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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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妥妥的倒打一耙啊。

念在南宫就重伤刚醒,南宫勿只是面带不悦地走出房门,懒得搭理南宫就这个厚颜之徒。

尘洛洛见南宫勿被气走,眼角红红地小声朝南宫就道:“大师兄,你错怪小师兄了……”

南宫就跟南宫勿姓氏一样,名字又奇怪得很,平日尘洛洛都以大小师兄称呼他们,南宫勿倒也没有提出异议。

尘洛洛继续为南宫勿解释道:“你被魔物袭击那日,小师兄已经感觉到你有危险,只是我与他分头找了很久都没找到你在哪里。后来司徒盟主不知用什么法子知道了你们的方位,先到一步,你晕倒后,也是小师兄过去将你背回妙行观的。我不在现场,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当时小师兄似乎生了很大的气,回观后很久,脸都还像冰块一样冷。”

南宫就汗流浃背。

傲娇啊,这是货真价实的傲娇啊。

南宫就尴尬道:“我等下跟他道歉。”

尘洛洛点点头,想了想,又问道:“司徒盟主跟我们说他们最近追踪魔物,线索总是断在那座山中,一直未能擒到。大师兄,你怎么会这么巧,跟时庄主一起碰上魔物了?。”

好问题。南宫就终于想起自己是被黑蛇带到荒宅的,说不定那黑蛇知道他们是在追杀魔物,但他又救了黑蛇一命,黑蛇便以为他们追杀的其实是更凶猛的那只,带他找到那魔物的老巢以报答救命之恩呢。

这么一想,逻辑就通了。难怪时将出现的时候黑蛇已经不见踪影,莫不是觉得自己已经报恩结束、在仙盟来之前就溜了!

这也太看得起他了吧……!!

南宫就不动声色地在心中吐槽,敷衍对尘洛洛扯了几句谎,在良心的谴责下,想到现阶段最重要的还是保住出门钓个鱼都能被卷入魔物厮杀的倒霉蛋时将的命,立即掀开被子准备下床摇奶茶:“洛洛,你帮我传一封信到百晓山庄,让那边快些派人过来妙行观取药。”

尘洛洛见南宫就这么着急下床炼药,忧心道:“大师兄,你才刚醒,不……不再多休养一会儿吗……”

南宫就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为何恢复得那么快,一醒过来就精力充沛,连个缓冲期都没有。

就算他是天纵奇才,身上都穿了几个窟窿,也不可能两天合上吧?便又问道:“我为何康复得这么快,这两天是有谁来过吗?”

尘洛洛想了想,道:“师尊来过一次,不过他是接到仙盟通知后过来的,看到你没事后就又回去了。司徒盟主也来过一次……啊!他好像是有拿了一个红色的药瓶,给你喂了一颗药,据说是什么地方的秘宝,对疗伤有奇效。”

何止是有奇效,简直是有神效。南宫就终于享受了一次修仙世界的优势,连手术都不用做,吞一颗药就把他的伤治好了。

南宫就心怀感恩地把自己痊愈得那么快的功劳划给司徒臻远,对他的滤镜又加厚几分。

时老庄主这回老实了。

看起来已经离死不远的时将被司徒臻远扛回山庄的时候,时老庄主还在山中美滋滋地以为儿子正跟儿媳在山中捕蝶赏花(?)、逍遥快活,在听到暗卫的急报后,差点也一起跟时将结伴去阎王爷那儿报道了。

百晓山庄两代神算,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行到一半差点全灭(包括时老庄主自封未过门的儿媳),这可是天大的丑闻!

时老庄主一扔鱼竿,垂死挣扎火急火燎赶回山庄,一边大呼“儿啊~我儿你莫要让白发人送黑发人啊~~~”,一边涕泪横流地闯入时将的房门,时将的四位姐姐早已围在时将的床前盯着大夫问诊。

时家的四姐妹虽然眉眼相似,气质却是各有千秋,大姐温婉大方,二姐俏皮可爱,三姐英姿飒爽,四姐清冷聪颖。无论是哪一位,都像是画中人走到了现实一般,美得惊人。

可此刻的四姐妹望见闯进房中的时老庄主,每人眼中放出的寒冰都足以将时老庄主冻成冰雕。

“我当是谁回来了,原来是【前】·第一命修,夜观星象算出今天得赶大早跑山里头钓鱼的爹爹啊。”

“还真是,那个明知天寒地冻还硬要把体弱病多的幺弟带出去的【前】·第一命修爹爹呢。”

