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咱们是不是该保持一点距离。”她这还没同意呢,祁音尘就已经得寸进尺到和她贴这么近了,摆明了又想像之前那样让她慢慢习惯他的触碰,都说吃一堑长一智,温水煮青蛙这套她早就已经领教过了。
“不要。”祁音尘拒绝得那叫一个干脆,甚至还故意收紧了手,一把捞起祝影也,把她放在自己腿上,“我这样做你心里觉得讨厌吗?”
祝影也心想这才哪儿到哪儿,他们之前更亲密的动作都做过了。
不过比起她这边“木桩”一样的没什么反应,她发现主动这样抱她的祁音尘反而率先害羞起来,看起来镇定自若,可那双一会儿松开,一会儿贴紧的手,还有飘忽的眼神,无一不说明他现在有多紧张。
要是让别人见了恐怕一时分都不清究竟是谁调戏谁。
“可以煎鸡蛋了。”祝影也捏了一下祁音尘的耳垂,笑道,“你真是我见过最容易害羞的人。”
被戳穿,祁音尘索性也不装了,一双墨色眼睛,狡黠地看着她,“毕竟是初次,还没习惯。”
身后传来钥匙入锁孔的声音,祝影也立刻收起打闹的心,跳到地上,“还想习惯,想得美。”
随着门被推开,祝影也明显感觉到一直压制着她的那股力量消失,身体变得松快了不少。
只听“哗啦”一声,原本摆放着棺材的那个台面终于支撑不住对半裂开了,祁音尘带着祝影也迅速躲开,没被伤到。
“看样子没事。”林玖看了一眼气色不知道比之前好多少倍的祁音尘,以及在一旁活蹦乱跳的祝影也,放下心来。
她对许家人千防万防,唯独对她的小舅舅没有那么重的戒备心,谁能想到对他们下手的竟然就是许致远。
穿越数个层层相套的房间,出最后一个房间,就见许丛猫在门外,神情紧张地环顾四周。
许丛见人出来了,也跟着松了口气,这是他第一次背着父母搞小动作,在他们家负二楼是从不让他们小辈去的,小时候因为好奇还遭了一顿打,板子挨屁股的疼痛感,至今记忆犹新。
这次表姐突然找上他,说有重要的事找他帮忙,他二话不说就应下了,结果居然是拜托他守在这里,有任何人靠近都想办法把他驱走。
说实话他内心是慌的,他知道自己一旦被父母发现又偷跑下负二楼,以他父母的脾气,哪里会在乎他是不是早就是个成年人了,照打不误。
可他又突然想起之前饭桌上他问林玖,怎么可以像她一样,可以无畏这些亲戚,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他是想做警察的,当初也是花了很多的心思,才终于得偿所愿考上。
谁能知道父母虽然同意他上警察学院,却不同意他做警察,一心要他回公司。
他有反抗的心,可每次到关键的时候,都发挥不出来。
再有一年他就毕业了,其他同学都已经着手准备实习了,他就只能远远看着羡慕的份,因为他清楚自己的实习地点除了公司,没有第二选择。
林玖听了他的诉苦,却并不安慰他,反而骂了他一顿,“我记得你以前的成绩不是特别好,你父母对你又打又骂,可你的成绩还是没有起色,可见你真正不愿意做的事情,你的父母并不能逼你做。”
“我……”这话说得既扎心,又真实,许丛反驳不了,讨厌学习的那段时间,他总是能想到办法躲过父母的监视,找到乐子玩。
那个时候真的是想尽了一切办法,斗智斗勇。
接着林玖又道:“你真的决定要当警察了吗?还是说其实你根本没有下定决心,一边排斥接手公司,一边又不确定自己真正做了警察后是否能够扛下父母的压力,索性想把责任赖给你的父母,等你接手了公司,过得不如意时,你就会心安理得将一切都发泄到父母头上,说:‘这都是你们害的。’如果你决定好了要走一条所有人都不支持的路,首先一定要做好被所有人骂的心理准备,并且不要有任何怨言,因为做选择的是你自己。”
“而且,”林玖最后补充道:“我需要提醒你的是,做警察并不会比你接手公司的生活更舒适,你要想清楚,你这对这份职业的热爱,是否足够让你今后不后悔。”
许丛听完想了很久,他确实像林玖说得那样,因为害怕被周围的人指责,所以一直待在安全区,而且他也一直清楚自己是个不能吃苦的,娇生惯养的被养大,当初入学的时候,还被周围的人骂是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太子爷”,什么都不能做,不如趁早收拾东西回家。
可他记得自己当时听到那些话并没有泄气,反而干劲儿十足,花更多的时间和精力练习,当初骂他的人现在见了他都自惭形秽。
他人生中的两次冲劲儿都和警察有关,他享受这种为了目标,一头扎进去不惜到废寝忘食的地步。
这样的人生才是他想要的。
想清楚之后,许丛登时热血沸腾起来,脑子里甚至已经构思好了一个初步躲开父母的监视,去公安局实习的计划。
“你们感觉身体怎么样?”祝影也想起来林玖和许丛也是许家人,她吸走的血里说不定就有这俩人的,“有头晕的感觉吗?”
