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说吧，不会这么巧的。左娴在六楼，你在十一楼。这下你可以安心了吧。”
玉珂没说话，哼哧哼哧地拖着地，她一个人负责三个楼层的卫生，所负责的区域还没拖到一半，一想到等会还要打扫厕所……玉珂打了个寒战。
“要不你求求我，我就帮你搞定。”
玉珂正准备乐呵乐呵地答应，但旋即一想，山茗说得对，自己劳动所得的东西才是珍贵的，自己不是半途而废的猫。
“我自己来。”
“那你用自己的灵力搞定呗，这样也算是你完成了工作啊。”
“不行，那点灵力要存着在变身时变出衣服来。”
玉珂揉了揉自己发酸的腰，深吸一口气继续埋头苦干。
五分钟后。
“山茗……求你了……”
玉珂头顶的透明小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么有骨气？”
玉珂真的是连站着都难受，她拿着拖把，慢慢挪到楼梯间，蹲坐在阶梯上，“别笑我了……我也干了这么久了……”
“你这个身体还不如普通人呢。”
玉珂小声嘟囔，“这也没办法嘛。”
“你等着。”
接着脑袋一轻，玉珂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脑袋，山茗已经不在了。
她把拖把靠在一边，双臂横在膝上，手撑着脸出神地望着窗外，阳光勾勒出一栋栋高楼的轮廓，无数面镜子捕捉着光团。说实话，玉珂跟着左娴在这里几年了，打狗溜猫，跟踪人类，很少这么认真观察过这座城市。
听说在这之外还有更繁华的城市，也不知道是怎么样的。如果左娴要去其他地方旅游就好了，那她就能跟着去看看了，但是现在左娴还会带着她吗？
早知道不嫌麻烦去管理局办一个身份证了，就能自己买车票了。也不至于每次左娴出差只能跟到高铁站。不知道落云有没有身份证，有没有见过除落云山的其他世界，不会真的一辈子都待在山里面吧。
说起来自从来到这里就没有见过落云了，她什么情况落云是知道的，居然不主动遣一封信来。等她发工资了就去找林晚钟办身份证，然后回去看看留守老人，多的工资就给留守老人买个手机，即使到时候她回到临梧也能聊天见面了，嘿嘿，落云肯定不知道手机是什么。
玉珂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耳朵不自觉动了动，有脚步声，有人下楼了。视线没有移开，只是往旁边挪了挪给过路人让位置。
很快一截藕白的小腿出现在余光中，然后定住。
玉珂疑惑地抬起头向上看去，与左娴四目相对。
“啊！”
这时头顶传来熟悉的重量，玉珂拔腿就跑。
“诶！”
左娴下意识追了上去，才迈上几阶台阶，玉珂就已经消失在拐弯处了。
她四处张望，最后视线定格在倒在一边的拖把上。
“搞不懂你，你跑什么啊？”
玉珂一口气跑上了楼顶天台，直到发觉前面没路了才停下来。她拍了拍自己因为剧烈运动而发烫的脸，“我也不知道嘛，她走了吗？”
“没呢。”
“拖把要放回拖把间。”
“原来你是担心这个啊。”
“一小部分吧……”
玉珂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了下去，阳光照在身上有不真实的热意，“我一见到她就控制不住我的腿，等我反应过来就已经在跑了。”
“也对，你们还是不要见面的好？”
“嗯？为什么？”玉珂把头顶的鸟捧在掌心，疑惑地看着她。
山茗慢条斯理地啄了啄自己的翅膀上的羽毛。
“咳咳，那你现在要以什么身份面对她呢？宠物？还是其他的什么？”
“我不知道……”
玉珂眼神逐渐黯淡下来。
“你一定要留在她身边吗？”
“那我要去哪？”
山茗诡异地沉默了。
“你可以融入人类生活，也可以回到山林去啊。”
“……”
“要不你故技重施，重新变成流浪小猫让左娴把你捡回去。”
“不要吧……”
玉珂下意识否认了这个想法。
“哎，如果她能接受妖怪的话，你可以不当宠物，当……当室友啊。然后你们就能日久生情，最后修得正果。”山茗如是说到。
“呃，那些成语是这么用的吗？”
“质疑我？”手心上的鸟睁着豆豆眼瞪她。
“没有没有。”玉珂知错能改。
“哼……”
“可是拖把不回工位要扣我钱。”
玉珂把口袋里的保洁手册拿出来，努力辨认，磕磕绊绊的，一个字一个字的念给山茗听，“必须放于拖把间内。违者将直接从当月工资中扣除50元作为违规处……处……”
“处罚。”山茗恨铁不成钢，“想不到你还是个小文盲。”
“我才不是！灵文我可是认识的，我在落云山的时候看过很多书的。而且学人类的字又没有什么用。”玉珂不由的脸红，她大声反驳。
“呵呵。“山茗学着玉珂的语气说道，一张小小的鸟脸上全是阴阳怪气，“没用~”
“……”
“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因为说话没用~”
玉珂把脸撇到一边，“不想理你……你快去看看左娴走了没有。”
