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虞看着冯瑞,这个朋友是个真心朋友,沈虞觉得有些事情,可以和他倾诉。
“还能是什么事儿,就是觉得突然受了这么大的表彰,觉得有些不真实而已。”
冯瑞却笑了:“刚才听你说话的时候,就觉得你含着担忧,你觉得你只是去县衙提供了一个线索,就受了这样的表彰,觉得那些衙役更比你辛苦。但是我觉得你大可不必,衙役拿了俸禄,应该做事,你一个十二岁的少年,察觉问题临危不惧,还能冷静从容对待,去县衙报官,不怕被报复,这可需要很大勇气的。”
沈虞听闻,突然就笑了,想不到冯瑞还真会安慰人。
“我倒也没有那么难受,开心也是开心的,毕竟学习生涯中能获取这样的表彰,谁不喜欢。”
怎么会不开心,沈虞始终认为,好名声可以不需要,但是不可以没有。
冯瑞拍拍胸口:“那就好,我还以为你真的不开心呢。不过你也要小心,你现在这般扬名,有人对你改观,也会有人更加厌恶你,大家虽然是同窗,但是到了童生试的时候,那也是竞争关系。”
沈虞听闻,打趣道:“哦?那我需要防备着你么?”
冯瑞连忙解释:“当然不需要,我才不是那样的人。”
沈虞偷笑:“开玩笑的,我知道冯兄是君子。”
二人又谈了几句,冯瑞才告辞离去。
随后,沈虞思索一番,就笑了。
以后在某些程度上,朔安县再有人提起沈家大房,除了议论沈新知离乡气母,还要知道,沈新知的儿子是个年少有为的人。
几日之后,县令开审了此案,人证物证齐全,不需要花多少时间。
因为这群人贩子来朔安县之前在别处待过,所以受害的肯定不止朔安县的少女。
是以用刑之后,问出了一些被拐卖少女的下落,不过似乎有一个成员被逃了。
就算逃了,追查也不能放过,于是县令吴大人下了通缉令,没有画像,只能让朔安县的百姓时刻注意周围有没有面生的人。
之后县令把这件事情上报,很快晋州府府尊就联系了其他地区的官员,让他们去解救。
案子已经很清楚,看按照律法,对于人贩子,不需要等明年秋后,是直接处以凌迟。
行刑那日,刑场围了许多人,纷纷拿起菜叶子都过去,嘴里不停地咒骂着那群人贩子。
人贩子的事情算是暂时解决,但是有一件事情也需要担心一下,那就是有一个犯人逃了。
这临近年关,破获一桩案子算是一件喜事,但这件案子并不算彻底完结。别到时候连年都过不好。
吴县令可不想乐极生悲,万一那个犯人闹出点儿什么事儿,那自己这个案子就办的不好,到时候别说算一个功绩,只怕不被追责就是好的了。
于是吴县令把这件事情告知了尔雅书院的山长,让他小心一些,注意一下书院是否有外人出入,别让沈虞被报复了。
山长将此事告知了钟夫子,钟夫子想着因为时间临近书院的小考,沈虞也不可能下山,加上书院也不是什么人都能随随便便上来的,是以没有直接告诉沈虞,有一个犯人逃走,可能会有找沈虞报复的可能,怕沈虞太害怕,耽误了考试。
但还是找了沈虞谈话,说这段时间不要下山之类的,自己安心读书。
吴县令考虑的很长远,还担心万一沈虞的母亲受伤害,于是派人去告诉了沈陈氏一番。
这件事情自然又把沈陈氏吓得不轻,但幸好沈老太太听闻之后,就让沈陈氏住到沈宅来。
说是辞哥儿受了县令大人和书院的表彰,也算是给沈家长脸。
加上这马上过年,外出收租查看生意的沈新弘也要回来过年了,大户人家过年要准备的东西很多,要忙的事情也很多,免得沈陈氏到时候两边跑。
沈陈氏接收到沈老太太的好意,自然应下了。
不过也因为这一出,这几日使得沈陈氏和二房之间有些不愉快。
沈新远得知自己的儿子又被比过,更是脸臭了。
这些日子,尔雅书院来了许多其他书院的学生,不过都是去的乙班师兄那边的教区,也影响不了丙班的复习考试。
十一月三十,下雪了。
沈虞开门,看着院子里白茫茫一片,有些晃眼睛。
拢了拢衣服,拿着沈陈氏给的汤婆子,沈虞朝着教室走去。
今日是十一月的第二次小考,沈虞不敢说能重回第一,但是有信心自己有进步。
天色还很昏暗,每一个学生的桌案上都点着蜡烛,重复了一遍考试要求,学生开始答题。
沈虞依旧粗略看了一遍题,然后从有把握的开始写......
