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朱棣早膳便来皇后处，见有羊肉包子，知道是仪华特意为他做的，心头一热。

皇后笑道：“越夸你鼻子长，你还越来劲了。徐丫头一大早起来做的，第一顿就正被你赶上——你们可不是约好的吧？”

“不是。”朱棣忙道。

另有几样清爽小菜，荤素搭配。末尾还有一道辣汤，喝来暖身。

往后几日，又陆续有醋溜鲜鲫鱼、爆炒羊肚、各色灌肠、清蒸牛白、酒糟蚶、糟蟹、炸银鱼等年节硬菜。

正巧因为皇帝这段日子都宿在贵妃处，来用膳的时候较往常少，朱棣索性三餐都来蹭饭，和仪华在皇后跟前相见，倾谈十分自在。

如此久了，每天见她几面，成了习惯。

等到腊八节，朱棣从昨晚就在想她做的腊八粥会是什么味道，第二天一早，却不见她人。粥也完全是皇后的手艺。

朱棣用膳时一个劲儿地往门外张望，每每有小宫女小火者呈膳食入殿，都要被他看一眼。看得皇后心里暗暗好笑，碍着今早皇帝在，没说破。

帝后闲聊，皇帝道：“听说太子妃也病了？”

皇后道：“昨晚突然高烧不退，今早差人来报的。已经请了女医，也打发了徐氏去东宫瞧她。我等会儿也过去看看。”

“怎么傍年根儿一个个都生病……徐氏行事倒是极稳重。既然有徐氏在，你别去了，当心过了病气。你年纪大了，可不能跟他们小年轻比。”皇帝说着，瞥了朱棣一眼。

涉及徐氏，朱棣一面竖着耳朵听，一面低头喝粥，强装没听见。

东宫那头，太子去前朝理事，见他走了，常潇虹才拉着仪华的手落泪道：“只恨这身子骨不争气，贵妃娘娘病着，母后正是需要帮手的时候，我偏偏不顶用。”

仪华忙劝慰道：“又不是姐姐自己想生病，运气不好罢了。姐姐安心养病，别想这些。”

潇虹苦笑道：“我想这些，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总想着做个贤内助，却从来帮不上太子爷什么，母后那头一年里难得用我几回？又生病。”

仪华心里暗叹：潇虹姐姐文武双全一身本事，到了这宫里，却觉得自己没用。可见这宫里，不是巾帼用武之地。潇虹、卓夷，就连已经入宫十多年的孙贵妃，日子都不称心，等自己嫁进来……她想相信燕王会和她相互扶持，但两位姐姐入宫前何尝不是抱着同样的期望？

然而这番心事，她自然不会对潇虹说。

潇虹服过药，还想强撑着处理年节筹备的事，被仪华拦住道：“姐姐，不要命了？皇后娘娘说了准你安心养病的，这些事……”她原本想说“我替你做便是”，突然思及前头尚有秦王妃、晋王妃在，轮不到自己一个未过门的四弟媳逞英雄，这才恍然明白潇虹为何捱挣着不肯放手。

责任的背后，是权力。

若潇虹这次生病，轻轻将理事之权交了出去，想要再收回来，中间难免生出波折。

秦王妃再娇憨天真、晋王妃再亲如姐妹，她也不会完全放心。

于是仪华便改口道：“这些事，略搁几日，也无妨的。姐姐还是先养好身子，不要令陛下、娘娘、还有太子殿下牵挂。”

潇虹却望着她道：“妹妹，你帮我。”

仪华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