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困。
孟夏坐在角落的沙发上，垂着眼皮昏昏欲睡。
坐了一上午车到了W市，青歆还是第一轮的试镜，时间在下午一点，他们草草吃过午饭就带着助理来了。
现在正好是他平常睡午觉的点，孟夏听着身旁青歆细细碎碎背诵台词的声音，觉得自己快要魂飞天外了。
“5号。”选角导演的助理从试镜的房间里走出来。他边上上一位试镜的演员脸色有些难看，看来是结果不太理想。
或者说，目前每一个从那个房间里走出来的，面色都不是很好看。
青歆是这一批的最后一个。
“这里。”边上的青歆喊了一声，调整了一下呼吸，站起来。
孟夏清醒了一下，给队友鼓劲：“加油。”
青歆点头，往房间走去。
还是很困。
孟夏从包里摸出一袋果冻，旋开来塞进嘴里慢慢嘬，睁大着眼睛来抵御侵袭的困意。
他这幅呆呆的模样正好落在从电梯出来的某人眼里。
“嗯？”
听见季玄冬的声音，汪嘉杭下意识往他视线的方向看去，就见角落里迷迷糊糊吸着果冻的孟夏。
“这不是那天墓园里的人吗，他也是来试镜的演员？”
季玄冬：“我哪知道。”
汪嘉杭：“……”
他摸着下巴：“如果他真是来试镜的，看看这张脸，感觉其他人都没什么机会了啊。”
季玄冬收回视线乜了他一眼：“选演员又不是选美。走了，陆导在催了。”
路过孟夏面前的时候，他不自觉又朝角落看了看，方才还大睁着的眼睛此刻已经半闭不闭了，估计再有几秒就能彻底进入梦乡。
季玄冬纳闷：就这么困吗？
挠挠手心，他横穿过空旷的等候室，径直进了试镜房间。
房间正中央站着这场试镜的演员，他的面前坐了一排剧组的工作人员，正中间是电影的总导演，姓陆，目前国内导演中毫无疑问的第一梯队。
坐在陆导边上的是选角导演。试镜要表演的内容已经结束，此刻选角导演正在低声和陆导说着什么。
陆导嘴唇动动，选角导演点头，抬头对站在面前的青歆说：“辛苦了，具体的结果我们之后会通知您。”
“好的。”
青歆礼貌地对着导演等人鞠了一躬，转身离开了房间。经过站在门口戴着口罩的季玄冬时，觉得有些眼熟，越过人之后又回头看了一眼。
怎么感觉在哪见过……算了，不重要，孟夏说试镜结束后带他去吃好吃的。
为了试镜挨饿好几天的青歆雀跃地走到外面的角落里，把已经靠在沙发扶手上睡着的孟夏叫起来。他身上还盖着助理给他盖上的毯子，看上去睡得十分香甜。
“要不咱们先去酒店睡会儿？”青歆看孟夏这么困，主动提议道。
刚刚醒来的人摇头，他睡过之后已经精神很多了，再去酒店属实是多此一举。
“试镜怎么样？”孟夏伸了个懒腰问。
“还行吧，导演说让我回去等消息。”青歆把台词本给助理，收进带来的包里。
孟夏打开手机，现在才两点，时间还挺富裕：“走吧，带你去吃饭。”
他们收拾东西正准备离开，试镜的房间忽然冲出一个人，对着他们三个大喊：“请等一下！”
三人齐齐回头，就见方才的助理朝他们走过来。他先是被孟夏的脸震住愣了一下，才回过神对青歆说：“能麻烦您再过来一趟吗？我们有场戏想找您试一试。”
青歆惊讶地指着自己：“我吗？”
“是的。”
青歆看向孟夏，他点头：“去吧。”
“那个……”助理迟疑了一下，但还是说，“旁边这位先生能一起来吗？
孟夏一愣：“我？”
这回轮到他看青歆了。
“怎么回事？”
助理解释道：“是这样的，我们这里有两个角色，刚刚青先生试了其中一个，导演说想让他再试试另外一个。”
孟夏疑惑：“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助理继续说：“刚刚青先生在门口见到的是我们电影这次的男一号，他说在外面角落的沙发里看见一个演员，问怎么没见他进来。”
孟夏更疑惑了：“他说的是我？”
助理点头，事实上他也觉得这样一个人不参加试镜真的很暴殄天物。
“我只是陪朋友来的，不是这次试镜的演员。”孟夏想拒绝，却被青歆拉住。
“去试一试嘛，也不耽误什么的。”
孟夏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在青歆期待的眼神下答应了助理先生的请求。
进了房间，众人见到孟夏，明显眼前一亮。
陆导立刻侧过身子，边看着他，嘴巴里还在飞快地和选角导演说着什么。
孟夏注意到了在边边上的季玄冬，眼神不由自主地飘了过去。
他没有戴口罩，露出全脸，五官比起杂志照片上的还要立体，看上去更像一个混血儿了。
孟夏内心惊讶：居然真的有他！
季玄冬姿势随意地坐在椅子上，没什么表情，显得有些冷酷，但这副悠然自得的样子莫名招人嫉妒。
“咳。”导演一声清咳把孟夏的注意力从季玄冬身上挪开，“这位是——”她看着孟夏。
“我叫孟夏。”他答道。
她又转过去看向选角导演，得到了对方否定的回答。
她问:“你是演员吗？”
