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清虽然全身伤痕累累,但在止痛剂和几天的静养后,身体逐渐恢复了一些。没过多久,政府宣布解除红色警戒。一行人跟随人流逐渐返回已经满目疮痍的市中心,看看还有什么可以收拾的东西。
严清的家在纽约,然而从新闻中得知,纽约遭受的破坏和洛杉矶不相上下,他并未抱有太大的希望。走到曾经繁华的购物商城,一行人看到的只是堆积如山的废墟和倒塌的大楼。
“这种程度的破坏,想要完全重建,恐怕得花上好几年吧。”山姆站在一旁,看着满地的废墟,不禁感叹。
尽管洛杉矶的惨状令人痛心,但与其他地区相比已经算是幸运了。听说南美和大西洋南部群岛因为被外星战舰直接撞击,导致大陆架裂开,翻滚的熔岩至今未冷却,紧接而来的海啸和地震更是夺去了上十亿人的生命。
严清听着这些消息,心里压着的自责像巨石一样,让他喘不过气。
为什么……自己做什么都不对,什么都无法挽回。
但是现下,根本没时间自怜自哀,他必须想办法把密斯的问题解决掉才行,让后者远离地球。
红色警戒解除后,军队开始城市重建的任务顺便管制治安,作为军人的山姆和艾顿便留在洛杉矶工作了。而艾顿在洛杉矶郊区有一处住所,所以他让严清带著晨和两个孩子在他那里住下。艾顿和山姆会时不时带著生活用品回来探望严清。
三人共同认识的另一个熟人——兰洛格也在这时通过卫星电话和他们简单说了几句。从中尉的口中,他似乎也被上面调去做援助工作了。似乎需要过一会儿才能和几人会和。
——对不起,教授——
电话中,中尉为上次奉命拘捕严清的任务而道歉。而这个任务在外星舰队被第三方的外星战舰摧毁后,就不了了之了。
不过,兰洛格还是警示了严清,高层在眼下的混乱冷却下来后,很有可能再次惦记起他。让他趁现在,做好一些安排。
叹了口气,严清发现最近几天他叹气的次数猛然递升。
就这样严清感到似乎回到没有遇到晨之前,平淡的居家生活,周围没有从科幻电影里出来的家具摆设,也没有什麽类似超人的护卫全天监护,也没有探马行空的宇宙飞船,和星际大战般的宇宙战争景象。
严清感到自己终於从之前窒息而陌生的环境中出来,又可以透气了。
艾顿和兰洛格大多时候都不在房子里,除了送一些生活用品外,大多时候是在重建区域或零时军营里度过的。
不知道是不是严清的错觉,两个孩子好像长得太快了一些,有点超出人类的成长速度了。
这不,出生才几天的双胞胎已经可以在床上笨拙的爬动了,时不时还喜欢靠在一起,用无力而肉嘟嘟的拳头软软的敲打对方,貌似像是在打架。而且作为哥哥的尘还喜欢碟在弟弟耀的身上,滚来滚去。
为了不让两个孩子意外伤到彼此,严清不得不把两个调皮鬼分开,一人一个临时搭的婴儿床,在再床边加高了护栏防止孩子从床铺上滚下去。
宽敞的客厅中,一个金发男人端坐在沙发上,视线似乎落在不断跳动的电视屏幕上。
一天前,城市的电力重新开始供应,随即而来的是电视新闻和其他日常生活节目。
听著电视里各大专家加对这次外星事件的发言,整件事的事实被编的面目全非。
当然,严清也多少听到关于自己在这件事中的参与,什么自己都不是人类而是外星间谍等等的故事,已经编的有三个不同版本了。只是,严清有时候很想和那些专家说,他们的脑洞可以再开大一点。
不过说到这次事件从开始到现在,这几天暂时平静的生活让人类终于可以好好梳理这一连串事件之间的联系,他怀疑特罗比亚的反对组织因该是和密斯皇子合作。
至于……当时为什么会看到两个‘晨’,现在唯一的解释是特罗比亚有一种特殊的物质——变形药水。
这种东西是特罗比亚对外情报局的特产,服用后可以随意变化成任何生物的外形。这种东西的奇特之处就是,服用者在药效发挥的时候,是完全可以在任何物种探索仪器下,蒙混过关的。目前到地球过的特罗比亚人因为和人类比较像,所以一般就只用隐形装置来遮掉和人类不同的地方而避免服用这种口味不佳的东西。
那么这么推理的话,现在在特罗比亚的‘晨’,很有可能是叛军假扮的。外加之前在密斯的时候,得知晨中毒的事情联系在一起。
所以,那个奇怪的银发孩子……
黑发青年却无奈的看著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男人,因该才是眼前这个了吧。
原来他一直都在自己身边,只是自己迟钝,没有察觉而已。不知道他为什么迟迟不表明自己的真正身份,这会不会和中毒的事有关?
