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建设很好,喻青黛顺着蜿蜒小路走向不远处的小门,那里离集团最近,挨着一个大型商场和地铁口,人流量很多。
路灯像一个个太阳,把喻青黛的影子拉的细长,那座高耸入云,灯火通明的大厦是她第一个工作的地方,也是她离职后,再度归来的收容所。
她属于帝都。
夜晚的风习习吹过她的耳侧,喻青黛看着一辆粉色迈巴赫疾驰而过,没过一会又绕了回来,跟着她的步伐,慢悠悠地跟在身后。
像一只鲸鱼跟随者一只水母。
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喻青黛感受到了一道炙热的目光,她能猜出来是谁。
回头,是刚落下车窗,叼着烟的裴琰鹤。
“喂。”
裴琰鹤懒洋洋地吐了个烟圈,瞥了眼后座的大包小包,“我都买好菜了,你又要上哪吃去?我送你。”
嗡——
一声嗡鸣在喻青黛的脑海里绽放。
人流擦过的衣角,头发,像是感受不到一般,在这个城市,在这个方寸土地,只有她和他两人。
“不用。”她的声音有些颤。
“我们回家吃。”
……
要说做饭这门手艺,裴琰鹤要称第二,估计没人敢说第一,喻青黛虽然家庭苦,但挣钱后养成了一张刁嘴,自己不会做,还挑挑拣拣。
裴琰鹤的手艺就是从喻青黛的骂声中练就的。
回想起两人刚开始入职公司,住在一起的时候,裴琰鹤就像个保姆一样伺候喻青黛,喻青黛也心安理得,仿佛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饭不好吃,喻青黛就皱着眉头吃,裴琰鹤在一边捧着饭,心里还觉得可甜蜜。
后来,在一次次试错下,裴琰鹤成为了大厨一级的选手。
回家时,甚至还给保姆打下手,亲手做的京酱肉丝,获得了全家人的一致好评,那也是喻青黛第一次夸他做的好吃。
所以,这道菜在裴琰鹤眼里,有不一样的意义。
就比如现在,两人回到帝都的第一天,裴琰鹤推开门,刚洗完手就换上了围裙,把猪肉腌上,除了红烧肉和京酱肉丝,他还要烧鱼煮粥。
细长的身影在厨房里有条不紊地工作着,而喻青黛则趴在沙发上吃着薯片,听着电视。
美名其曰:负责监督。
时不时传来一句:“少吃点零嘴,一会都没胃口吃饭了。”
“哦。”
她嘴里的动作没停,薯片在嘴里咔呲咔呲响。
终于,裴琰鹤走了过来,一脸委屈地把茶几上拆封了的薯片拎走,“少吃点,马上就吃饭了。”
“听你的。”喻青黛笑地很开心,勾了勾手指,“过来,亲一口。”
怎么越看这个裴琰鹤越诱人呢。
裴琰鹤眼睛明显一亮,喻青黛看着他走过来弯下腰,他松松垮垮地领带还挂在脖子上,伸手一揪,差点让裴琰鹤走了个踉跄。
距离很近,他厚重的呼吸扫在她的颈窝,喻青黛对着他的脸颊,重重贴了一下。
他的脸很热。
如果不是那双清明的眼睛,喻青黛还以为裴琰鹤发烧了。
“为什么不亲嘴。”裴琰鹤凑的更近了,一双眼睛布灵布灵地,想要低头蹭蹭喻青黛,却被后者的胳膊推开。
“亲嘴?咱俩是那关系吗。”喻青黛笑的戏谑。
“好阮青,青青……”
裴琰鹤一把握住那根抵住他胸膛的手腕,又慢慢凑了过来,“做我女朋友吧,青青,宝宝,我感觉我快要疯了。”
“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啊,谁是你宝宝。”喻青黛脸也红了,想把手抽出来,奈何他力量大,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靠近,他的脸那么红,像是喝醉了酒,嘴里一声一声好青青。
像一只大黑背,尾巴都要摇成螺旋桨了。
这一瞬间,暧昧横生。
客厅里像是挤满了粉色小泡泡,若不是喻青黛听到锅咕嘟咕嘟的声音,可能还沉溺其中。
“锅,看锅。”
“我去!”裴琰鹤立马走了过去,揭开锅盖看着里面的菜,松了口气,“幸亏没过火。”
称出来的四菜一汤在桌上摆成了个四方块,碗边绘制着优美图腾的青花瓷,这还是裴琰鹤从澳城花大价钱带来的,图案栩栩如生,优雅绝伦。
“好吃。”喻青黛吃了块红烧肉,“手艺越来越好了。”
“那是当然。”裴琰鹤也尝了尝,味道确实无可挑剔。
这顿饭吃的平静,临睡觉,喻青黛坐在梳妆台前敷面膜,听到一阵细碎的脚步声,随即敲响了房间的门。
“怎么了?”喻青黛拉开门,看着对面随意披着睡衣,刚洗完澡冒着水汽的裴琰鹤。
“来跟你说说话。”他目光躲闪。
要说说说话,喻青黛可不信这一套,向后推了几步让他进来,目光一漂,男人那完美的身材一下子冲击了她的双眼。
肌肉紧实,腰身纤细,腹肌紧凑,简直是极品中的极品。
喻青黛就算没有这爱好,也被这身材吸引了,但又很快清醒……这裴琰鹤,是专门来秀身材的?
