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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黄雀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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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泉的一刀从概念上抹去了“菌毯”的「存在」,因此即使银色菌毯蔓延范围广,甚至有些都漂到海上去了,也都被尽数抹除干净。

菌毯彻底摧毁了仓库街,所幸黄泉到得及时,这场灾难并未波及人口聚居区,相关部门算是松了一口气。

六藏最后也被国木田找到了。非常巧合的,菌毯被触发的时候六藏刚好在室外,第一时间看见了这个银色死神,并及时逃离了危险区。

异能特务科的人接管了后续,奔走了一天的国木田终于得以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去休息。

从苍之使徒的第一封邮件到达侦探社,直到现在不过短短几天,风云变幻一般发生了无数件事。谁能想到英国丢失的不是核废料,而是特异点兵器呢?又有谁能想到一直针对着武装侦探社的苍之使徒,竟是特异点兵器走私的罪魁祸首呢?

以数字异能者为首的走私团伙认下了“苍之使徒”的名号,表面上看,事情似乎结束了。

由于仓库街只有一些流浪汉和拾荒者,加上菌毯吃人不留痕迹,所以灾难过后,竟是连罹难人数都无法估计出来。

异能特务科给出的结果是:五人以上。

即使仓库街人烟稀少,但也绝对不止五个人。

可……能确认死亡的却仅有五人。

被这座城市遗忘的底层人,活着犹如死了,一场灾难过后,没有任何人记得他们曾经存在过。

这是否算是一种,被抹去了「存在」?

得到这个结果的国木田感到一阵荒唐。

但,更荒唐的还在后面。

一直关注着这件事后续的武装侦探社得到了一个爆炸级消息:

英国驻横滨大使馆给出了一系列证据,指证一个名叫佐佐城信子的日本女人是“苍之王”的同伙“苍之使徒”。这个日本女人教唆以数字异能者为首的武装走私团伙从英国盗窃特异点兵器,并将其偷渡至日本横滨进行恐怖|袭击。

证据包括电话录音、电子邮件记录等。

国木田刚看到这一条的时候甚至都没想起来佐佐城信子是谁,被太宰一提醒才反应过来她是横滨来访者绑架案的受害者之一。

不是,骗人的吧?国木田难以置信。这都什么跟什么?

太宰倒是对这个结果丝毫不意外,还有心情提醒国木田:“这些证据一出来,这次‘菌毯’事件就是日本自作自受了,连美国都勉强算是‘受害者’,英国顶多是个‘监管不力’,嗯,甩得一手好锅。”

国木田匪夷所思:“他们就随便找了个日本人当替罪羊?”

太宰慢悠悠道:“可不是随便哦。”说着就从连环绑架案开始细数起了佐佐城的破绽,虽然算不得铁证如山,但她是苍之使徒这件事基本可以说八九不离十。

佐佐城信子操纵走私团伙,操纵司机绑匪和国际炸弹通缉犯,不知道她有没有想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的背后也有人在盯着她的行动呢?

事件一开始太宰有想过钓鱼执法把佐佐城钓出来,但自从他进过英国大使馆,发觉了英国在这件事里的手笔,他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毕竟,上升到了国际层面,佐佐城一个人就一点都不重要了。

别说她本来就是苍之使徒,就算她不是,不是也得是。

“如果没有英国这一手,那佐佐城小姐就完全隐藏在幕后了,你可没有任何证据可以定她的罪哦。”太宰慢条斯理道。

“不是,你等等。”国木田感觉他的大脑要过载了,“你自己也说了没有证据,你怎么这么肯定她是罪魁祸首?”

太宰点了点还捧在国木田手里的情报。

“英国伪造证据,诬陷好人,而你不可能也没资格冒着外交风险和英国对峙;和证据是真的,托英国的福才能给罪魁祸首定罪。”太宰抬了抬下巴,“糟糕和更糟糕,选一个吧。”

国木田:“……”

他一个也不想选。

“其实还有另一个可能性,也是我认为最大的可能性。”太宰垂着眼皮,有一搭没有搭地拨着桌上的报告单,“这证据有一部分是真的,但至少关于‘特异点兵器’的那一部分,是英国伪造的。”

“特异点这种东西,别说佐佐城小姐只是个普通人,就算是异能者,都不一定知道特异点是什么,这是极高的机密,在任何地方都是。”太宰道,“就比如,国木田,你知道特异点是什么吗?”

