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贺应渠又在寅时醒来,她便直接起了身,向着校场而去,校场上围满了人。
……
方塘,章巡,岳至和石勒四人面面相觑。
“阿渠你来了!”岳至一如往常那般兴奋。
“你们为何来的这般早?”
“练球啊。”
……
来都来了,便练起来罢。
轮到石勒与贺应渠一队。石勒发球,方塘接住球,章巡将球踢过风流眼,贺应渠这时注意到,这一招式同先前的招式不同。石勒接过球,传给贺应渠,贺应渠照旧踢了回去,双方依旧有来有回。贺应渠再将球踢进风流眼时,章巡接过球,传给方塘,方塘蹬地,腾空,一招卷日卷风,众人的目光随着球而动。
贺应渠连忙上前给石勒打了一个手势,石勒蹲下,贺应渠一跃而上,抬脚在空中划了半个圆,稳稳地将球踢进了风流眼。
“哇!”岳至欢呼。
“啪嗒”一声,球应声落地,没有人接到。
“阿渠得一筹。”
贺应渠望向方塘,方塘笑意浓浓,似是在说球踢得不错。
这便是贺应渠昨日看方塘踢球寻到的破绽,今日一试,果然接到了方塘的球。
众人还要再练,越来越多的人回到校场,锣声尚未响起,校场已经站满了人。
……
看来大家都很喜欢蹴鞠。
人愈来愈多,球架自然也不能由他们独占,贺应渠等人退下,立在一旁。
“阿渠方才的一球甚是精彩。”章巡率先张嘴。
贺应渠挠挠头,“运气好罢了。”
“阿渠莫要谦虚。”一旁的方塘也望向她。
贺应渠也对方塘笑笑,“都是郎君教的好。”
“哎呦呦,郎君怎么就教阿渠一人,怎么不教教我们?”
“教你做甚,你连个球头做都做不上。”
“说的好像你是一样。”
“我不是我也没让别人教我啊。”
……
两人还在吵,贺应渠三人退到一旁。
“这个招式你是怎么想到的?”
“昨日看郎君与阿巡蹴鞠,我便看到阿巡抬脚,只不过距离不够,他便不能碰到球,若是能借力,阿巡也能将球踢回去,所以我便想用卷日旋风的动作来克制卷日旋风。”
以毒攻毒。
方塘的眼中闪过赞许,一旁章巡的神色晦暗不明。
锣声已响,章巡还未来到校场,众人已经气势十足,今日是决赛。
章赫的手下站上台,“将军有言,昨日复活的队伍今日不必参赛了,赛制已改,今日四支队伍两两相较,最后两只队伍一决高下。”
众人的气势瞬间萎靡,本来想今日还可以踢球,却不想规则就这样随便被人改了,一众人怨声载道但又没有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比赛开始,贺应渠队先上场,对手不是方塘,若是贺应渠和方塘都赢了,他们便可以在决赛相遇。
贺应渠收回思绪,无论如何她都要全力以赴。
校正示意,石勒发球,听到动静后双方队员立马跑了起来,两方队员目光紧随球而动,对方接过球,立刻传给次球头,次球头做了一个手势,将球传给球头,球头将球踢了过来,柳年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打乱了众人的位置,阵型被破,没有人接到球。
对方暂得一筹。
石勒拉住挽起袖子的岳至,贺应渠对二人打了一个手势,二人点点头。
由对方发球,岳至穿过人海将球接到,众人都未看清岳至的动作,岳至便将球传给了贺应渠,一旁的石勒蹲下身,贺应渠一跃而上,将球踢上了风流眼,球在风流眼上绕了几个圈,而后落入对面的地上。
贺应渠一队得了一筹。
场上众人一脸震惊,方才他们看得真切,贺应渠队伍明明有六个人,但是却好像只有三个人。
就这般动作,贺应渠三个人躲避另外三个人的层层阻挠,对抗对方六人的进攻,连得四筹,最后以四筹比一筹赢得比赛,顺利晋级。
贺应渠和岳至及石勒不理三人,径直离开球场。
众人一脸震惊地望向贺应渠三人,明明是六对六的比赛,却被他们打成九比三的局势,实力确实不服。
不过这样……
会害得他们输掉赌局,身上唯一的钱财就这样输掉,众人自然不会心甘情愿。
贺应渠和岳至石勒走到一边,还有一场最难的球没有踢。既然众人不看好她,她偏要赢得比赛。
一个时辰后,贺应渠站在球场上,球场的对面是方塘的队伍。贺应渠望向方塘,方塘也在看着她。贺应渠对方塘点了一下头。
校正示意,比赛开始。
双方立刻在球场跑了起来,贺应渠队的另三个人负责挡住他们三人。
“松开,你知不知道你们在做什么?”
