不相信这世上有巧合,所有的巧合都是一次次处心积虑的谋划。
难道真的是所谓仇家做的这一切。
岭千奈的生活很简单,基本上是公司和家庭两点一线,根本不可能会与人结仇。
那就只能是禅院甚尔那边出了问题。
害了岭千奈的到底是谁,禅院家?还是什么诅咒师。
别被她找到是谁干的,她一定会让那个人生不如死,为岭千奈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