国木田还真不知道。他连四年前的魔兽是特异点兵器都是太宰告诉他的。

太宰一摊手:“那不就得了。”

但证据这种东西,找起来难,造起来可不要太容易,何况是英国一个国家机器在伪造证据,绝对比真正的证据还“真”。

到这里,国木田反倒冷静了点,他叹了口气,道:“你说得有道理。关于那什么特异点,我们国家高层应该也是知道的,英国露出了破绽,接下来就看外务省的了。菌毯闹得这么大,总不能就让我们吃这个暗亏。”

太宰打量着国木田的脸色,奇道:“你该不会以为外务省会给佐佐城小姐伸冤吧?”

“为什么不会?佐佐城小姐是我们的同胞,英国在诬陷她,我们当然要据理力争。”国木田道,“退一万步说,就算佐佐城小姐确实犯下了诸多罪行,她也不应该多背负不属于她的罪责。”

同胞?太宰差点没忍住自己的一肚子黑泥。就那帮“自我以上才是人”的世袭权贵们,还同胞?看上去牧场主和羊是利益共同体,但牧场主会拿羊当同胞吗?

“不会哦。”乱步突然说话了。

就在昨天,乱步和敦解决了委托,从九州回到了横滨,刚好赶上苍之使徒事件的尾巴。

乱步嚼着零食,有点含糊道:“外务省不会管她的。”

国木田难以置信:“为什么?”

“因为没好处。”太宰道,“拿着这个把柄,日本可以获得更多实质上的利益。外务省何必为了一个普通人去放弃利益呢?”

国木田几乎吼了出来:“那仓库街那么多人就白死了吗?”

“怎么能算白死呢?”太宰讽刺一笑,“你怎么知道,我们敬·爱·的·政府对菌毯事件不是乐见其成呢?”

国木田瞠目结舌地看着太宰。

“我再问你个问题,两年前横滨郊外曾经出现过一个巨大的黑球,把方圆数百米都夷为平地,你记得吗?”太宰翻起了旧事,“那是黄泉做的,为了消灭Mimic。”

国木田虽然不知道这个细节,但他被社长提点过黄泉的特殊身份,所以也并不是很意外。

“黄泉是超越者。但她并不愿意受命于官方,官方也没有能力掌控她。”太宰恶魔低语,“在这种情况下,要如何最大程度利用超越者带来利益呢?”

答案是:让外国,尤其是列强,亲眼看见这个超越者。

国木田反驳道:“可那都是两年前的事了,他们想做什么都没必要等到现在。”

太宰神色有些晦暗:“那是因为有别人替她背了这口锅。”

而现在东窗事发了。

当年横滨郊外那一炸,异能特务科的种田长官就跟被点着了屁股一样,以一种极其急躁的方式要将黄泉收至麾下,为此甚至用出了“虚空2号”这个绝户计,他是在防谁呢?

而连绝户计都没起作用。异能特务科已经是国内异能方面技术的极限,连他们都黔驴技穷了,基本就可以确认黄泉不可能被招揽了。

面对这种情况,种田长官仗着没几个人知道那一炸的真相,直接封锁了消息,联系港口mafia合作,让中也背了这口锅,就当荒霸吐又炸出了一个镭钵街。

不算那恐怖的一炸,黄泉就只斩出过几刀,种田长官将这强大的力量拆成了“黄泉的异能”和“黄泉的刀特殊”这两部分进行归档,强行将黄泉归到了“普通的强大异能者”里面去。

种田长官藏下了黄泉的消息,让她淹没在横滨的人群里,防外人,也防自家人。

种田深知自己头上坐着的都是什么货色,当“不惜一切代价”也无法真正得到超越者,那要如何攫取利益?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反正黄泉蹲在横滨不动弹,她站在日本的土地上,那她就是日本人,她就是日本的超越者!

甚至因为黄泉是个好人,而好人活该被枪指着。当横滨出了大事,她不会袖手旁观,她就已经在事实上成为了横滨的守护者。

而种田怕的就是这种情况,政府仗着超越者在横滨,直接号称“日本拥有了超越者”。那样的话,黄泉会怎样另说,但横滨一定会被连坐,会吸引整个日本,甚至整个世界的目光。

为了一个超越者,横滨会成为众矢之的,各方势力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作为纷争现场的横滨会怎样?

更何况种田从太宰那里得知了黄泉世外之人的身份,知道她终有一天会离开。她拍拍屁股走得干脆,政客们吹出去的牛皮收不回来,谁来负责?

