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音见镇元子脸上挂不住,也将此事揭过,轻轻走到镇元子身旁落座。
镇元子只觉一股异香扑鼻,只怕观音又会多心,也不敢多问,立刻伸手揭开金封,一个个跳动的名字映入眼帘,只待取用者勾画,勾去者立时消失,留存者自动补位,干净整齐得很。
镇元子只觉字迹跳动愈快,愈来愈是眼花缭乱,竟然眼前一花,整个人趴倒在桌上人事不知。
观音冷眼旁观,见状冷哼一声,身形幻化成一名黑衣女子,“被你料中了,这老东西果然有了防备。”
内室又转出一名女子,同是黑衣打扮,脸上带着笑意走到桌前,“只可惜不知道孙悟空到底在他面前说了什么。”
坐着的黑衣女子皱了皱眉,“幸亏你做了两手准备,这扶秋当真有效。巨蝎,你是怎么知道孙悟空会令镇元子提防我们的?”
巨蝎心中暗骂了一声蠢,面上不动声色,仍是笑语晏晏道,“赢姐,你忘了,无天佛祖曾说,孙悟空乃是个多心的猴子,不得不防。也许他并没说什么,只是我们须多加提防些,方不会大意出错。他若是不喝茶也无妨,你戴了扶秋香草,与这茶香相冲,料他也难以躲开。”
赢妖哦了一声,也不知是懂了未懂,“行了,已经帮你抓了人,我这便回去了。藏经阁无人把守,莫出了什么事端。”
巨蝎忙挡在赢妖面前,“赢姐,藏经阁机关暗格无数,怕得什么,在这老东西嘴里问出舍利子下落才是要事。非是小妹劳动姐姐大驾,只是黑莲尊者黑袍护法皆是有事在身,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你我又怎可置之事外呢?”
赢妖张了张嘴,想问二者去了何处,只是立刻想到有些事还是不知道为好,无天佛祖的为人她很清楚,只管做好份内事便是,外事知多错多,于是立刻将话吞回,也不管巨蝎话语中到底带着什么意思,只一迭声催促着巨蝎赶快动手逼供。
巨蝎见赢妖并没二话,心中倒颇觉失望。
她比赢妖入门晚了许多,虽是尽心竭力,时常做些要命的勾当,一步步爬到现在,赢妖却仗着资历深厚,把着轻省差事,万事不插手。
若不是这次黑莲尊者另有安排,黑袍护法又尚未回来,赢妖哪会来此,偏又不肯多做,令人摸不着把柄。
这次对付的是赫赫有名的地仙之祖,听闻镇元子法力高深,三界无不敬服,她千请万请将赢妖请来帮手,来便来了,赢妖偏又要扮做观音,只说自家对观音更为熟悉,却令巨蝎扮做善财,生生矮了一头,幸而被她巧言避过,专在暗中等候,又专门嘱咐赢妖莫要过早泄露目标,这才成功将镇元子麻翻在眼前。
眼见赢妖已经取黑莲压住镇元子,巨蝎将心思收起,走到镇元子面前,取出一枚细小玉瓶往镇元子面前晃了一晃,恶臭冲抵香气,镇元子闷哼一声,缓缓张开了双眼。
一睁眼面前站着两名陌生女子,镇元子心中一惊,“尔等究竟是何人?”
“我……”
赢妖正要开口,一旁巨蝎按了她一下,自己走上前来。
“我们是什么人并不重要,你只要知道,我们并无存心伤人之意。千辛万苦请大仙到此,为的是一件关乎三界安危的大事。”
镇元子皱紧眉头,虽听了许多,只是不解其意,“尔等妖孽有何关乎三界之事,我问你,观音菩萨身在何处?”
赢妖与巨蝎对视一眼,同时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赢妖缓缓变化成观音样貌,开口道,“大仙是在找贫僧吗?”
镇元子心头大怒,甩出拂尘便想了结了眼前冒认神佛的妖怪,哪知身子全不受控制,险些跌在地上,“你……”
“我已经说了,我们并不是想害你,只要你乖乖合作,我们还是会把你放回五庄观,让你做你的世外逍遥仙。”巨蝎踏前一步,轻轻将拂尘夺在手中把玩了一下,“听说你知道舍利子的下落,你看是你主动说出来,还是我们来问出来?”
“一干妖魔也妄想窥伺天意。”
镇元子面上镇定,叹惋似的摇了摇头,心中却在暗暗后悔,不该一时心志不坚,自投罗网,只是那时事发突然,他也无法可想,现在唯有悔之晚矣。
……
“师傅,你看这里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劲?”
师徒四人一路闲聊,孙悟空忽然开口问道。
唐三藏虽被三兄弟环绕,却是时时出神,听到孙悟空的问话一时反应不及,随着问了一遍,“哪里不对劲?”
猪沙二人也看向孙悟空,只见孙悟空晃了晃脑袋,“文殊菩萨道场信徒广布,人人向善,一向香火繁盛。可如今此地依旧繁华,却是人人行色匆匆,市镇中隐隐现出黑气,道场中更是一派荒芜,难道不奇怪吗?”
几人一路走一路说,倒没想到孙悟空观察如此细腻,猪八戒率先道,“啊?有这种事?那我们今日岂不是没得吃住了?”
“二师兄,你就知道吃!”
一旁沙僧低声劝诫了一句,又背猪八戒顶了回来。
“你不吃?也不是只有我老猪一个人吃,飞了这么远也没休息,现在吃也不让人吃,我……就是师傅他老人家这么久没和我们相聚,也不能一见面就让师傅光干活不吃饭吧?”
“八戒!”唐僧心头烦乱,见二人只争口舌,嗔了一句,自家也细细将周围看了一遍,点点头,“确是古怪。悟空,你怎么看?”
孙悟空又向四周看了看,随手指了一个方向,“走,先看看!”
此时正值正午,白日当空,城中人往来众多,只是看上去个个心不在焉,师徒一行四人大摇大摆走在街上也无一人侧目,这下便是连猪八戒也已感到其中怪异,正走间突地对着路边小摊做了个鬼脸。
他本就相貌丑陋,刻意做出这番样子哪个凡人能不惊惧,那摊主只呆了一呆,连神情也未变,也不知如何收拾的,一眨眼功夫便已将摊子夹在肋下拔腿便跑,消失在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