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盯住眼泪和心疼两个词，沈宜安指尖微顿，快速将页面点掉。
西比尔小学生似的站在沈宜安面前，始终垂着脑袋不敢看她，支支吾吾道：“也不……不是，有什么看什么。”
沈宜安闻言翻了翻书架，她鲜少用光脑看这类小说，发现书架上被塞了不少这样的书，书名大都有着一致性——
《天才omega轻轻宠》
《少将你老婆又跑了》
《重生之beta的我分化成了顶级alpha》
……
文艺复兴还是现在流行这样的小说？沈宜安疑惑不解。
西比尔没有太多顾虑，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
看到那些小说，她眼底浮现出些微喜色，迫不及待的坐到沈宜安身旁，不无骄傲的说：“这些我都看完了！”
看那得意的小表情，似乎下一刻就能滔滔不绝讲出主角之间的虐恋情深。
沈宜安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她视线盯着花哨的书封。
所以带坏西比尔的其实是这些强塞进书架的小说吗……
沈宜安发出毫无情绪波动的夸夸：“那你好厉害。”
听见沈宜安夸了自己，西比尔不存在的尾巴又要摇到天上去了，刚想自谦，就听见沈宜安淡淡的请求：
“所以不可以再看了，好不好？”
这是第二次沈宜安不让她看小说，
刚上天的尾巴一下子就耷拉下来，西比尔甩着眼泪扑上来：“不要啊沈宜安，这是我唯一的乐趣，呜呜呜，你要我变成一个无趣的鬼吗？”
沈宜安来不及防备，其实防备了也没有用。
她还没搞明白不让看小说和变成无趣的鬼有什么区别，西比尔的眼泪就啪嗒一声坠到了她眼皮上。
西比尔一下子就把她扑到床上，手上光脑也脱了手落在床尾，莹莹的蓝光立刻变成了白光。
幽幽一声叹息传来，沈宜安瘫在床上，她眨了眨眼皮，溅上的泪珠立刻顺着脸颊滚落进发鬓，一道清浅泪痕沿着眼角漫入发际。
看上去，就跟哭的是沈宜安一样。
“别哭，别哭。”她轻轻抬起手给西比尔擦眼泪，奈何一只鬼的眼泪汹涌磅礴，弄了沈宜安满手都是微凉的眼泪。
西比尔垂眸，深蓝色眼睛化作蓝色大海，安宁、镇定、平静无波，却涓涓往外溢着泪珠。
她们对上视线，沈宜安眼中闪过茫然，下一刻，西比尔就弯了眼，情绪全部都掩在眼底。
她破涕为笑，就着沈宜安给她擦泪的手蹭了蹭。
相当不可思议，西比尔整个人都变得柔软起来。
宛若一只塞满棉花的玩偶，累了扑进去，能舒服的睡上一下午。
沈宜安想，掌心下的脸也软软的，摸上去很好捏。
一个不小心，沈宜安真的上手捏了捏。
西比尔立刻像一只充满气的气球，脸颊都鼓起来。
她含糊着说：“别捏，别捏。”
可却没有要甩开沈宜安的意思，反而靠得更近了些，方便沈宜安不用辛苦抬手。
“有没有人说过，你很会哭。”沈宜安松了手，她发现这已经是自己第不知道多少次见西比尔哭，对方很擅长这种眼泪攻势，轻而易举就能让沈宜安软了心肠。
西比尔眯缝着眼思考起来，笑的更欢：“你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哦。”
她得寸进尺，扣住沈宜安接满眼泪的手凑得更近。
掌心滑腻，只是轻触就贴合到一起，她甚至能感受到沈宜安手心下涌动着滚烫的血液。
沈宜安也由着她动作，她又重新躺下，将脸埋进柔软的枕头里。
面对西比尔，她总能被她的一些天真又真挚的话打败，她死前还是个未成年吗？沈宜安又被传染了，无厘头的想着。
西比尔摆弄着沈宜安的手，半身覆过来，压在沈宜安侧过来的肩膀上，带着些不易察觉的喜悦问：“沈宜安，你舍不得我哭吗？”
“也许吧。”沈宜安的声音闷闷的，回答也模棱两可。
但事实总是好过言语，至少每次西比尔的哭泣都会为她自己挣得一点好处——
沈宜安的让步和垂怜，她总是心软。
其实要是较真的话，沈宜安反而哭的次数更多，而每次，西比尔都在，用她笨拙的方式努力安慰那个快要碎掉的她。
西比尔早就摸清了沈宜安，她说不行就是可以，说也许也是可以，总之说什么都是可以。
她对西比尔的包容已经强到可怕。
“明明就是舍不得。”西比尔几乎贴上沈宜安的脖颈，手指虚虚扶上她的耳垂，笑嘻嘻的确认了自己在沈宜安心里的份量。
“沈宜安，你喜欢我。”