总不会是吹牛的人。

种田是真的希望,黄泉从未来过横滨。

种田留在横滨已经很久了,他爱这个城市,也爱这个城市的人。他做出了这个几乎可以称为叛国的决定。国家利益可以用别的方法去争取,但他不想已经历经沧桑的横滨为了莫须有的超越者而再经受更多的灾难。

如今,种田千防万防的最坏的情况,终于还是发生了。

“菌毯”炸了,黄泉出手了。

横滨有一个超越者,坐实了。

事已至此,种田长官也不会坐以待毙。他的位置决定了他做什么都会被束缚,所以他又一次找了港口mafia。所幸森鸥外愿意激流勇进,抓住这个亦是机会的危机。中也带着黄泉去赴“上流社会”的宴,还特意留了两天时间放出消息,就是为了强势地向这帮权贵们宣告,超越者属于港口mafia。

如此,港口mafia把权贵们的目光吸引走,权贵们不管想干什么,都要先过港口mafia这一关。而这个港口mafia是“拥有”超越者的港口mafia,足以令权贵们忌惮。

这是体量不够大的武装侦探社无法做到的。

尽管种田长官机关算尽,但其实现状和两年前并无太大区别,都是拖得几日是几日。

不过话说回来,以横滨的多灾多难,能拖多久都是赚。

保护横滨和平的是mafia,破坏横滨和平的是政府,这可真是个黑色笑话。

“对了,还有一件事。”太宰不怀好意地看向国木田,“因为黄泉在横滨,所以政客们才有底气吹牛说日本拥有了超越者。但就算列强想验证这一点,也不必出动‘菌毯’这样的特异点兵器,他们在横滨都有大使馆和情报机构的不是吗?”

关于这一疑问,太宰从安吾那里得到了答案。

“因为政客们向列强提出了一个要求。” 太宰的笑容逐渐变得阴森,“他们要求,归还横滨租界。”

国木田呼吸一窒。

这个要求是如此的重大,以至于列强都无法等待情报机构慢慢探查。

仓库街几条流浪汉的生命,换横滨回归。多么划算的生意!

这可是归还租界啊!

国木田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他是土生土长的横滨人,见证了横滨多年来的乱象,也曾多次觉得这糟糕的社会简直没救了,他知道这很大程度上因为横滨是租界,法律只是好人的枷锁,列强行事无所顾忌,异能特务科藏头露尾,mafia无人管束。

这可是归还租界啊!

割让自己的国土成为租界,多么耻辱的事情。

这可是归还租界啊!

但仓库街那些流浪汉就他妈活该去死吗!!!

国木田突然看不清太宰的脸了,他这才发觉,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太宰终于愿意放过他,继续道:“当然,这是不可能的。列强不可能轻易放弃这么大的利益。”太宰慢悠悠地补充:“不过关于贸易政策、关税什么的都可以谈了,至少军警和异能特务科要做点什么不至于被一本护照掣肘。”

漫天要价,坐地还钱,不过如此。

但是国木田已经听不进去了,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发现,什么叫家国道义难两全。

要是太宰知道他在想什么,搞不好会嗤笑一声。

你的家国根本不在乎道义,能两全才是真见了鬼了。

——————————

港口。

中也送别了亚当和夏娃,在回港口mafia的路上遇见了黄泉。

黄泉和往常没什么区别,手里捧着一束白菊花,听见脚步声转过头来。

中也无端想起了四年前面对魔兽时,他对黄泉说的那句“我们世界的家事,我们能解决,便没有求助外人的道理”。

他能替黄泉背了两年前那惊天动地一炸的锅,是因为他,荒霸吐,也能做到这件事。

只是……污浊一开,终点便只有死亡,唯一的例外是已经离开港口mafia的太宰治。

所以,在面对这次的特异点兵器,那只要有一点残留就会无限增殖、卷土重来的“菌毯”,孤身一人的中也再也无法放出四年前那句话了。

见黄泉看了过来,中也快走两步,和她并肩而行。

“亚当同我说,他的数据库有加密部分,只有当菌毯被触发,他才会得到本次任务的全部情报,并得到授权,使用加载在他机体里的另一个特异点兵器,进行‘抹消行动’。”

该不该庆幸,至少英国不是真准备撕破脸毁掉横滨,还给了一个保底。

亚当和夏娃也是真当有核废料丢失在认真调查。

在港口的时候,中也终于还是没忍住问了亚当:“若你得到人类的指示,去协助毁灭另一批人类,你会怎么做?”

亚当的回答是:“本机以保护人类为最高宗旨。只是人类的确很复杂,本机会随着学习进行自我更新,下次见面也许能给出更好的回答。”

中也一下子就理解了为什么电影里总有那么多机器人毁灭世界的故事了。

人类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听完这段故事,尽管黄泉没听到太宰的一串分析,也大体猜出了事情的前因后果,顺便……

“那场晚宴,也没有那么简单吧?”

