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马宝的话,引起了王秀才和刘秀才的警觉。
他俩都用怀疑的眼神看向葡陶甘。葡陶甘没想到王马宝阴差阳错猜中了他的计划。
他表面对王宝马的话错愕不已,暗地却朝赵童生传递去一个狠厉的眼神。
赵童生又疼又饿,看着远处的鸡鸭鱼肉不停可惜,还没抱怨出声,就听到王马宝对葡陶甘的人品进行质问,吓得他一个哆嗦。
要说这事情之所以会发生,还是他主动找上葡陶甘。
也是巧合,之前他偶然听到一个小道消息,与葡陶甘搭上了线。
后来又得知隔壁县丞夫人对葡家恶意退亲一事心有芥蒂,有意在两个县城中重新选贤婿。
赵童生认为,商青歌坏了葡陶甘攀附权贵的好事,葡陶甘肯定和他一样,恨不得商青歌去死。
没想到葡陶甘心更狠,不仅想报复商青歌,还想拉下自己的竞争对手。
知道商青歌有一个婢女四月性情刚烈,便想故意设计激怒商青歌,要在大庭广众下激得商青歌失言,再装出自己不与女子计较的模样,引起王秀才刘秀才仗义执言。
这样四月一定会对几人大打出手,衙役一来,有上届秀才考试的前车,他们几人一定会被禁考一年。
贴身婢女打人,可是会坏主家名声的,商青歌彻底坏了名声,他退婚一事,也会有另一种解释。
本地未婚男子中,只王秀才刘秀才的才华比他出众,但论起容貌还是他更胜一筹,只要他俩四年内不能取得举人。
隔壁县丞家的姑娘已经18了呀!哪家姑娘不爱翩翩公子?两县之中除了他还能选谁?
赵童生一上门,葡陶甘算盘珠子打得贼响,不仅答应了赵童生害商青歌,还给了赵童生一大笔钱,帮他把王秀才刘秀才拉入局。
此时赵童生收到葡陶甘的眼神,知道事情败露,自己也得牵扯出来。
不假思索地为葡陶甘说起了好话,“王公子这是哪里话,实在是我的错,因为我一时口误,被商姑娘抓住了把柄,不依不饶的商姑娘坏了我名声。
我喝了酒见着与商姑娘有嫌隙的葡秀才,一时头昏,才建议葡公子做了蠢事。”
“商家与葡家都退婚三个多月,商姑娘在集市做生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哪里是因为前仇才故意挑那日害商姑娘。”
“实则是商姑娘有一道荷花酥的糕点,葡公子的祖母实在喜欢,差人买了几回,商姑娘都不卖,不仅不卖,还口出恶言,说谁都卖,就葡家不卖,葡公子也是喝了酒,听了我的胡话,才说了商姑娘的闲话,造就了这事。
至于王公子说的葡公子嫉妒两位秀才公子。”
“薯郡秀才何其多,难不成两位秀才不能参加举人考试,葡公子明年就能当上举人了?葡公子也是秀才,他跟两位一样明年也不能下场。”
赵童生这话,算是有理有据,王秀才几人又不知道,隔壁县丞想要退亲重新选婿一事,只当是王马宝受了无妄之灾,想多了。
王马宝见赵童生几句话,就把形势拉过去,知道现下不是与葡陶甘断交的好时机,就想装作一时气急头昏,想拉下脸道歉。
旁观一切的商青歌却知道机会来了,入狱的时候,她不是不后悔的,古代女子看重名节。
若是名声不好,不仅嫁不出去,做生意东西卖得再便宜,人家也会嫌弃。
更别说与多位当地有权有势的人结仇,以后整个县城都是仇人,她还怎么在虹县生存。
现在正是她分裂敌人,给自己找盟友的时候。
不等王马宝道歉,商青歌插话了,“我倒觉得王公子所言非虚,两位秀才公子可能不知道,葡陶甘与隔壁县丞家的于姑娘婚事一直没有订下来。”
“之前我就奇怪,那于姑娘我小时也是见过的,不说国色天香,也算小家碧玉,怎么这一年传到我县的名声这么坏,但凡提到于姑娘,那必然是五大三粗,丑陋不堪。”
“现在我倒是明白了,两位秀才不知道吧,于家姑娘的大姐,这次也得选秀女,现下已是宫中美人啦,葡秀才是怕于家跟他家一样家里得了势,看不中他一个小秀才,便想把虹县比他优秀的未婚男子抹上脏水,顺便把我的名声彻底败坏,这样他不就又有机会了吗?”