孟夏摇头:“不是。”
陆恒思挑眉，这样优秀的外形，不演那个角色真是可惜了。
倒是边上的选角导演看看青歆又看看他，脑子灵光一闪：“你们是一个组合的对吧？我有点印象。”
孟夏和青歆同时点头。
和青歆一个组合，那就是偶像了。季玄冬转着手表，看着这人的脸，倒也不奇怪。
“既然是一个组合的，那也就是圈里人了。”陆恒思揣着手问孟夏，“有考虑过演戏吗？”
被问到的人诚实摇头。
“试一试嘛。”陆导放下手搁在桌子上，循循善诱，“我这里有个很适合你的角色。”
孟夏委婉拒绝:“我没有参加试镜，这样不好吧？”
陆恒思显然并不觉得这是一个问题:“没试镜的人多了去了，遇到合适的自然要马上定下来。”
孟夏看了眼青歆，还是说：“还是不了吧，我没接触过表演。而且，最近确实是时间不合适。”
陆恒思不放弃：“戏份不多，而且也不是最近，你的经纪人也不会拒绝我的本子的。”
她很自信，她的作品和奖项就是她自信的底气。
孟夏态度依然比较坚决。
陆恒思只能退让一步：“这样吧，你现在不用答应我，回头我让人把角色的剧本发你看看，你可以看完之后再决定要不要接。”
她说完竖起三个手指：“我给你三天时间，相信我，你一定会加入我的剧组的。”
孟夏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就见陆导又把视线投向青歆：“一会儿联系你经纪人签约吧，就是你刚刚试的角色。”
青歆突然被惊喜砸中，大喜过望：“谢谢导演！”
“加个微信吧。”陆导拿出手机，“回头把你拉进咱们剧组的群里。”
他们两个加完，陆恒思又一次把视线投向孟夏。
孟夏：“……”
虽然但是，还是乖乖拿出手机。
“也加一下我的吧。”一直在边上默不作声看着的季玄冬突然开口，他的嗓音偏低，很有磁性。
孟夏疑惑地看着他，虽然他是男主角，但是他目前和他有什么关系吗？
季玄冬倒是言简意赅：“这个角色和我有对手戏。”
孟夏：“……”
虽然很莫名其妙，但他还是把他的二维码递了过去。
“行了，你们先回去吧，之后有什么事再通知。”
——
看着孟夏与青歆并排离开，陆恒思瞅着在手机上戳戳点点的季玄冬，打趣儿道：“你刚刚真的挺莫名奇妙的。”
季玄冬把手机收回去：“我那是正当理由。”
陆恒思切了他一声，转身去干别的了。
汪嘉杭一直在角落里看着，见陆恒思离开，上前一步：“行了，微信也要到了，休息一会儿该走。那个谁可是点明了今天晚上要见你。”
季玄冬的脸在听见这话后的瞬间垮了下来，看上去凶巴巴的，本来还算可以的心情即刻变差。
拍拍他的肩，汪嘉杭叹了一声：“行了，你觉得晦气，我也觉得晦气，但是没办法。”
季玄冬理智上明白这个道理，但是情感上还是不太能接受。
“算了。”他烦烦躁躁，“赶紧把这事儿解决。”
——
“那可是陆导的剧组诶！”青歆把手机放在放在店里擦得干干净净的餐桌上，点开刚刚加上的陆导的微信，眼睛亮亮的。
也不怪他这么激动，作为国内首屈一指的大导，能在她的作品里演一部戏，不说成就，演员的讨论度一定是有的。
况且她已经好几年没有出过作品了，这次公开试镜，多少演员就指着能被她选中。既能学习到东西，说不定还能借着机会火一把，百利而无一害。
青歆出了试镜的酒店就立马打电话给许知韵，得知了他被选中的消息，电话那头的经纪人也是分外高兴，同时又得知了孟夏也被陆导看中，双重惊喜直接给她砸蒙了。
但具体接不接还是要看孟夏自己的意思。
多想无益，孟夏拉着青歆和助理去了一家家常菜，他从小吃到大，老板和他很熟，特地给他们安排了一个包厢，轻易不会被打扰。
孟夏一边应和着有些过度兴奋的青歆，另一只手则在刷着桌子上的手机——他在看季玄冬的朋友圈。
对方的昵称是个“冬”字，朋友圈设置了一个月可见，孟夏只能看见两条。
早一点的是一张大海的照片，被他换成了头像，配文是一个太阳的表情。近一点的是三天前，一张红酒和高脚杯的图片，配文是一个酒的表情。
有点可爱，他忽然这么想。
“呀！”坐在对面也在看手机的青歆惊呼一声。
“怎么了？”
“临时有个工作要去Y市……”
孟夏表示理解：“你去呗，待会我自己回去。”
青歆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是他找孟夏陪他来W市的，最后还要让他一个人回S市。
“我让小李跟着你？”小李是青歆的助理，刚刚去外面买饮料了。
“你去工作怎么能不带助理？”孟夏摇头。
青歆悻悻道：“也是哈。”
孟夏问：“几点的飞机？”
“四点。”
“那你现在不就要去了？”
青歆点头：“等小李回来就去机场了。”
孟夏对他做了个拜拜的手势。
青歆笑着说：“回S市我请你吃饭。”
“行。快收拾吧别一会儿赶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