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法再次刷新了祝淰对沈渥的认知,原来沈渥不仅闷骚,还很幼稚。
于是祝淰故意道:“真男人从不屑于从别人口中得到认同,而是用自己的实力身体力行地展现。”
沈渥点头,表示祝淰说得有一定道理,但对完台词,他依然执着地问了一遍:“所以祝老师觉得我行吗?”
祝淰差点被呛住,在沈渥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沈老师,你行不行我怎么知道。”
沈渥问:“刚刚的表现,祝老师是否还算满意?”
祝淰牙咬了又咬,鉴于沈老师今晚百忙之中还恪尽职守,小声地应了句:“那姑且算行吧”。
没想到沈渥这人又得寸进尺:“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怎么能叫姑且算行呢?”
“……”祝淰无言,强忍住那股想要立刻挂断电话的冲动,“我说行!沈老师特行!”
沈渥还不肯放过他,又问:“那在祝老师眼中,我和庄繁星,谁行?”
怎么又跟庄繁星比起来了?
这个问句颇有“吾与城北徐公孰美”之态,但放在此时此刻,明显是个直勾勾的陷阱,于是祝淰很聪明地避开陷阱,给出了一个中规中矩的回答。
“……都行。”
沈渥又不答应了。
既然他和庄繁星“都行”,那怎么不叫庄繁星去教他台词?
沈渥非得让祝淰选一个。
祝淰无语凝噎,为了赶紧打发对面钻牛角尖的幼稚鬼,经一阵深思后有些难以启齿地补充:“沈老师更行。”
沈渥终于满意又欣慰地扬起了嘴角。
-
拍摄日。
难得不用早起,祝淰一个午觉睡到傍晚,随后被楚时载着前往拍摄基地。
车窗外的夜色浓重,驶出了依旧繁华的城区,车道的车流也骤减,只有明亮的路灯依旧发出炽亮的白光。
虽然不用早起,但需要晚睡。今晚是《听风令》开拍以来的第一场夜戏,也是祝淰出道以来的第一场夜戏,在剧组吃了点沙拉垫底,化完妆换好服装已经接近深夜。
因为提前睡足,祝淰装造完后精神抖擞地站起身活动,途径隔壁化妆间,意外地听到了两道熟悉的声音。
是上次八卦过他的那两个女演员。
其中一个女演员起了个头:“哎,你听说了吗?沈渥好像有情况了。”
另一个女演员吃惊道:“什么情况?他这么多年都没个绯闻,保真?”
那女演员煞有其事地说:“就是这么多年没绯闻才保真。据说他好几次都被撞见跟人打电话回消息,脸上还挂着笑,那笑容可宠溺了!以前从来没在他脸上见到过。”
对方道:“你说不会是林熙白吧?前几天还过来探班来着!”
“我看不是,倒像祝老师!现在谁不知道他跟沈渥关系不错?”
只是路过的祝淰膝盖正中一箭。
两位女明星又开始因为谁才是沈渥的真CP争执起来。
“我不同意!我选熙白妹妹和沈仙儿!男帅女美!”
“那我更看好祝淰和沈渥!这两人从相貌身高气场都异常匹配,可带劲儿了!”
“……”
祝淰听不下去了,转过头正好和八卦的另一主人公对上。沈渥就站在几步之外,里面说的那些话估计也都听到了。
尴了个大尬。
更尴尬的是,不偏不倚有个出了名大嗓门的副导演经过,跟沈渥打了个招呼。
化妆室里的声音再次沉寂。
这下四处都安静了,和沈渥对视十几秒,也不知道是想掩饰什么,祝淰很突兀地向他挥了挥手:“沈老师好。”
沈渥很配合地朝他点头:“祝同学好。”
副导演捕捉到亮点:“沈老师?祝同学?”
祝淰和沈渥对视一眼。
沈渥道:“一种情趣。”
祝淰:“???”
这情趣给你要不要?
迎上沈渥悠然的目光,祝淰赶紧朝满脸震惊的副导演解释:“别听他的付导!沈老师在开玩笑!”
副导演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接着用超大号的嗓门道:“原来沈老师和祝老师还有这种小情趣~”
如果这个时候拍吐血戏,祝淰觉得自己都可以不用血包。但他甚至不敢忤逆沈渥,灰溜溜地拿着台本踱步到了拍摄现场。
拍摄现场人来人往,祝淰混迹在其中,勉强感受到了一点安全感。
薛城笑眯眯地给他加油打气:“听说这是祝老师的第一场夜戏,夜戏很辛苦,加油哦。”
彼时的祝淰当时还不以为然,直到正式开拍,才意识到了夜戏的厉害。
谁家好人半夜还要在屋顶上飞来飞去?
为了还原夜晚的场景,除了必要的光源,现场并没有设布太多的灯阵,周围的可见度并不高。得亏是沈渥够白,又和他面对面,不然祝淰都要怀疑自己能不能看清他的脸。
接连拍了三个多小时,终于迎来第一场休息,和精神抖擞的沈渥相比,祝淰俨然蔫了的小趴菜,在周遭此起彼伏的哈欠声中,祝淰也被传染,掩嘴打了一个巨大的哈欠。
虽然平时的作息说不上养生,但祝淰几乎很少熬通宵,一来就是这么紧锣密鼓的拍摄,还是有些许吃不消。
此时正值盛夏,虽然已经是下半夜,拍摄场地也处于郊区,但夜里的空气却依然闷热,除了蝉叫和虫鸣,还有成群结对的蚊虫为非作歹。
于是休息时间的活动演变成了人蚊大战之拍手大会。
祝淰提着衣摆坐在小板凳上,明明已经无精打采,还要分出一点精力来拍死贴在脖子上的蚊子。
“啪!”