“你们到底是受了谁的指使?”
无论现下何人来看,都不会看出他们是在蹴鞠,而是在打仗。另两名队员紧紧地抱住岳至和石勒,柳年则挡在贺应渠的身前,不让她动。
“为什么?”
“别问了,你们赢不了的。”
贺应渠轻笑一声,“你觉得对面这样,能算得上是赢吗?”
“无论如何,你们输了,他们便是赢了。”
对方球已经进了风流眼,岳至和石勒被束着手脚,贺应渠一人将球接了过来,柳年也不相让,二人一番争夺,最后还是由贺应渠赢得一筹。
“那我也不会让你们轻易得逞。”
岳至和石勒终于解开束缚,六个人在场上跑了起来,他们三个在前面跑,另外三个在后面追。
第二球由石勒发球,石勒将球踢出后另外一人瞬间便缠了过来,对方接到球,将球传给方塘,方塘一脚踢进了风流眼,最普通的招式,没有任何技巧。
岳至先将眼前的障碍踢开,又将球传给贺应渠,一旁的柳年将球抢了过来,贺应渠与他二人争斗一番,贺应渠又抢回了球,就在球要过风流眼之时,柳年登上一人的膝盖,向上一跃,将球踢了下来。
当真无赖。
此举并未掀起波浪,校正示意方塘一队暂得一筹。
众人一脸平静,除了岳至。
“你!”岳至指了指校正,又指了指柳年和其他三人“你们!真是卑鄙!”
众人甚至没有一丝愧疚之情。
比赛还在继续,贺应渠就算能接到球,也必然会有人将球踢走,就算是岳至和石勒一同上脚,也拦不住众人的攻势。
时间已经到了,方塘队以二筹对一筹的局势暂且领先。
三人下场,立到一旁。
“真真欺人太甚,这是什么破比赛,阿渠我们不比了,当真是欺人太甚!”
贺应渠没有答话,石勒也立在一旁。
“阿渠,你不要难过,这种破比赛,赢了也不甚光彩,莫要放在心上,反正赢了又不会有什么好处,咱们不稀罕。”
贺应渠轻笑一声,“能得你们二人相伴,输赢对我来说都不重要了。”
看着贺应渠笑了,岳至也笑了,“阿渠,你能想开就好,莫要将此事放在心上,这种比赛,谁爱赢便让谁赢去!”
贺应渠点点头,比起赢得比赛,收获岳至和石勒两个忠诚的朋友比赢得比赛更让她开心。
至于那颗夜明珠……
罢了,她要赶快找到阿父,然后还给方塘一颗夜明珠。
下半场比赛开始,贺应渠和岳至三人上了场,三人神色坦荡,反倒衬得众人面色戚戚。贺应渠发现,他们三人除了不敢碰她,什么事都敢做。
三人拦得明目张胆,比赛也输得毫无悬念。
最后以三筹对一筹,贺应渠输掉了比赛,这是她蹴鞠多年,第一次输得这么惨。
贺应渠冷冷地望着三人,“输得并不是我。”
而是你们,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就不顾全大局,为了自己利益不惜破坏比赛的规则的人。
真真无耻。
章赫走了上来,“此战,这一队获得胜利。”
台下发出一阵响声,众人都很欣喜,他们可以分掉那颗夜明珠。
“另外,还有一个消息,此次赢得比赛的六人,明日可以随我进城采办。”
贺应渠听到这话不由抬起了头,她本以为这次输的不是她,到现在她不得不承认,输的就是她。
贺应渠握住拳头,指甲深深地嵌在肉里,留下重重的痕迹。
她不甘心,她不能放过这个出城的机会。
翌日寅时,贺应渠蹑手蹑脚地走到马厩,贺应渠找到那日她进营时遇到的马车,马车并无顶盖,贺应渠观看半晌,钻到车下,手握在车底的横梁之上,脚抵在车尾处。
锣声已饷,众人自军营而出,章赫见众人集结,吩咐中人落座,章赫自己骑了一马,余下的四人坐在马车之上,另有一人在前赶车,马车行进的速度自然比不上一匹马的速度,众人被章赫远远地甩在身后。
“李子,今天的车为什么赶得这样慢?”
“我也不知啊,许是你吃胖了罢。 ”
“你放甚么厥词,天天吃那破菜烂叶,一天就一顿饭,你看看这营中,除了将军和马不瘦,你看看什么没变瘦?”
“瘦了的话……这马车应该行得更快才是。”
终于到了地方,众人下了马车,方塘是最后一个下的,他一下车,就有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脚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