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海大学一向事赶事,不给人喘息的机会,30、31两天迎新结束后立刻开始准备军训事项。
9月1号下午秦止宁已经在校园里看到穿着迷彩服的学生了,所以她改变了外出觅食策略,以避开和强大有活力的新生群体抢饭吃。
在班主任上任前,学校安排高年级的学长学姐担任班代,目的是更好的协助大一新生熟悉校园生活。
计司凡作为班干部,导员的贴心助手,自然当仁不让,不过为了更好展开工作,每个班需要一男一女两个班代。
导员问他谁可以,推荐一下,计司凡只能想起才见过面的秦止宁,脱口而出。
导员通知秦止宁的那一她在办公室快要当场晕厥了。
走出教学楼,她终于忍不住出声:“班长,你为什么害我?”
计司凡挠挠头:“可能咱俩搭档做作业多了……”他灵光一闪,急急地补充:“你志愿时长够了吗,这个可以给时长。”
“我够了。”
“今年涨了。”
秦止宁:“......”
“我做。”
开学一周后,陆陆续续开始上课。
经济社会学的老师在第一节课就发布了通知,要求小组自行选题,每周上课前20分钟上台进行汇报,从第三周开始。
不用多说,计司凡直接拉了秦止宁和另一个女生组群,然后贯彻一马当先的热血本性,举手第一组汇报讲演。
秦止宁坐在最后一排默默扶住了额头。
于是在开学第一周,他们三个人就开始紧锣密鼓地准备小组作业。
第二天下午上完课,他们约定在三食堂一楼见面,商量一下选题和分工。
“那我上台发言?”
秦止宁和另一个女生谢天谢地,连忙同意。
“稿子我写”。秦止宁在纸上列出一个框架:“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正说着,旁边凑近一个人。
“计学长,这是填好的资料。”
穿着一身军训服的魏西阑背手站在桌旁,他的头发被帽子压的有些凌乱,整个人增添了一分痞气。
计司凡心里默默感慨:靠,好青春肆意的少年感!
魏西阑偏过头,很惊喜:“秦学姐也在啊。”
糟糕,他叫魏什么来着?
秦止宁忘了,只能点点头:“你好。”
计司凡突然想起来秦止宁还不知道,对着她解释:“咱俩要带的就是他们三班,魏西阑是代班长,刚好他们现在休息,我就让他把资料送到这儿来。”
计司凡翻了翻材料:“嗯,没什么问题,麻烦你了。”
魏西阑点点头,接着好奇地问道:“学长你们这是在做调查报告?”
“对。”
“我们等会儿才集合,我能不能坐这儿听听?”
计司凡大大咧咧地说道:“可以啊,那个……你坐秦止宁旁边那个空位。”
秦止宁把自己的包拿走,放在背后。
本来她话就不多,现在一个陌生人坐在旁边,秦止宁全程只剩下了——“嗯”、“好”、“行”。
决定好选题,秦止宁看了眼时间,说道:“那我先走了。”晚上要和宿舍其他人聚餐,不去估计会被许烟澄嘟囔至死。
计司凡想着直接在食堂吃下午饭,就没走,魏西阑也坐着没动。
等到计司凡端着一盘盖浇饭坐下来,一脸惊讶:“咋还没走,你也要吃饭啊?”
魏西阑也不掩饰,单刀直入:“学长您跟秦学姐熟吗?”
铁憨憨计司凡吞了口米饭说道:“一般,除了做作业没交流。”
“那您知道她有男朋友吗”
计司凡:“应该是没有。”
他咽下饭,唉一声:“魏学弟,你知道秦止宁的外号叫什么吗?”
“什么?”
计司凡打开给秦某人的备注,翻给他看:“铜墙。”
计司凡接着说:“秦学姐是不是长得很漂亮?”
魏西阑不好意思地“嗯”了一声,说道:“而且有一种很特别的气质。”
计司凡不慎在意地扒拉两口肉,语重心长看着对面:“让我们思考一下,她好看,对人又友善温和,性格好,极其乐于助人,为什么大三了还没对象?”