孔雀开屏?
关上门,裴琰鹤先入为主地靠着床头,更显得他身材美妙,再配上精心学习的眼神,就算是多冷心肠的女人也都会为之倾倒。
可他没想到,一条大毛巾被喻青黛扔在了身上。
“穿上。”喻青黛双手抱胸。
“我不。”裴琰鹤把毛巾吧啦到一边,“怪热,凉快凉快。”
“有事快说。”
“想你,来看看你,唉,肚子怎么有点疼呢……”
他这可一点不像肚子疼的样子。
“你有病?”
“对,我有病。”
喻青黛指着他的肚子:“把肚子盖上就没病了。”
“太热。”裴琰鹤撇撇嘴,最终还是自觉拉上了扣子,没盖毛巾。
房间里有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像是喻青黛的沐浴露味,很清爽,裴琰鹤闻了闻毛巾,有转身搂住了床上的被子。
长手长脚抱着,看上去有点滑稽。
喻青黛揭下面膜扒拉他,“你干什么?”
“好闻。”裴琰鹤说的是实话,又使劲嗅了嗅,一脸期待,“我能抱着你的被子睡吗?”
“那我盖什么?”
“把我给你盖。”
“嘿?”喻青黛眉毛一挑,“你好大的胆子,你想和我一块睡?赶紧滚。”
“我不,一个人睡觉太冰冷了。”
“不行。”
“我这不在追你吗,我睡你床下,保护你。”
“我的危险源只有你。”
“求求你了……”
不论如何,裴琰鹤的人品还是不错的。
喻青黛发现,这句“求求你”,在他口中的频率直线升高,可怕的是,这三个字对她百试百灵。
偏偏她还就吃这一套。
“睡地上不硬吗?”她叹了口气,妥协地拉开柜子,取出一套被褥。
“不硬,有你的地方都是软绵绵的。”
“得,净油嘴滑舌。”
关灯后,整个屋子漆黑,没有一点光亮。
喻青黛拢住被子,能听到地上裴琰鹤轻微的翻来覆去的声音,他的脚碰到了床脚,疼得小声闷哼了声,又很快住嘴。
她的眼睛越来越沉,渐渐进入梦乡。
这是一个什么梦呢?喻青黛走在一条田间小道上,耳边传来一阵阵欢呼雀跃声,回过头,发现不远处正在举办露天婚礼,那粉色的雕塑在一片绿色中格外显眼,有些滑稽。
她走过去,伸出的手穿过了交谈男人的手臂,像是涂了橡皮擦一样慢慢变淡。
“真是恭喜呀。”
“小云和王楚白终于修成正果了!”
“王总,恭喜恭喜……”
脑袋如电闪雷鸣般劈过——这场婚礼的新人是王楚白和沈小云,前来参加的有盛装出席的喻青莲,斯文扮相的宋雨來,几人举着红酒言笑晏晏,诚心祝福这一对璧人。
原来,这就是没有改变的世界。
王楚白按照流程单膝跪地,给沈小云戴上了那枚粉钻,两人亲吻后抱在一起,像极了童话里最完美的结局。
“喻青黛真是自食恶果了,恶有恶报。”
“就是,非跟小云对着干,小云也不怪她。”
“谁知道呢,听说已经被喻家赶出家门了……”
“扔捧花了!扔捧花了!”
一抹白色的光从天上越来越大,像是一张白纸,不断有耀眼的光束从里面绽放,落在喻青黛的脚边,她低下头,紧随而来的,就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再睁眼,阳光从窗帘缝透出一束阳光,好巧不巧地打在了喻青黛的眼睛上。
很晒,睁开眼,还有些朦胧。
身体好像有些僵硬,喻青黛刚想翻个身,却发现自己的右手被紧紧攥住,动弹不得。
侧过头一看,是趴在床边上的裴琰鹤。
他长长的睫毛低垂着,趴在自己的胳膊上,另一只手抓着她的手,随着呼吸彼此起伏着,时不时还有一些小动静。
手快被握麻了。
他这样睡觉,也不嫌累。
喻青黛就这么面对着她,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见他的睡颜,睡相很乖,头发蓬松着,和她的洗发水一个味道,香气淡淡的,活像只蛊惑人心的男狐狸。
她的手不自觉摸上了他的脸庞。
很滑,很嫩,一点也没有欠兮兮的样子。
下一秒,他睁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