开玩笑似的一句话，却让沈宜安心头一颤，她状似无意的翻了个身，离西比尔远了些，才慢吞吞说：“错觉吧，你看那些奇怪的小说看傻了？太晚了，你是不是该睡觉了？”
很拙劣的转移话题的方式。
西比尔缓缓接近，她单指撩开沈宜安后颈处的长发，鼻翼翕动，随后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
“沈宜安，你好像猫薄荷。”长久的的黑暗中，西比尔突然冒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嗯……”沈宜安轻轻应声，又没了动静。
分明已经睡了许久，但再次躺在床上，睡意还是涌了上来，沈宜安此刻眼皮不断下坠，已经没有分辨西比尔话的能力了。
床头壁灯散发出柔和的光芒，西比尔伏在睡去的少女身上，一双眼睛亮的惊人。
她缓缓探出细长分叉的嫩红舌尖，在少女的耳廓边缘打着转儿，留下几圈粘腻湿滑的不明液体。
突然间，床尾传来一声轻微的抽气声。
西比尔冷眼扫去，而后缓缓绽出一个诡秘的笑。
她凉凉开口：“小然，好久不见。”
*
时间过的很快，一眨眼，就到了第二天。
是个周末，大家要么回家要么和朋友一起出去逛街，再有的就是在公寓里躺着的，所以鲜少在学院内看见人。
沈宜安只带了一个小包出去，包里放着几支抑制剂。
沈宜安也不确定会发生什么，她穿着一身黑，帽子头罩将头脸遮得严严实实，要不是现在是冬天，恐怕走到街上是会被路人用奇怪眼神注视的存在。
沈宜安自从来到学院后就没出过几次门，但还是靠着导航成功找到了启明广场。
熊猫剧院……是这样的熊猫吗？
沈宜安不禁抬头，一只黑白的巨型熊猫伏趴在地板上张大了嘴啃咬起一旁高高耸立的竹子，而它大张的嘴巴就是剧院的入口。
来自古生境不知名星球的女鬼西比尔没见过这种生物，莫名亢奋，“沈宜安，这是什么动物啊？它好可爱啊！”
沈宜安：“熊猫，南极星已经泛滥了，想看的话可以去南极星，人手一只的存在。”
“好啊好啊，我们什么时候去南极星？”西比尔认真说道，她是真把去看熊猫这件事算到两个人以后的生活里。
什么时候？
沈宜安眼眸中复杂情绪一闪而逝，她收回目光，说了句：“有空就去。”，便抬脚朝着入口走去。
她挑的时间很巧，到了地方也不过才2点半左右，进了大堂，自助购票机购票，选座的时候才发现根本没什么人来看这部电影，唯一的一个已售还是自己选的最后一排。
沈宜安微微压低了帽沿，余光瞥了瞥左右，周围多是一起来看电影的情侣，并没有看见可疑的异星成员。
她再度点进选座，发现自己座位的旁边多了抹红，那个人选在了自己旁边。
沈宜安再度看向周围的自助购票机，目光带了几分探究，可巧合的是，这几台机器附近并没有人。
也许是线上购票，沈宜安又在大堂观察了一会儿，才进了影厅。
一路沿台阶向上，沈宜安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影厅空荡荡的，只有她自己。
沈宜安瞥了眼旁边那个座位，不禁思索起来，那个人什么时候会过来？
他会带着什么过来，一口麻袋？还是一把枪？
总之，无论带了什么，对沈宜安都不太友好。
或许该往好地方想想，万一对方只是来交换一下情报呢。
可是，沈宜安有什么情报能跟对方交换，她全身上下最值钱也只是这个人了。
沈宜安心事重重，然而西比尔却相当高兴，这是她头一次见到影院，自然新奇的不得了，一遍遍不厌其烦的问着沈宜安这是什么，哪是什么。
沈宜安仰靠在椅背上，很平淡的跟她解释。
突然间，影厅的灯骤然关闭，周围一下子就黑了。
西比尔被吓了一跳，光听她惊恐的尖叫声就能知道。
沈宜安闭上眼，身旁的座位上传来衣料摩擦的窸窣声。
那个人来了。
沈宜安下意识屏住呼吸，虽然不太明白对方是如何在这种全黑的情况下摸索找到座位的，但她还是紧张起来。
“不见不散？”沈宜安缓缓调转坐姿，她目光穿过漆黑的影厅落到一旁的阴影上，轻轻开口。
“不见不散。”身旁人声音异常冷漠，没什么起伏，不过，倒是给了回应。
沈宜安长长吐出一口气，她微微舒展开沁汗的手心，往身旁看去。
说话的是个女人，甚至声音还有些熟悉，不过她没想起来是谁。
最前方的大屏亮起，借着光亮，沈宜安得以看清身旁人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