手起蚊落。
被蚊子叮咬过的地方有些痒,祝淰挠了挠颈间,紧接着,又一阵生生不息的嗡嗡声响起,祝淰又是“啪”的一声,快准狠打在了一旁庄繁星的手背上。
伴随着“给爷死”的豪言壮语,一只吸满血的蚊子躺在了祝淰的手心。神智不清之余,祝淰还不忘发出得意的哼笑,展示给庄繁星炫耀一番。
庄繁星精神涣散地问祝淰:“祝老师,你精神真好啊,不累吗?”
祝淰摇头否认:“累啊,我就快要狗带了,你们以前刷夜戏怎么过来的?”
庄繁星擦了擦眼泪,配合化妆师补妆,似梦呓般回答:“过不来,永远不可能过来……只有无尽的狗带……”
“这个问题你应该问沈老师……他曾经连拍了四个通宵,简直是天神……”
祝淰顺势朝不远处的沈渥望去。
果然,眼神清明,身形挺拔,跟他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同样是拍夜戏,为什么他还那么有精神?
祝淰还真的拿出手机给沈渥发了条语音:“沈老师……我好好奇,你怎么不困呐?”
祝淰盯着那边沈渥的举动,果然,沈渥隔了一会儿拿起手机,听筒凑近耳边,似乎是在听语音。
手机震动了一下,沈渥说:“想知道?”
祝淰手指戳屏幕:“想。”
沈渥:“不告诉你。”
“……”
祝淰抬起头,在月光下补妆的沈渥正似笑非笑地望着他,脸上满是戏谑得逞后的调侃。
那道眼神毫不遮掩,直白到一边的庄繁星都有所察觉,转过头问祝淰:“祝老师……沈老师是在朝我们这边看吗?”
祝淰立刻否认:“不是。”
他站起身,低头忙着斥责沈渥:“小气鬼!你不行!”
庄繁星问:“你去哪儿?”
祝淰说:“洗个手。”
庄繁星怕祝淰精神不济,嘟囔道:“不要助理就算了,经纪人也不带。”
“等会儿,我找个人跟你一起去!”
祝淰不甚在意地摆手拒绝:“不用,洗个手而已,哥喝醉了都不需要人扶。”
一路走到卫生间门口,祝淰困得大脑一片空白,看到洗手台还宕机了几秒,随后想起自己的目的。
打开水龙头,清澈的水流涌出,祝淰正冲洗着掌心的洗手液泡沫,余光随意一瞥,发现过道外还站了一个同样带着妆造的男人。
定睛一看,居然是沈渥。
再往下看过去,沈渥修长的指间夹着暗光明灭的细烟。
祝淰擦干净手:“沈老师,你也来了。”
想起沈渥还没见证过他的丰功伟绩,他忍不住炫耀:“我刚猎杀了六只蚊子,来洗洗手。”
他本来以为沈渥会配合地惊讶或者称赞一番,但沈渥只是在吸烟区的烟灰缸里摁灭香烟,笑道:“嗯,我看到了。”
沈渥洗净手转身,走下台阶,见祝淰还在原地站着,提醒道:“还不走吗?下半场戏可还没拍。”
祝淰这个时候发现了不得了的大事,他紧张地做了个手势,叫住隔着两级台阶的沈渥:“沈老师,你别动。”
他伸开五指,小心地朝沈渥走去。
“啪!”
祝淰的掌心落在了沈渥的肩上。
满怀期待地收回手,却居然什么都没有。
“不好意思啊沈老师,我还以为是蚊子来着。”
对上沈渥关爱弱智的表情,祝淰讪讪收回手,却因为服装牵掣,一个没站稳,径直朝前方倒去,为了避免自由落体,他身体的第一反应就是朝沈渥张开双臂。
伴随着一阵不知从哪儿传来的惊呼,他掉进了沈渥的怀里,为了帮助他平衡身体,沈渥的手还稳稳托住了他的腰。
祝淰先是松了一口气,意识到和沈渥贴在一起,又提了一口气,心如死灰地环着沈渥的脖颈:“对不起沈老师,谢谢啊。”
沈渥礼貌回应道:“祝老师真是热情,没关系,不客气。”
祝淰:“……”
就着这个姿势保持了几秒,借了沈渥的力,祝淰惊魂未定地重新站稳,环顾四周,发现了刚才那阵惊呼的来源。
庄繁星和那两个爱八卦的女演员站在台阶下目瞪口呆。
一个女演员眼中的火焰熄灭,又在另一个女演员的眼中燃起。
庄繁星本来也还挺困,看到这一幕直接给吓清醒了,率先反应过来解释:“那个……本来刚刚沈老师已经说了跟过来看你,但见你们半天没回来,薛导让我们也过来看看。”
见祝淰颈间有道明显的红痕,庄繁星问:“祝老师,你的脖子没事吧?”
现场的目光齐刷刷落到祝淰白皙的颈部。
某个女演员的眼神“噌”地就亮了。
祝淰本来就是冷白皮,衬得这道红痕尤为明显,就是红痕的位置和形状……
怎么还有点不可言说??
结合刚刚祝淰和沈渥的举动,这道红痕属实说不上清白。
祝淰心中也涌起了不好的预感,捂住脖子:“我警告你,别多想啊,蚊子叮的。”
庄繁星看看祝淰,又看看沈渥,点头道:“放心,我们当然不会多想。”
“就是那个红痕吧……祝老师你别说,真有点像草莓。”
兴许以为自己说了句俏皮话,庄繁星还自带幽默地“哈哈”了两声,并试图引起在场诸位的共鸣。
祝淰:“……闭嘴!”
这叫哪门子的“没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