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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你就是个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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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棘跟着周天成又回到他所谓的家。

周天澈眼睛肿没消,跑过来就抱着他大哭。

哭完了,不是骂他怎么抛弃了他跑了,而是去骂周天成。

“一定是你对不对,对棘哥哥不好,惹他不高兴了,不然棘哥哥是不会抛掉我不管的。”

“是是,”周天成在一旁抱歉状,“是哥哥做得不够好,你别难过了,你棘哥哥不是回家了吗?”

周天澈那个时候都20了,他觉得一个20的人再那么哭,很不像话,路棘就以着当哥哥的口吻:“都多大了,还那么哭,像什么话?”

周天澈擦了泪,挽着他往里走,视周天成不存在,回房间就告诉他:“棘哥哥,你知道他为什么一定要接我们回这个家吗?”

“不是因为你是他弟弟吗?”

“是爸爸,哼,我就说,他总有一天藏不住他的真面目…”

周天澈像是发现了他早就预知到的秘密,为之兴奋。

“公司股份,爸爸说,有三分之一是他的,如果周天成想在他死后全部拿在手里,就必须答应他把我接回来,好好养大。”

路棘不相信:“你听谁说的?”

“爸爸啊。”

周天澈站起身,在他卧室里来回走,很自豪地去展现他的重大发现,他说他跟周辉堂这7年来建立了深厚的父子情感。

“我可都是虚与委蛇哦,那种爸爸,活该被当棋子用。对对,就是被周天成的妈妈用,现在,被我用。”

路棘知道他的脾性,只是没料到这7年,他在这个家里全在演戏,试着去确定。

“你跟他去钓鱼,推着他去逛公园,陪他吃饭,给他刮胡子,还给他洗脚,这些都是故意去做的?”

周天澈点点头,很是骄傲,觉得自己都可以去当个演员。

“那…你对天成…”

“我对他什么?”

周天澈不乐意他喊他天成,鼻子皱了皱。

“你不是…喊他哥哥了吗。”

“嗨呀,我说过了,你才是我哥哥。”

“所以…都是假的…”

路棘脑子里闪现出吃他们一起冰淇淋的画面,一起玩儿游戏的画面,一起去水族馆,一起去博物馆,一起露营,一起自驾游…

那些笑容,也都是装的?

“他不假?”周天澈发火,“他才是最假的人!说什么接我们回来是爱我们,给我们一个家,原来不过是要把公司全部把在他手里。”

路棘还是不相信,周天澈看出来了,冷笑说:“不信,去问曾叔。”

“曾叔?”

“他知道,周天成的妈妈当年因为贪心,骗银行的贷款,弄个皮包公司上市融资。周辉堂找到证据以此做威胁,就说他要参股,还要在公司有说话权。最后协商出来,公司股份只给他三分之一,而且死后要全部给周天成。可是她先死了,周辉堂就对周天成提了这个要求。”

“协议那么早既然签了,就算不接我们回来,周辉堂死了,天成不也一样可以全权接管公司股份吗?”

“所以说,周辉堂也留着心眼儿嘛,那两份协议全在他手上,他又买通了律师行,把当时留的备份和记录,全删了,说遗嘱可以写给我的。”

“周辉堂?为了你?如果真的对你好,就不会让你3岁被抛弃,之后不管你让吃那么多苦。”

“是呢,棘哥哥~”周天澈沾沾自喜,坐他旁边,“他其实只是想让我回来伺候好他,让他最后这几年有个父慈子孝的家庭氛围,毕竟,周天成可不会带他去钓鱼,带他去泡吧,给他洗脚,他可烦死周辉堂了。”

“也是周辉堂跟你说的?”

“嗯,他说周天成看他不上,喊他爸爸都是在有人的时候,他俩自己在家,基本不说一句话,眼里根本瞧不起他。”