魏西阑被他一番话搞得很不解:“为什么?”
计司凡摇了摇头,没回答,继续说道:“实不相瞒,大一的时候我们系男生还很高兴,不过后来就没人追她了,因为她成我们爹了。”
魏西阑忍不住笑了:“爹?”
计司凡满脸尊重地说道:“你只要给她发能不能帮我看看论文,她就会回你一个冷冰冰的嗯,然后给你甩上一篇保姆级的修改意见,大二我们宿舍全抄的她作业,这不是爹是什么。”
计司凡终于吃完了,端着盘子站起:“咳咳,学弟你还是早日回头吧。”
救苦救难的军训之神听到了学生的祈祷,这一周温度急速下降,还下了两场小雨。
难熬的日子过得很快,为期半个月的军训生活在9月18号迎来了结束。
休息两天后,要进行第一次班会,进行自我介绍和玩儿游戏,听着就让人窒息。
计司凡给秦止宁发消息:【没办法,学校要求进行‘破冰’活动,你在后面给大家照相就行。】
时间安排在下午六点半。
秦止宁卡点到了心理自研室门口。
推开门,里面热火朝天——计学长负责地拉着所有人说话,完美的承担了“破冰活动”中的那把锄头。
“诶?你在仪仗队啊,是不是很累,哈哈哈哈哈,你们秦学姐大一的时候也被挑去仪仗队了,不过她拒绝了。”计司凡坐直身体,学着秦止宁的语气说道:“不了,我要去打军体拳。”
演到一半,一转头就看到站在门口的人。
秦止宁扶了扶眼镜,对他笑了笑。
计司凡哑了声。
到开始时间,计学长做了个开场白,接下来就是每个人上台做自我介绍,台下散乱而坐的学弟学妹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
秦止宁站在最后一排,举着手机拍照,默默摇头:造孽啊。
介绍环节结束后,计司凡让大家把桌椅挪开,开始进行一些小游戏,对此他还去进行了统一培训。
热热闹闹玩儿了两个小时,计班长呼了一口气,送别了三班的同学们。
他瘫坐在椅子上,神情呆愣:“天哪,我一个e人都遭不住。”
秦止宁怀着崇高的敬意看着他:“班长,你辛苦了。”
“你别扫了,等我歇会儿一起。”
秦止宁像战士一样护住扫帚:“你回去吧,我把这里收拾一下。”随即坚定到不容置喙地说道:“你别说话了,这是咱俩不同的分工。”
计司凡挠挠头:“那还有这么多器材呢!”
“你别管了,我去还。”
“那儿还挺偏僻的,你知道在哪儿?”
“知道,你回去吧。”
计司凡也没再坚持,因为他知道坚持不过秦止宁:“那你明天再还,太晚了仓库都关了,明天中午十二点前还就行。”
“知道了。”
第二天一大早,秦止宁去借了个推车,顺便帮隔壁二班班代也把器材捎过去。
老计算机楼的确偏,没有电梯,进去后走廊灯光昏暗,有一丝潮湿的阴森感。
一楼仓库没钥匙,秦止宁只能先放到二楼小仓库去,所幸东西虽然多,但很轻,她一手拎三四个就开始往上搬。
下楼时,迎面走来一个高大壮硕的男生,头发很短几乎贴着头皮,皮肤黝黑。
他看见秦止宁,愣了下,不爽地撇撇嘴。
对方手里也抱着器材上楼,二人擦肩而过,默不作声地上上下下。
最后一次放下东西,秦止宁站在门口歇息了片刻,才漫步下楼。
身后传来脚步声,她放慢速度向右侧挪动了些许,让出位置。
脚步声停顿了一刻,然后又重又快的逼近。
离地面还有几阶,身后的人影侧身而过,结实的臂膀满含着冲动之下钻上大脑的愤恨,使劲地撞上秦止宁的左边身子。
秦止宁没有准备,直接从楼梯上摔下去。
对方没做停留,转过拐角离开了。
秦止宁坐在地上,扫了一眼全身,无语地叹口气:“还好就几阶台阶,没啥事儿,就是屁股疼。”她小声嘟囔:“这么大力气……”
她抹了抹手心的红印子,撑起身子准备站起来,左脚一使劲,咚地一声巨响,秦止宁重新坐回了地上。
……
秦止宁的脸上慢慢浮出微笑:啊哦,脚好像扭了。
她撩开裤腿,揉了揉脚踝,没看出来什么问题。
秦止宁挪动身体朝旁边蠕动了一米,扶着金属栏杆,用右腿支撑着站起来。
原地跳了跳,秦止宁放心地吐气:还好右脚没事儿。
她小心地用左脚踩地试探,一股钻心的疼痛像闪电一样从脚一路劈到后脑勺,秦止宁只能无奈地决定去医院检查检查。
周六附属医院人依旧不少,秦止宁扶着墙,一蹦一蹦跳到导引台,手忙脚乱地挤进人群,问护士姐姐:“您好,请问哪里可以租拐杖啊?”