林玖没让许丛知道家里发生的这堆烂事,打发走他之后才回道:“没事,我们这一代的人似乎都没受到影响,只有上一代的人,唇色泛白,有失血的症状。”
只是和上一代的人有恩怨吗?虽然阵法现在已经被毁了,但只要许致远和许佳然他们俩和许家人的矛盾没有解开,难免不会有再次下手的机会,祝影也想了想道:“我觉得许佳然有些奇怪,我想再去一次她的卧室。”
“这也是我要和你们说的,许致远也和我记忆里那个舅舅不一样。”林玖思来想去,她的工作就是和形形色色的人和鬼打交道,一个演技好的人或许能够完全藏住自己真实的性格,但是善念和恶念是藏不住的,许致远对许家人的恨不是一时兴起,如果早在她外婆在世的时候,就已经产生了,那他怎么可能做到把这种恶意藏十多年。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在许致远身上有他们想象不到的事发生了。
“你们家这栋别墅你知道什么时候建的吗?”祁音尘盯着地上碎掉的棺材木片,又将视线放在摆放棺材的膝盖高的开裂的台面上,从棺材里出来的时候他就发现了,这个台子竟然和棺材是一体的,台子下方紧接房间地板,没有任何二次连接的痕迹,整个台子连着棺材和这个房间浑然一体,这个房间是按照这个棺材的尺寸打造出来的,换言之,摆这个棺材的时候,这个房间就跟着修起来了。
“十几年前,我外婆生意做起来之后,就开始找人画图,施工了,我记得我当时还在亲戚家借住了好一段时间。”虽然那个时候还小,但是就记得离开的时候还是个低矮的平层,回来就变成了一栋豪华的高楼,实在是过于震撼,让她很难忘记这段记忆,“怎么了,这个房子有什么问题吗?”
祁音尘没有回答,又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你的外公外婆都是怎样的人?”
“外公去世的时候我太小了,只记得我妈妈说,是个很风趣的人,我外婆是个性子非常急的人,做什么事手脚都很利索,雷厉风行的,这个家与其说是外公外婆打拼下来的,不如说一大半功劳都在我外婆身上。”林玖说完见祁音尘似乎对她这个回答不是很满意,又说:“如果我外公外婆没有忙着经营公司,以他们俩的品性,是不会教育出我舅舅舅妈这样的人的。”
“这个棺材落地至少有二十几年了,和下面的这个阵融合在一起,才像这样不朽不烂,你说你外公外婆的公司原本就不行了,是因为运气好,政策出来了,许家一飞冲天,可我查过了,你说的那个时间点,经济动荡,大家吃饱饭都成问题,更何况你们家做的还是和吃穿完全不挂钩的营生,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多人有闲钱消费,退一万步说,就是现在,我也几乎没有见多少人在用你们家的东西,你们又是怎么撑到现在的?”
祁音尘盯着裂开的台面下,若隐若现的阵法,皱眉道:“我们都想错了,这个阵法并不是为了专门害人用的,而是一个逆转封魂阵,引活人生魂入棺开启封魂阵,阵不破,魂不散。”
林玖想怪不得从来不让他们靠近这里,就是怕人的活气毁掉阵法,原来外公外婆当初就是靠着这个阵法让公司起死回生的,或者说,正是因为相信这个阵法,才会义无反顾地开创公司,“可是生魂怨气十足,如果外公外婆真的生祭了那人,又怎么会反过来庇佑他们。”
不,林玖突然意识到这世上并不是所有的生魂都有怨气。
林玖敲许致远门的时候,他正在收拾行李。
“舅舅这是要走?”林玖装作有些震惊地问,许致远为了摆脱嫌疑,必定会在这个时候出远门。
“不过是出去玩一段时间,小玖怎么有空来找我聊天,是有什么事吗?”许致远一边搭话,一边不忘把衣物往行李箱里放。
林玖瞥了一眼,箱子里衣服没放几件,帽子倒是放了不少,“我记得舅舅你以前最不喜欢戴帽子了,说会压坏抓好的发型。”
“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舅舅早就不是年轻人了,头发都快没多少了,还做什么发型。”
“是这样吗?我还以为是舅舅你怕光,所以可以戴帽子遮住自己头顶上的百脉所会之处。”林玖一把扣住许致远的手,沉声道:“你说呢?舅舅?或者我该叫你七舅舅?你把真正的许致远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