那天周天澈从冰箱拿了好多菜,把自己的那个珍爱的砂锅拿出来,煮大杂烩火锅庆祝。

庆祝他的回家,庆祝自己的预感没有错,周天成就是个虚伪至极的人,再庆祝自己这7年来的忍辱负重,得到了一个好的答案。

所谓的大杂烩火锅,不过就是以前在家附近的生鲜店里,捡的不要的菜叶,冷冻食物破了、临期了的鸡肉和水饺这些拿回家,在砂锅里煮一煮,倒上酱油就行了。

味道算不上好,但是每次吃大杂烩火锅,那六十平方的家里就他们自己,没有吵闹,没有吼叫。

有咕嘟咕嘟的水煮声,还有俩人因为吃火锅太烫了哈气的声音。

当然,还有笑声,从伤痛里偷来的笑声。

那时候小,一个13岁的牵着个8岁的,穿得破,脸上又经常挂着彩,人看见都会怜悯都会同情,给起东西来不仅顺手,种类还多。

而那个砂锅,是周天澈最爱的那个锅,是他从隔壁邻居家偷的一个砂锅,土黄色,上面印有红色的小花。

就因为他经常隔着窗户看见他们一家子用它煮火锅,气氛太美好,和自己家对比太强烈,羡慕加妒忌,趁他们不在家的那一天翻进去偷的。

他以为有了那个锅,他的家也能那么热闹,那么温馨。

他不知道温馨不是单单靠一个锅,所以偷回家以后更郁闷,尤其是看见隔壁发现锅不见了并不着急,而是重新又买了一个更大的锅。

他们继续热闹,他自己拿着手里空空的砂锅更难受。

后来好了,他有了路棘,还用这个锅给他做了火锅。

它像是有了生命力,不仅咕嘟咕嘟冒个不停,偶尔还会溅出热汤烫着手,那种灼烫,像是快乐在他身上烙下的印记。

周天澈吃着不再是残羹煮出来都火锅,说他有一个计划。

“棘哥哥,我们可不能让周天成得逞,那三分之一不仅要拿到手里,公司和这个家,都该是我们的。”

路棘夹菜的手一顿,眼眶微张:“什么?”

“你想啊,”周天澈把他没夹到的菌菇夹到他碗里,“要是周辉堂一死,他目的达到了,我们肯定就都得扫地出门,我可不想再回到那又破又脏的屋子里去住了。”

“你不喜欢那个家?喜欢现在这里。”

“肯定啊,有好的为什么不要?”

路棘垂头吃着菜,他不相信周天澈说的话,却不知道怎么去证明,周天成,不是这种人。

周辉堂肯定在说谎,他很有可能以着一种利益,让周天澈知道他那里有利可图,得在他有生之年对他好点。

平常周天成对他虽然冷漠,但是他要的什么没满足到他?

他就是个贪心不足,又懦弱又自卑,谁的父亲都当不好,还怪别人不把他当父亲看?现在难不成还想着利用周天澈达到什么目的?

可是曾叔,他有什么利益可图?

周天成这个时候才从公司处理完一个多星期挤压的事物回家来,见他们吃着火锅,也想一起感受火锅的热气。

周天澈拒绝了他:“这是只有我和棘哥哥才能吃的大杂烩火锅。”

周天成略带着失望,不吃了,坐一旁问他这回暑假要不要去哪里玩,他好安排时间。

周天澈说他跟大学的朋友约好了,自己会去玩,让他别管。

周天成以为他还在怪自己没照顾好路棘,带着点自责,说了几句抱歉的话。

走了之后,周天澈又回到了那无比厌恶的神情。

“看看,知道真相以后,见他那张脸,更是恶心了。”

路棘晚上睡不着,下楼来,就见周天成坐在泳池边上,垂着头用脚划水,满脸愁容,一旁好几瓶空酒瓶。

周天成见他走过来,偏了偏头,把脸上的愁容掩了掩,笑问他:“还是家里好对不对?天澈见你回来,精神都好了。”

路棘坐他旁边,去找空了的酒瓶里还有没有酒喝。

周天成起身去厨房给拿来两瓶:“以后不准不打声招呼就跑知道吗?”

“意思我以后可以打了招呼再跑?”

“你懂我的意思。”

“我不懂。”

“……”

俩人和第一次来这个家一样,并肩坐在泳池边,一人一瓶喝着酒。

路棘在想当时他说的话,时隔七年,大家一起处了那么久,相处出了多少感情?

里面有多少感情是假的,是虚的。

“你现在该去找份工作,做你喜欢做的,再遇见个合适的人…”

“然后呢,”路棘不耐烦,“按照你的安排一步一步活到死吗?”

“什么叫我的安排?”周天成质疑他的话,“这是现在普遍认为最好的生活方式,难不成就是因为是我的安排,你就故意反着来吗?明明可以往上走,你却要坠到那种…”

“什么叫最好的方式?你这种?你妈把你当个机器用,你爸视你为空气,背地里却全算计来算计去,这就是你所谓的最好的生活方式?”

“不是,就是因为我不是…”周天成抿嘴,低眼去看泳池的水,“所以才…”

“才什么?才随便捡两个弟弟回家,以为他们都会听你的话,成为你想成的人吗!”