考试的一天很快结束,众人都累得不行,此时容夫子进入教室。
“诸位同学考完试,觉得如何?”
容夫子虽然模样看起来很严肃,但实则是个性格亲和的老者,不似钟夫子那般古板严苛。
是以学生们都纷纷直言:“太累了,不过现在也轻松了。”
容夫子站在桌案前,一手叉腰,一手摸了摸胡子,道:“三日后在集贤苑,你们乙班的师兄们和长青书院,东康书院的同学有一场交流会,届时还会有一些大儒来讲学,老夫记得你们下午有半天的假,到时候可的去看看,去学学啊。”
“是夫子。”
诸位学子齐声回答。
古代的书院很是重视学术的交流和辩论,讲究“门户开放”,于是有这样一种交流会,允许不同学派共同讲学,也是一种重要的教学形式。
一个学者可以去几个书院讲学,听讲者的学子也不限于本院的学生,所以时常有慕名师而远道前来者。
书院也会热情接待,并提供各种方便。
活动不止一天,但是丙班的学子只有把半天,有追求的,上进心的学子,自然是不能放过。
除了有名师讲学,学生之间也会交流学问,到时候可能还会有其他小书院的学子慕名前来听讲学,所以到时候,尔雅书院的人会非常多。
沈虞想了想,觉得这是一场学习的机会,不能因为人多就不去参加。
不过就是担心,乙班的师兄都是已经考中秀才的,以自己现在的水平去旁听,能听懂他们聊的是什么吗?
正这样想着,冯瑞就走过来拉住了沈虞。
“嘿沈辞,先说好,到时候咱们得去啊,这可是一次学习的机会。”
就算听不懂,耳濡目染受一下熏陶也是好的。
“行,就这么说定了。”
才刚刚定下,沈虞就被钟夫子叫住了。
沈虞不解其意,冯瑞却突然紧张了。
该不会沈虞又考差了了吧?但也不对啊,这才考完,不存在马上就出成绩吧?
那钟夫子那一脸严肃的表情看着沈虞做什么?
沈虞也是一脸疑惑,是以冯瑞先走,于是跟着钟夫子而去。
“这几日书院来了许多其他书院的学生,你们三日后下午放假,你可有决定参加师兄们的交流会?”
沈虞点点头:“刚才还和冯瑞在讨论呢,这是学习的好机会,自然是要去的。”
钟夫子捏了捏胡须,沉默了一会儿,道:“可还记得上一次老夫找你谈话。”
沈虞回忆,再次点头:“记得,可有何不妥?”
钟夫子叹了一口气:“当时临近考试,怕你太害怕影响你的心情,所以老夫才没有说,但是今日还是要与你说清楚,可还记得上次那被处决的人贩子?”
“自然是知道的。”虽然不下山,但是也不能不了解山下的事,那可就真的成了书呆子了。
“根据哪些犯人的口供,说是逃了一个犯人,吴县令担心你会被报复,所以告诉山长让你不要下山,但是老夫担心,这几日人多,万一那犯人趁机混了进来该如何是好?”
“报复?”沈虞喃喃自语,突然问道:“那我母亲呢?可还好?”
钟夫子安抚道:“不必担心,你祖母把她接走了,现在在沈宅呢!”
沈虞这才缓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随后,像是反应过来,询问:“夫子突然这么问,是希望学生不要参加是吗?”
钟夫子也直言不讳:“是,虽然山长会加强检查,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到时候人多,又有那么多学生,万一发生意外,影响书院的名声就算了,若是有学生受伤,那就不好了。”
沈虞明白了,想了想,还是点点头。
钟夫子见此,也是叹了口气:“你也不必气馁,这样的交流会一年有好几次,错过了这次还有下次,明白吗?”
“学生明白,夫子不必担心。”
“那就好 ,不过休息时间也不要贪玩,记得好好读书。”
“学生知道。”
告别了钟夫子,沈虞往宿舍走去。
冯瑞早就在半路等候,见到沈虞,立刻山前询问。
“怎么回事儿?钟夫子怎么又突然找你了?”
沈虞叹气:“倒也没什么事儿,只是三日后下午休假,我不能去集贤苑旁听交流会。”
冯瑞立刻愤愤不平:“为什么?钟夫子这又是生哪门子气?为何不许你去旁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