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街边惊纵马

夕颜看着已经开始泛白的天色心急如焚，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竟然让姑娘自己一个人跑了出去，角门的婆子已经来看了两回，终于忍不住问道：“姑娘可是有事？奴婢也能帮着跑个腿。”

“滚你娘肚子里去，小姐的事你也改乱打听，你是若是觉得闲闷，现下就打发你出去找个好的，”

几个婆子哪里见过夕颜这个样子，登时吓得窝在角房里，再是不敢露头了。

就在夕颜再也忍不住，准备出去找人时，哒哒的马蹄声竟是走到了近前，她看着马上高大威武的乌铜，心中一阵打颤，直到看到其身前被斗篷包裹着头脸的易莲，顿时哭了出来，

“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乌铜翻身下马将易莲扶了下来，一边将其送到门的侧角一边交代，“你若是再哭，你家小姐就有事了。”

夕颜立时明白了，忙抹了眼泪，将易莲接了过来。

“夕颜，我腿软，你扶着我点。”易莲的唔哝着声音，脸色刷白，她强撑着小声问到：“祖母和兰儿可好？”

“三小姐在老夫人院子里呢，奴婢去回了话，就说姑娘正逢身子不爽，不便出门，老夫人只说让好好伺候姑娘。”夕颜说完才反应过来乌铜还在身边，倒多了几分不好意思，不过她此时已经认出来了，这位便是那日在城门前好心相助的军爷，于是忙谢道：“多谢这位军爷。”

二人又是一阵下拜，客气一番，乌铜就此告辞便要离去。

“等等，军爷，”

乌铜回身看着易莲的眼睛，一时疑问。

易莲想了想，才问道：“乌大哥，我可以这样叫你吗？”她见乌铜点了点头，有些语无伦次的继续说道：“乌大哥，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乌铜不知为何，顿了一下，才回道：“小姐想是记错了。”说完头也不回的踏马而去。

只剩下夕颜在风中凌乱，“姑娘，这位军爷想必是忘了，那日他在城门楼前还帮过我们呢。”

“他没有忘。”易莲知道他明白自己问的不是那次，难道真的不曾见过吗？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慢慢的爬到了房顶上，大街上行人越来越多，街边的炉子上燃起了袅袅烟火气，带着缕缕的香气，让人从鼻口到心里都透着股满足。

“嗯~~~，还是这街上让人舒坦，府里那帮家伙天天那么几样，看着就没胃口。”，街道的当路上，一个小厮牵着一匹高头大马信步往前走着，马上坐着一年轻人，玉冠束发，脸色明媚，一身半新的石青色长袍倒也寻常，只是骨子里的贵气却是怎么也遮掩不住，街上的路人看见了二人也是早早的避让。

“少爷想吃什么，遣了奴才去买就好，何必劳累的专门跑一趟。”，旁边随侍的小厮言语中带着丝丝抱怨。

“你懂什么，带回府里吃有什么意思，再说本少爷出来还得经过你的同意。”，马上的年轻人不耐烦的说道。

小厮闻言讨好的解释道：“奴才不敢，只是今日少爷不该骑了这匹马出来，这马是近日才从西境送过来的，驯化的时日太短，恐伤着少爷您。”

“小瞧你少爷了吧，不过一畜生，值得你如此小心。”年轻人说话间眼神不住的看向周围的铺子，想是找找这街上有什么好吃的。

小厮知道多劝无意，只得作罢，也前后看了一圈后，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奴才知道有一家云英面味道很是不错，就在前面，少爷可想去尝尝？”说道这里又看向马上的年轻人补充道：“只是那铺子临近的街道狭窄了些，咱这马怕是不太方便。”

年轻人人似乎也来了兴趣，翻身下马说道：“前面带路，一会捡了相熟的铺子把马先安置了就是。”

小厮暗暗的松了口气，牵着马跟着往前去了。

约莫走了一刻钟的样子，街上的行人到是多了起来，年轻人兴致盎然的往前走着，见前面的人突然慢慢的避让到了两旁，疑惑的看向随侍的小厮，见小厮微微的摇摇头，只好随路人一道避让到了一边。

渐渐的看清了前面过来了两队人马，领头的汉子坐在马上，一身的军服早就看不出什么颜色，满脸的倦色，只是一双眼睛继续威慑的看向前面。后面跟随的士兵也是好不到哪里，个个灰头土脸的，不过步伐倒是整齐，让人敬畏。