“咱们几姐妹在庄子里头,手里抱个小手炉,脚底还放个烧着的火盆,倒也暖和。就是不知那山中寒气重不重,妖魔多不多~!”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方才司徒盟主便是在山中出手擒住一滔天魔物,才得以把差点殒命其中的幺弟带回——”

司徒臻远站在南宫就旁边听着时家几姐妹一人一句,阴阳怪气得不得了,差点破功笑出来,硬生生地在脑中把这辈子碰上过的伤心事全部回忆了一遍,才勉强将笑意忍住。

时老庄主可委屈。昨夜他观星,算出的确实是时将的姻缘能取得重大进展,并且还有机缘让他的道心取得更深层的突破,妥妥的吉卦啊!

他又怎知伴随这机缘而来的是儿子差点丢掉大半条命呢?

再说了,即使他这个【前】·第一命修没算出今天没好事发生,时将这个【现】·第一命修不也照样跟着出门了吗!怎么能把锅全部甩到他身上!

被唾沫星子淹没的时老庄主虽委屈但理亏,知道几个疼爱幺弟的女儿已经算强压怒火,不敢再呼天喊地,只敢弱弱站到司徒臻远背后,探出半个头小声向大夫问道:“我儿现在如何?”

只见大夫惊奇地把时将的脉象把了一次又一次,最后发出感叹:“怎么会……!”

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时家的四姐妹差点站不住,只能紧张地勉强相互搀扶,连司徒臻远的眉头都皱深了几分。

大夫又重新确认了一遍,神色凝重道:“上次来看庄主不过是半年前,那时庄主的灵脉始终瘀滞不通,身子也似枯萎的树木一般,半只脚快踏入黄泉。可这次过来,庄主虽然消耗过度、还受了些伤,但往常那么虚弱的身子现在居然灵脉顺畅、慢慢自愈!这半年间……到底是哪位神医在力挽狂澜?”

屋内静得能清晰听见窗外飘雪的声音。

一屋子的人不是没有期盼过时将的身子能健康平安,但时家命修的命运从来如此,他们早早就认了命,只求时将能多活几年是几年。此刻听到大夫说出这么正向的消息,一时之间面面相觑,难以反应。

司徒臻远心中一喜,率先开口问道:“也就是说,时庄主不止无碍,身子反而还好转了?”

“大差不差,”大夫面带喜色地摸摸胡子,“老夫过来的时候瞧见庄主这幅模样,心都凉了几分,没想到庄主是真的福大命大啊……!老夫这就开几副药,让庄主好生休养一段时间,后续事宜,建议还得找那位神医观察。”

时老庄主老泪纵横,激动地拽着司徒臻远的袖子道:“我就说我的卦没算错,就该去找儿媳妇啊!!”

“儿媳妇?”司徒臻远不知前后,惊奇挑眉,“老庄主这是给阿将说了媒,好事将近了?”

“快了快了。”时老庄主喜极而泣,连话都说不清楚了,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往时将床上扑去,时家几姐妹也终于反应过来,难掩欣喜,相互拥抱落泪。

司徒臻远看时将无碍,时家人又沉浸在惊喜中久久不能平静,便识趣地早早告辞,赶去把时将托付的药送给南宫就。

时将也到大婚的年纪了啊。司徒臻远打心底为时将高兴,就是不知迎娶的是哪家的千金呢,难以想象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时将居然答应娶妻了,属实趣事一桩,下次见面必须再同时将八卦一下。

时将恢复得很快,就像睡了一觉一般,难得躺了两日便醒了。

时家大姐时雨正坐在茶桌边绣手帕边守着幺弟,见幺弟醒来,连忙过去将幺弟扶起,又吩咐下人把药汤热一热端上。

时家这代的孩子中,唯有幺弟一人适合修命,给了其他姐妹选择命运的自由;也唯有幺弟一人身子羸弱,偏生年纪轻轻便要肩负百晓山庄的重担。旧时幺弟卧病在床的次数多,都是娘亲在旁守候,后来娘亲过世了,几个姐姐便自觉接任这项工作,当作是无法给予幺弟分担重担的补偿。

时将将汤药喝完,缓了缓嗓子,问道:“大姐,你怎么回来了?”