中也爽快地承认了这件事。

“如果早跟你说真正的目的,你可能就不会同意了。”中也摊摊手,“就算你很强,你也只是一个人,你得知道个人总是会被看轻的。与其让你成为焦点引得各方不自量力地蠢蠢欲动,不如让港口mafia打着你的旗号顶在前面,对我们都有好处。”

黄泉对此无所谓。正如她不在意太宰坑她进武装侦探社,她也不会在意港口mafia打她的旗号,都是后果自负的事,她不会管那么多。

两人这么聊着聊着,就走到了仓库街。

如今的仓库街一片残垣,只有坂口安吾带着几个人在这里收拾残局。

突然,异能特务科的队伍里有个人猛地冲了出来,安吾一个激灵,赶忙一把想抓他,没抓住。

“你为什么来这里!”

黄泉退后一步躲开飞溅的唾沫星子:“请问你是?”

“我是谁不重要。”这是一个看上去十八九岁的少年。少年扫了一眼黄泉手里的白菊花:“你干嘛还带花来这里?扫墓吗?可他们都是因为你才死的。”

安吾不忍直视地捂住脸,认命地招招手叫过来几个人,防止意外。

黄泉闻言困惑道:“据我所知,‘菌毯’是英国送来横滨的,我以为异能特务科知道这一点?”她看向安吾,看到安吾无奈地朝她点点头。得到了答案的黄泉继续道:“那你为什么不指责英国,却来问我呢?”

少年被噎住了。

没等他想到反驳的词,中也率先嘲讽道:“这是跪得久了,都不知道怎么站起来了。”

确实日本在列强面前就是孙子,港口mafia也不是没给列强陪过笑脸,但这货连在自家地盘里指责罪魁祸首的心气都没有,骨头可真是软得够可以。

“你说什……”少年刚要对中也怒目而视,被中也冷冷一瞥,就像是被一盆冷水从头浇下,什么话都给憋回去了,连直视中也的眼睛都不敢。

欺软怕硬的小鬼。

安吾走上前来把少年拉到身后,打圆场道:“抱歉,他只是被伤亡冲昏了头脑。”

中也看了眼黄泉,勉强忍住了没有继续嘲讽。这次事件,异能特务科至少没有为虎作伥。

或者说,他们连作伥鬼的资格都没有。

甚至因为亚当先见了中也,夏娃偶遇了太宰,港口mafia和武装侦探社都比异能特务科早些猜到英国和国内权贵的谋算。

森鸥外还借此向种田长官卖了个好。

换位思考一下,异能特务科觉得憋屈也不奇怪。

只是中也不知道,太宰给安吾丢过一个什么地狱选择题。

当太宰得知菌毯在港口区仓库街的时候,他立刻就传信给了安吾。安吾看到消息之后只觉得当头一棒。

英国要试探横滨超越者已成定局,而黄泉也必不可能主动背书。如果菌毯炸了且黄泉成功解决,英国就会收手;如果菌毯没炸,超越者是否存在依然未知,列强必然会制造下一次试探。而港口区仓库街又是横滨市少有的人迹罕至的地方,已经是发生事件最小伤亡的可能了。死几个人和未来死更多人,这个糟糕和糟糕的选择,太宰不想选,安吾更不想选。

最后请示过种田长官后,安吾和太宰默契地将决定权丢给了一无所知的国木田,就看国木田能不能及时赶到并收容菌毯。同时安吾立刻调了直升机,力求如果菌毯炸了能马上把黄泉送过去救场。

这些事,就是外人不知道的了。

面对安吾的歉意,黄泉没放在心上,向他点了点头,便要略过他们继续向前走。

“黄泉小姐。”安吾终于还是忍不住叫住了她,“你真的不愿意加入我们吗?”

哪怕安吾无比清楚菌毯事件的根本原因在哪,也清楚黄泉同样是受害者,可在连种田长官都被停职审查的现在,他一个小小职员连大人物的面都见不上,他还能怎么办?

柿子得挑软的捏,枪得朝着好人指。

安吾清晰地感到了自己灵魂的滑落,他眼前阵阵发黑,手脚冰冷,他仿佛受到了魔鬼的蛊惑,亲手将话语淬上了剧毒:“如果你愿意加入我们,仓库街的人也许就不是现在这个命运了。”

“命运吗?”黄泉回过身来,依然是那副有些困惑的表情,“可命运从未改变过啊?”