“咦，这是防火队的？”，旁边人群中有人疑惑的问道。

“你不是明知故问吗？你没看到后面跟着的马车上的唧筒，还有后面的云梯嘛吗？”旁边的人似乎看不上这人的没见识，揶揄道。

“就因为看到了才纳闷呢，明明昨晚走水的是西城的余府，怎么这防火队偏偏从东面回来了？”，说话的人也不恼，虚心的问道。

又有人听到了这二人的谈话，忍不住回答道：“这你就不知道了，这昨晚走水的其实是两处地方，先是城郊的半亩营走水了，防火队便先去了半亩营，然后紧跟着西城的余太傅府上也走了水，那火可是烧红了半边天呀！”，

这人说了一半突然话锋一转，继续说道：“不过这两处地方天亮前都把火灭了，死伤人数倒是寥寥，实在是万幸呀！”

“天神真人的，菩萨保佑，这火幸亏是灭了，要是蔓延起来可是不得了呀？”，旁边有人不住的感叹道。

年轻人听他们所言，倒也明白了个大概，一时倒也不着急往前走，继续听刚才那人说道：“唉，这余府听说死了两个人，烧光了大半个院子，这余太傅怕是要去了半条命呀！”

“偌大的宅子，无数的仆从，死了两个是生遗憾，倒也不至于让余太傅心疼的死去活来呀，难道他是心疼那点家产？”，年轻人听到这里忍不住开口道。

说话的那人见他说的无理，正欲回嘴，见他通身的气派很是不凡，只好缓了语气说道：“死的若是一般的仆妇倒也没什么，多多的给了救济银子就是，可偏偏……偏偏死的是余太傅的独孙女，这余太傅还能受得了？！”，众人一听也是一阵嗟叹。

“你听谁说的，可是真的？”，年轻人犹自不信。

“这事哪敢编排假的，我家就在西城，昨晚周围相邻的人家都去救火了，我也是出了力的。”这人明显恼了，话语不耐道。

慢慢的前面的人都过去了，街道恢复了正常，两旁的行人也各自走开了。旁边的小厮见年轻人还在原地怔怔的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不由的开口说道：“少爷，我们该走了。”

年轻人闻言突然看向他，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小厮抬头看了看天，回道：“该是辰时了吧？少爷可是饿了，那家食铺就在前面，奴才这就去把马安置了。”

话音未落，年轻人突然翻身上马往西去了。

徒留那小厮在后面大喊：“少爷你要去哪呀，小心着这马呀！”

这个时辰的康保门正是人来人往，车马不歇的时候，乌铜如往日一样在人前排查，后面排队的百姓时不时的往前瞅瞅往后看看，似乎在寻找什么人，一时间看到一人身穿戎装走了过来，不由的都紧张起来，催促着前面的人快点过去。

“一个个排好队了，挤什么挤，小心把你们的肠子挤出来。”，这时候脸上满是胡茬子的大兵骂骂咧咧的走了过来，乌铜自然的站到了他的身后。

“田爷，田爷，自家产的秋枣，甜的很，您赏口尝尝。”，一老汉从担子了捧了枣子殷勤的说道。

“滚滚滚，什么破烂玩意儿，也好意思来我面前现眼，你当我跟你似的没见识的。”，田兴不耐烦的往前赶人。

“是是是。”，闻言老汉赶紧挑着担子踉跄的往前走了。

“你呢，这车上拉的什么东西？”，田兴饶有兴趣的看着后面推手推车的人。

这人一身半旧的短打小袄倒还算整齐，见田兴询问，小心的回道：“不是什么金贵东西，就是自家产的茶叶。”看了一眼田兴，斟酌的又说道：“田爷若看得入眼，便留下点尝尝，也算我的孝敬了。”

田兴随手拿了车上的一包茶叶，放在鼻子前闻了闻，赞道：“确实不错，那我就不客气了。”，说完随手便扔到了身后。

那人肉痛的看了眼，什么也不敢说，推了车往前走了，还未走出丈余，只见身后一包东西扔回了车上，定睛一看，可不就是自己刚才的那包茶叶，这人顿时明白过来，也是不敢声张，只做不知，快着脚步走了。

待王甘走到了近前，田兴把手里的活抛了一边自有韩大力顶了上去。

只见田兴微缩了肩膀，讨好的揽着王甘边走边说：“头，您怎么来了，回头有什么好东西我自张罗着给您送到府上，还辛苦您跑着这一遭。”

“我不来，你们一个个惫懒的，当养你们一个个是吃闲饭的。”，王甘不客气的说道。

田兴依然满脸堆笑的说道：“哪敢呀，兄弟们还不是得靠您的提拔。”

“是吗，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背着我不定捡了哪个高枝。”，王甘看了一眼身后，愤懑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