“你胡说。那于家大姑娘有没有入宫,哪里是你一个平民女子知道的。王兄,刘兄,我们多年情谊,你们可不能因为这个女子的胡言,猜忌兄弟呀。”
葡陶甘说得声泪俱下,王刘两位秀才一时也拿不准该听谁的。
商青歌见那俩人心有怀疑,王马宝是一脸期待自己的后续,索性把自己知道地说了出来:
“我知道这事不奇怪,我只是好奇葡秀才是怎么知道此事的,要是不知道此事,依葡家的名声,怕不会这么费劲功夫上赶着取一个丑妻吧,哪怕对方是县丞之女。”
“葡公子家中有人在朝为官,他知道有什么奇怪,倒是你,远在虹县居然知道宫中之事,怕不是柏国安插过来的奸细。”赵童生肯定了葡陶甘知道于家出了后妃的事,满眼血丝看着商青歌咬牙切齿。
这话说得可大,自从商青歌几人关进来后,一直当死尸的牢头活了过来,这事可不敢松懈,立马派了人去请主簿,后又想起主簿与商青歌有亲,只能让手下看着几人,亲自去请县丞。
不止牢头紧张,连葡陶甘对赵童生说出的话,都不敢置信。
虽说他自私自利,肆意破坏女子的名声,致原主死亡,但是污蔑他人是奸细,那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赵童生,我知道你生气,但也不敢胡说,商青歌家人多是商户,消息灵通也是常有的哪里就扯得上奸细了。再说了,我知道于家大姑娘的事,不也是你告诉我的吗,快把话收回去。”
葡陶甘不想事情再闹大,也想把自己拉扯出来,他可不是因为什么亲戚知道这事,完全是赵童生之前为了银钱,卖了消息给他。
“是呀,赵童生,这话不能乱说,快收回去。”王马宝几人也是劝赵童生,这事真传出去,他们几人也得脱层皮。
赵童生一时口快,胡言乱语,这会经几人劝说也是冷静地下来。
不过也没说什么道歉之类的话,只是闭口不言。
商青歌也知道这事的严重性,不敢松懈,这时候要是不反驳,哪怕赵童生只是胡言,后面翻出这番话来,她怕是解释不清。
还不等她组织语言,澄清自己。张县丞居然带着众多衙役涌入牢房,一时间整个牢房戒备森严起来。
“赵童生,你在牢里指认商青歌是柏国奸细一事,我已得知,你快快说来,我作为虹县县丞必将严惩不贷,让奸细认罪伏法。”
牢头带着手下搬来桌椅,张县丞坐在最前面问话,书记在后面记录。
商青歌和赵童生几人都手脚戴着镣铐跪在县丞面前。
而主簿和商家因与商青歌沾亲带故,已经被县丞驱人看管起来。
赵童生刚开始并不认自己说过这话,但有牢头和狱卒做证,王马宝几人也不敢撒谎,只能实话实说。
虹县县丞见赵童生当着他的面也敢说谎,拿起惊堂木在桌上一拍,“赵童生,你刚刚才因口舌之争,被判入狱反省,三日未过,你又指认商青歌是奸细,若你这次也是因一己之私,乱造谣言,我必通知教御你的所言所行,让他撤了你的童生。”
江晋依据地理位置划分为四十五个郡,其中与柏国接壤的薯郡最为重要。
皆因柏国由多个游牧民族组成,柏国国土宽广,却土地贫瘠,不适宜耕种,多年来,内部兵伐不断,造就柏国百姓全民皆兵,天气不佳时,经常侵犯江晋边境。
近些年来,柏国皇帝对江晋的土地更是垂涎欲滴,多次派人套取江晋重要机密。
薯郡作为与柏国最近的国土,自然经常受到柏国兵士侵扰掠夺,这也造成薯郡官员对于柏国奸细的重视。
哪怕虹县已经是薯郡离柏国最远的县城,哪怕张县丞知道奸细一词,多半是赵童生气急败坏下的污蔑,他也不敢掉以轻心。
他要敢随意对待,要是被人参上一本,自己的为官生涯也就完了。
所以他必须严查此事,而赵童生多年来就指着童生名头过活,哪里敢认下说谎一事,心一狠,牙一咬,索性一条道路走到黑。
“大人,奸细一事,愚生虽没有确凿证据,却也不敢信口开河。”
商青歌也不明白不过是打了一架,怎么就扯上灭门大案上去了。
还有不是说秀才见官不用跪吗?为什么葡陶甘张秀才,刘秀才几人,一个比一个跪得快,不仅跪得快,还在跪着发抖。
你们抖什么?被污蔑的明明是我,是我商青歌!!!
商青歌听着赵童生在那胡言乱语,真想把他拉起来,双手开弓把他打成猪头。
但是古代的皇权官权,即使她没有看过史书,电视剧还是看过的,那是官字两张口,没一口是百姓的。
张县丞没问她,她也不敢插话。心头暗暗思量,她要是如实告知,会不会给堂祖母家带来麻烦。
不过她转念一想,就算她不说实话,按九族算,堂祖母家也得遭殃,还不如拼一把。
毕竟这消息来源,也不一定有事,若真有事,张县丞他有勇气报上去?这事一旦上达天听,那可不是小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