她望了望仓库街的断壁残垣,和横亘地面的巨大刀痕,缓缓道:“即使死的不是他们,也会有别人;即使这次没有死亡,也会有下次。”

上帝认为人间必有疾病与死亡,而祂不偏爱任何人,祂只会掷骰子,决定谁身体康健,谁重病缠身,哪里风调雨顺,哪里天灾席卷。

只是,掷骰子的不止上帝。

“当人口和其他资源的唯一区别就是会思考,被牺牲就注定是这片土地上的人的命运,区别只是倒霉的是谁罢了。”黄泉直视着安吾的眼睛,“你为什么会认为,我能改变这命运?”

安吾被她的目光烫到,愈加痛苦与绝望。

他何尝不知。

异能特务科监管着横滨的异能者,在暗中平定大小事,何尝不是一种拆东墙补西墙。

这次扛过去了,为下次埋下隐患。下次之后还有下下次。

动荡之间,每一天的安宁都像是赚来的,黑暗中的窥视者不知其数,下一场灾难也许就在明天,而他们却毫无办法。

安吾的肩膀垮了下去,不再拦着黄泉离开。

黄泉缓步走到了她亲手斩下的刀痕旁,放下了手中的花。

“愿死亡结束你们漫长的梦……”

“……引领你们归还清醒的世界。

到底,伯仁因我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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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装侦探社。

倒霉的国木田今天要受到的冲击还没有结束。

当国木田终于冷静下来,想打个电话给六藏问问近况却没打通,顿时油然而生一种不祥的预感。

太宰冷眼看着他打了个无人接听,冷不丁想起了一件事:“国木田,我记得苍之王自爆前,是你查到了他的位置?但其他人都没查到?”

国木田心中不祥的预感愈加强烈:“对。是一个线人给我的消息。”

“线人呢?”

“说是在横滨混不下去,回老家了。”

太宰的脸色冷了下来。

苍之王时期,太宰还没进武装侦探社,对细节了解不多。

太宰看向了乱步,乱步虽然经常出差,但第一手资料还是看过的。他慢吞吞戴上了眼镜,仔细回忆了一下,判断道:“是美国人。”

太宰嘶了一声,继续问道:“那苍之使徒现在被关在哪里,你有头绪吗?”

乱步又报了一个地址。

“了解。”太宰像是得到了什么印证,立刻起身,拽着国木田就走:“赶紧的,现在去还来得及。”

国木田没听懂这俩人的一来一回,被拉了一个趔趄:“什么美国人?什么来得及?”

“就是当初苍之王的线索其实是美国人透露给你的,什么指挥混乱苍之王自爆也是他们干的好事。因为某些原因他们需要苍之王赶紧去死。”太宰一边跑一边解释,“然后谁知道又冒出了个苍之使徒,苍之使徒还作为国际纠纷的罪犯被抓了,这帮美国佬需要让苍之使徒也赶紧去死,但日本和英国都没有死刑,他们又不想自己动手,你说谁会开这个枪?”

国木田不说话了,他现在跑得比太宰还快。

又一次,国木田踩着限速追赶时间,只是这次他比较幸运,成功逮到了六藏少年。

“六藏!”国木田一把抓住人,手劲大得让六藏直皱眉,“你要去哪里?你要干什么?”

六藏不会遮掩自己的心思,有什么都写在了脸上,国木田一看就明白了,庆幸之余气急败坏:“你干什么!你才十四岁!你是想下半辈子在监狱里过吗?”

“什么我干什么!你凭什么管我?”六藏也怒了,“苍之王犯的罪都是那个女人在背后谋划的,那么多人都死了,我父亲也死了,我自己也差点活不下来,她凭什么活着?”

太宰在旁边幽幽来了一句:“十四岁还未成年,判不了多久哦。”

国木田:“你闭嘴!添什么乱!”

太宰摊摊手,把苍之王苍之使徒、国内权贵、英国人美国人前前后后这一堆狗屁倒灶的破事简单讲了一遍,从开头到结尾端的是气势凛然大气磅礴,一个小刑警和小刑警的窝在犄角旮旯里的儿子淹没在里面连个泡也冒不出来。

这一下讲完,之前一直挣扎的六藏反倒卸了力气。

原来他和他父亲做的一切都毫无意义。

看六藏似乎放弃了去杀人,国木田觉得自己应该松一口气,但他却丝毫没有轻松的感觉。

“呵。”六藏突然笑出了声,“我早该想到的,我们的命运根本不在自己手里。”

他家只是倒了霉。

活着的人,只是恰好没倒霉。

该死的!这帮坐在他们头上的混蛋!凭什么对他们如此生杀予夺?

凭什么?我们不是活的工具,凭什么褫夺我们生命的意义?

只可惜,无人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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