时雨比时将足足大了七岁,早在几年前已经嫁做人妇,平日鲜少回山庄,见幺弟惊喜,柔柔笑道:“你忘了吗?白玉与时家相连,白玉一碎,时家血脉都能感应得到。”

时将的耳尖稍稍红了一角,颇为惭愧地对大姐道:“抱歉,这次确实是我太鲁莽……”

“怎么还害羞上了?大姐早就盼着回家,这次也算是因祸得福,今年大姐就待在山庄过年了。”时雨拍拍时将的背,冲时将打趣,“只是大姐真的很好奇,我那神算幺弟怎么会有让自己落入危急的时候?”

时将听完不止耳朵变红,连脸都开始泛起红晕来。

“我……”

时将在脑中斟酌了一番,语气忽然罕见地染上迷茫:“大姐,实不相瞒,有件事,我想向你请教。”

时雨一听这话,心中隐约猜到时将想问什么内容,笑意更浓,干脆取了把椅子过来坐到床边,道:“是什么事情将你难倒了?”

时将将双唇抿了又抿,才迟疑道:“我……遇上一个很奇怪的人。他说的话很奇怪,修的道很奇怪,做的事也奇怪,他已经奇怪到,一切世间可以定义为‘荒唐’的事在他身上出现,似乎都变得合理起来。”

“我原先总是能轻易看穿很多人的心思,可我却看不穿他。以往,我对他人的命运从来不感兴趣,这一切对我来说都很无趣,可我却对他的命运感到好奇……我从前从未见过这个人,他却似对我一见如故,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自作主张承诺要救我。”

“我像是一棵奄奄一息的树在等待着枯萎,他人望见我,或是怜惜,或是怜悯,或是敬畏,又或是嘲笑。这人望见我,却似一只拼尽全力的鸟,每日衔着一星半点的水将我浇灌,愚蠢至极。”

“大姐,我觉得这一切都十分奇怪,我觉得他奇怪,我也觉得这么关注此人的我奇怪,这究竟是为何?”

时雨稍微有些讶然,但又很快将这情绪压下,柔声道:“你已经将自己比作树,将那人比作鸟,那你应该知道,每只小鸟或许都有自己喜爱的树,认为那树便是她的归宿呀,这不过是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时将听后,却是轻轻蹙眉,又道:“非也。我从不认为自己会成为任何人的归宿,亦不认为我他有把我看作归宿。他给我更多的感觉是不属于这儿……这片森林。我甚至觉得,他不知哪天就会忽然心血来潮,张开翅膀,一下子就飞到我永远都见不到的地方。”

“我在遇上他的事情时总是难以冷静应对。我并不惶恐他离去,只是我想,为他做点什么事,让他离去后偶尔会想起曾经遇过这么一个人。”

“年幼时,我为自己算过一卦,我的命定之人,恐怕还要经历数个因果轮回,才能与我相遇。”

“我的卦象不会算错,我的命定之人,现在可能还是一缕游魂,可能是某座山谷中的一朵花,可能是海中畅游的一尾鱼,但总不会是这只认错树的鸟。”

“我不认为自己会为此动摇。”

“所以我才不知如何是好。”

时雨静静听完,心中想到时将的体质,大概也明白了为何时将会困惑。

“小时候,我们偷偷带过你去逛上元灯会。”时雨忽然语气轻松地开始说起另一件事,“那时我们四姐妹在灯会中为先去哪条街逛吵了一路,谁都怕赶不上自己想玩的摊子,闹得不可开交。最后实在吵不出结果,便将你拖出来,让你来决定游玩顺序。你还记得你一开始是怎么选的吗?”

时将不知大姐为何突然提起旧事,点点头道:“记得。我将怎么选最合适算了出来。”

时雨噗嗤一笑,道:“对,你居然当场就开始算卦,说是交给上天决定,小小年纪,说话跟老头子一样,哈哈~可这卦象算出来了,我们还是谁也不服谁!”

时将回忆起当时的情景,扶额道:“我的几位姐姐们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竟都说自己不信天命,非要我自己选。最后我只能真的按自己最感兴趣的路线走,还没玩多久,便撞上出来找人的下人,五人全被抓回山庄罚紧闭了。”

时雨的柳眉微扬,问:“那你开心吗?”

时将无奈地摇头笑道:“虽有遗憾,但开心。”

时雨笑得更温柔,点头道:“你看,没有顺着天命走,也可以很开心。”

时雨又道:“你啊,有时候将天命看得太重要,身上背着的重担都快把人压垮了,所以总是会将那条不顺天命的路忽略了去。”

时将眼中微动,久久无言。

直至精英将妙行观的传信送入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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