尽管心中充满疑问,严清却更多的是担心对方的身体状况。
金发的男人安静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那双猫一般的眼眸依旧带着妖异的魅力,但此刻却毫无光彩,空洞得让人心疼。
晨的状况始终没有好转。他仅仅凭借本能对周围环境做出些许反应,仿佛成了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叹了口气,黑发青年慢慢走到晨的面前,在他身前蹲下。
“晨……”严清轻轻拨开他额前的碎发,将它们别到耳后。他的目光落在晨空白无神的脸上,怔怔地看着,仿佛想从中找到一丝熟悉的生气。
“无论你能不能恢复,我都会竭尽全力保护你。你还有我们的孩子。”严清低声说着,声音中透着叹息和深深的坚持。他轻轻摩挲着晨光滑得有些不真实的皮肤,动作小心而温柔。
就在这时,二楼卧室里传来孩子突然的哭闹声,清脆的声音直透到客厅。
“来了!来了!”严清一听到孩子的哭声,立刻站起身,快步朝楼上跑去。
他全然没有注意到,在他转身的瞬间,金发男人缓缓抬起了手,将它放在刚才严清触摸过的位置。
另一边,严清急匆匆地跑上二楼的卧室,只见床上的两个小家伙哭得脸蛋通红,不停地扭动身子,试图靠近彼此,却被中间隔着的“围栏”阻挡,怎么也够不着对方。
他尝试着哄两个哭闹的孩子,无论是拿玩具还是给他们最喜欢的奶嘴,依然无济于事,哭声此起彼伏。
“不会又饿了吧?”严清挠了挠头,被哭闹声弄得头痛不已。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看着床上两个哭得直打嗝的小家伙,不禁感慨,原来照顾小孩竟比解答高等数学难题还要耗神。
正当他转身准备去厨房冲奶粉时,突然发现原本应该坐在楼下沙发上的金发男人,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门口,静静地注视着他。
严清一愣,略显诧异。毕竟这段时间,晨大多数时候都像木偶一样呆坐在沙发上,连基本的日常活动都需要他牵引着才能完成。他从没见过晨主动出现在其他地方。
“……晨?”他试探性地唤了一声,但晨只是眨了眨眼,没有说话,依旧面无表情。
房间里,除了小家伙的哭声外,瞬间多了两人默然对视的诡异气氛。
晨的金色视线终于从严清身上移开,落在他身后的两个噪音源上。眉头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随后,他迈开步子,朝严清的方向走来。
“喂,你要干什么?”晨的异常举动让严清心生不安,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语气中带着一丝警惕。
然而,晨没有回应,只是沉默地绕过严清,径直走到床边,低头注视着两个哭闹的孩子。
似乎感应到另一人的靠近,原本哭得声嘶力竭的小家伙们突然安静下来,睁着又红又肿的眼睛,与这位血亲对视。
晨抬起手,银色的指甲在光线下泛着金属般冷冽的光泽,锋利得让人不寒而栗。
“晨!你要干什么?!”严清的心猛然一沉,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要阻止他,声音中满是惊恐。然而,晨的手已经落下。
一阵轻微的风声划过耳畔,严清惊讶地发现,两个小家伙毫发无损,刚才隔在他们之间的“围栏”却已经被晨移开。
“……吵……”晨的嘴唇微动,低声呢喃,随后收回手,恢复了他那种略显呆滞的神情,静静地注视着床上的两个孩子。
失去阻隔的两个小家伙对视了一眼,立刻兴奋地晃晃悠悠地向彼此靠近,滚到了一起,开始软绵绵地打闹起来,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
“尘,别老爬到你弟弟身上,他快被你压扁了。”严清无奈地叹了口气,走到床边,一把抱起其中一个小家伙。小东西立即扑进他怀里,短短的小手胡乱地摸着他的脸,咯咯直笑。
另一个孩子看见哥哥被抱起,似乎感到不满,努力地支撑起柔软的小身子,朝严清挪去,满脸写着“我也要抱抱”的委屈。
就在严清准备伸手把另一个孩子抱起来时,一双修长的手却抢先一步,将小家伙轻轻抱起。
“晨……”严清有些惊讶地望着金发男人。虽然晨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但那双金色的眼眸却静静注视着怀里的孩子,流露出一丝微弱却真实的宠溺。
第一次被父亲抱在怀里的小家伙显得格外满足,咯咯笑着用小手抓住晨的衣襟,小嘴一边嗦着手指一边蹭了蹭他的胸膛。
血缘的牵绊让孩子天生亲近自己的父亲,即便晨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孩子依然信任地偎依在他怀中。而晨则安静地抱着孩子,周身散发出一股温和的气息,宛如一位平凡的父亲。
这一幕让严清忍不住微微一笑。这样的画面,他曾无数次幻想,却从未想过会成真。
晨的目光移向严清,金色的瞳孔里微微闪动着光芒。然而,严清只是低下头,温柔地注视着怀里的另一个孩子。
此刻,小家伙已经在他的怀里睡得口水直流,而晨怀中的孩子也渐渐闭上了眼睛,小嘴微微嘟起,看起来异常安静。
“看来刚才的哭闹把他们累坏了。”严清轻声自语,将怀里的孩子放回床上,又小心翼翼地从晨手中接过另一个孩子,轻轻放到哥哥身边。最后,他分别在两个孩子的额头上印下一吻。
“走吧,让他们好好休息一下。”他轻声对晨说,一边牵起他的手,带着他悄然离开了卧室。
严清没有注意到的是,当他牵住晨的手时,金发男人的猫瞳微微一缩,仿佛泛起一丝波澜般,金色的睫毛轻轻颤动,眸中华光流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