路棘声音有点高,酒喝了一整瓶,把空瓶往池子里一扔,噗通一声,酒瓶沉了没一秒后飘在泳池里。

“我就不是,我永远不可能成为你想要的那种人。”

周天澈更不是,你做那么多,到头来什么也得不到,你就是个傻子。

“那你想成为什么人?打人和被人打,哪天打死人进去,哪天被人打死在巷子里,给你捡尸的人都没有!”

周天成貌似也来了脾气,一改往日的沉稳,像是积攒了好多天的烦闷,也可能因为酒精的作用。

路棘愤怒起身,他根本不想回这个家,回来见到听到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算计。

我就是我,我就算在外面死了那也是我自己该有的下场,轮不到你莫名其妙在这里指手划脚。

但是他没骂出去,他脾气差,那都是在拳头上,他懒得跟人讲道理。

你的道理是你的道理,我不听,就还是你的道理!

我自己的道理也用不着你懂!

瞪他一眼转身就要走,周天成慌张起身拉他手肘:“你不准跑,你答应过我不准再跑的。”

路棘见他没了脾气,忍着委屈,烦躁加深,甩开他的手。

“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

“昨天,晚上。”

“你记性可真好,那你答应我的事,你做到了?”

“……”

“你做不到,我为什么要做到。”

“我…”周天成手有些抖,捏成拳头都捏不稳,“可…我是你哥哥。”

路棘走过去钳他下巴,抬他的脸,那幽暗的眼珠子盯向他的眼眸深处,那里无尘没有错,可也眼瞎!

声音变得沉闷,一字一句再警告他一次。

“你——不——是。”

说完手离了他的下巴,再不想去理他,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听见他在后面发出微弱的声音。

“好…”喉咙里像被什么卡着了似的,“我答应你,你不准走。”

路棘一听,转身站立,直视那双闪烁害怕的眼睛,反而没了底气。

就因为你想要个所谓的家?

这里每个人都利用你,当你是什么都可以,就是不把你当家人的家,为了维系,去答应你不想答应的事?

虚伪。

心底里出现两个字。

大走到他跟前,手攀上他的后脖颈,察觉到他身体微微发着抖,吩咐他:“抬头。”

见他颤着睫毛把头抬起,又不敢看自己,虚伪旁边多了好多不爽。

为难自己就是你为人处事的方式?

你到底执着个什么劲!

“吻我。”

周天成身子一颤,眸子望向他,颤巍巍地靠近,闭了眼,吻他。

“张嘴。”

周天成闻声,手拽自己衣角更紧,微微张嘴。

路棘手拥了他的脑袋,开始入侵。

明显身子更抖了,别扭感全然在他脸上显现,更不要说里头因为没办法应对缠绕而展现出来的慌乱。

路棘不管这些代表着屈辱的本能反应,心想,既然别人利用你你都能心甘情愿,我为什么不能。

这就是你,你活该,你活该大家都那么对你,你活该付出那么多,永远都得不到你想要的结果。

泳池的蓝色底光透过水波,潋滟在路棘的眸子里。

周天成微微张开眼,却因为看见了那双含情脉脉的双眼,立马闭了眼睛。

他的眼睛常人看了害怕,那是因为他对你的情绪是冷漠,是凶狠,是不屑一顾。

可一旦他用情感装满了它,去看你,去注视你,那么那双眼睛,就会比其它的眼睛显得更温柔,更深情。

大约因为对比强烈。

周天成不敢张开眼去看那双独有的眼睛,他原本就知道那双眼里本来就藏着温柔,从他在那六十平的屋子里带走他的时候就知道。

可现在,他在里面看见了他掌控不了的未知,好像是因为自己哪里做错了,才得到了这个结果。

这么做是错的,是错的…

路棘双眼自始自终就那么盯着他,看他紧张,看他不情愿,看他张开眼看见自己后又去逃避。

最后见他快呼吸不过来,也依旧没停止他的侵袭。

他像是故意要让他知道,自己本来是什么人,以后会是你什么人,是什么人都绝对不会是你弟弟。

心底里虚伪两个字是假的,被傻瓜两个字所替。

就你这种傻瓜,还想当谁的哥哥呢。

只是,这第三次吻他。

他摸到了周天成眼角淌出来的泪,还有再怎么拥吻,都没办法暖起来的身子,僵直着像一块怎么捂也捂不化的冰雕。

那温度传到他心里,也渐冷了他的期望,让他明白,自己怎么走,也走不进他心里。

或者说,再怎么努力去表达自己的不情愿,在他眼里,永远是他的弟弟,只能是他的弟弟。

收了手,等待他张开眼,见他眼睛里依旧是惊慌和错乱,冷了心。

“我知道了,你需要我在这家里充当个什么角色,我答应你就是,不再强求你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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