“好哦。”山茗高兴了，爽快地扇扇翅膀飞走了。
还没等玉珂让脸冷却下来，感觉没过一会，山茗就回来了。
“走了。好消息，她帮你把拖把放回去了。”
“她真好。”玉珂说，“我还想留在她身边。”
“她真好~”山茗一点也不理会玉珂的情绪。
“哼，你懂什么！”玉珂作势要捉住她，被轻易躲过去了。
山茗飞向高处，居高临下地看着玉珂，“还有个坏消息呢，在左娴把拖把放回去之前，就已经被你们领班看到了。”
“啊！”山茗脸一下就垮下来了，懊悔不已，“完蛋了，那肯定扣钱了。她之前还特意提醒我了。上班第一天就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搞得是多大不了的工作一样。你太单纯啦，这种工作你勤快还能晋升到哪去？你真的想这猫生都在这当保洁？”
“可是被辞退就没有工作了，就没有钱了。”
“其实我知道一个更挣钱的。我们可以去揭管理局的榜。”
“我不行的。”
“我们可以卖一些情报啊，又不需要我们正面对抗。”
“什么意思？”
“比如说，现在管理局不是悬赏小鬼吗，我们可以去找然后情报卖给管理局啊。”
“你怎么知道的？”
“我经常逛修仙论坛啊。”
“你有手机？！”
“对啊，你以为我真就是一直在给人类当宠物吗？在这之前你姐姐我可是有正经工作的，在高楼上班的那种。”
“哇。”
“别太羡慕了。”
“不羡慕不羡慕，等我发工资了我也有了。”
“呵呵，就你那点工资，买一台都不够。”
“啊？手机这么贵吗？我还是留在给左娴买礼物吧。”
“那当然，不过你实在需要的话，以我们之间的交情，我也是可以借给你玩几天的。”
“……”
看着山茗得意的神情，翘上天的尾巴，玉珂小声嘟囔，“死装鸟！”
山茗警觉，“什么？”
玉珂装无辜，“没什么。”
“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你……”
“怎么了？”
“你怎么这么积极？我有点害怕……你不会要把我卖了吧？表面上是在人类家里混吃混喝的小妖怪，背地里是做着买卖妖口的黑心贩子。”
“……”
“诶，别走啊。人家开玩笑的嘛，别生气别生气，生气会长皱纹的。”玉珂连忙抓住山茗给她顺毛。
“哼……我怎么尽心尽力地为你出谋划策，你个没良心的居然这么想我！”
“我错了我错了嘛。不过要去还得等上一个多小时。”
“为什么？”
“我四点钟要下班打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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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深宅大户容易为了求财祈保会供奉鬼神，还有某些地方容易……
“就是这，机灵点，这方面你比我擅长。”山茗压低声音靠近玉珂耳朵说，随后又跳到玉珂右肩膀正中，装作一只普通的鸟。
“这里就跟电视里凶手住的地方一样。”
玉珂小心翼翼地避开胡同里混脏的积水，地面长满青苔，空气弥漫着下水道的腥潮。
这个是邻近郊区的破旧小区，不知因为什么原因这个小区拆了一半便停止了。即使整个住区从远处看像废墟，补偿金到手后有人依旧选择住在这里。此时已至傍晚，亮着灯的屋内并不多。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山茗又凑了过来。
“没。”玉珂凭直觉走，这里寂静的要命，天色越来越暗。
“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我快看不见了。”山茗说。
“你都是妖了……”
“好吧，我承认，是心理作用。”
不久，玉珂停下，用手指了指一个方向，是这个住宅区最西边的一栋的二楼窗户，映出来不明亮的光，是红色，偏橘，像波浪时不时摇曳几下，看起来像……
“蜡烛？”
玉珂点点头，“直觉告诉我肯定有问题！”
山茗也跟着兴奋起来，“好，只要能确认这里面供奉的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我们就大功告成！功成身退！”
一猫一鸟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突然窗户出现了一个黑影，吓得玉珂想躲起来，可根本来不及，只能东瞅瞅西看看假装是散步的住民。
玉珂如芒在背，把手背到后面，慢慢地走，假装是在饭后消食，过了一会想转过头查看究竟，就听见山茗在耳边低声说：“别转头，他在看着你。”
等到转角，玉珂立马躲在视线盲区，山茗飞到附近的树上，过了一会才落回肩膀上，“好了。”但是他把窗帘拉上了。”
玉珂这才把瞪大的眼睛慢慢放松，一口气长长的舒了出去。探出头去，果然，那个窗户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