因为人太多了有些拥挤,而且她跳了一路,哪怕是钢铁做的腿现在也该酸了,秦止宁觉得还是得先找个工具辅助一下。
结果是不能租只能买,于是秦止宁又蹦出去在外面的商店买了一幅拐杖。
她架着拐杖,终于喘了口气,跟在机器前长长的队伍后面排队挂号。
随便挂了个人少的医生后,她倚靠在诊室门口的墙上,静静地等待叫号。
差不多半个小时左右,机械的女声在空中响起:“请45号患者到二号诊室就诊。”
拐杖哐嘡哐嘡的触击地面,她走进去,坐下。
医生摸了摸秦止宁此刻已经快要肿成枣泥蛋糕的脚,对她说:“扭伤,骨头没什么大问题,你要不放心,可以去拍个片子我再看看。”
我还真不放心,大老远蹦过来了,还是拍个吧,来都来了!秦止宁这样想着,又去排队拍片子。
饿着肚子等了2小时,她取了结果。
医生大叔举着片子,非常沉着冷静:“骨头好着呢,绷带给你固定一下,记得回家先冰敷啊,静养两三周就行。”他鼠标哐哐点两下:“给你开盒药回去涂,不懂的来问。”
“谢谢医生。”
秦止宁拿着单子准备下楼取药,电梯前围着乌泱泱一群人,数字慢腾腾地闪动,坐电梯下去要等到猴年马月了,也就两层楼,她果断转身从中间的楼梯下去。
秦止宁低着头,小心辨别脚下的台阶,一阶阶向下蹦。
凭借着超强的控制能力和年轻充满活力的右腿,她蹦完了一层,到达二楼,整个过程还算轻松。
秦止宁充满信心,继续向楼梯挪动。
快到楼梯口,有人走过来,挡住了她的路。
秦止宁只好停下来,让对方先过,可是面前的人就像一根定海神针一样没有丝毫移动的意思。
她杵了杵拐杖,抬起头,就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
席作存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在她面前,席作存平时一直都带着温和如清泉的笑容,她还从来没见过他这么严肃,甚至说有点冷的样子。
秦止宁有点摸不着头脑,张了张嘴想问他怎么会在医院。
席作存开口,声音低沉:“去旁边座椅上坐着。”
她立刻闭嘴,听话地点头:“哦,好。”
把拐杖靠在左侧墙上,秦止宁在冰凉的金属椅上坐下。
她仰头看向席作存,关心道:“你怎么在这儿?生病了吗?”
席作存低着头,眸子寂静如海,垂在两侧的手攥住又放开,然后倏地在秦止宁脚边蹲下。
秦止宁睁大眼睛,双脚不自觉地收回来。
“医生怎么说?”席作存单膝跪地,他的脊背微微弯曲,垂眼看着秦止宁裹得像粽子的脚。
秦止宁只能看到他漆黑茂密的头发,近在咫尺,她莫名有点紧张。
“医生说就是扭到了,不严重,休息几天就好了。”
“你舍友呢?”
“我没给她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