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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师尊不让我帮他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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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起坐在榻上,迟熙看着被人随意立在床榻边的剑鞘,不由笑了。

几派仙门还在对派内弟子失踪的事情抓住不放,他不得不带着今朝前往应对。

山里山外总是有许多令人心寒或是无力的事情,但只要有一个干干净净的瞬间存在,他就能一直一直再走上很久。

山门前。

“真不用我们跟你去吗?”秦瑜不放心地问。

“你们去干什么?”迟熙笑道,“本来人家就因为失踪很不愉快,你再去把人家骂一顿,不是雪上加霜吗?”

“他们不愉快就可以给我们乱扣帽子按罪名吗?”秦瑜不忿地说了一句,又道:“我骂他们做什么?”

“我还不知道你?”迟熙笑着摆摆手说,“走了。”

“你怎么就知道我了?”秦瑜在他身后道,“你能不能别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了?我们又不是小孩子了。”

迟熙越走越远,他的声音遥遥传来:“谁把你们当小孩子了,还不是怕你管不住你那暴脾气,和人家打起来。”

“就他这样,迟早有一天要给自己累垮了。”云栈道。

秦瑜:“谁说不是呢?”

云栈:“不过有一说一,师妹你的脾气确实是大。”

秦瑜:“闭嘴。”

云栈拽拽夙泱的袖子:“师弟你看她……”

夙泱:“放手。

”云栈:“哦。”

今朝看了一会几人打闹,收回视线,问身边人:“师尊,你打算怎么处理编排春坤派的人?”

“你怎么知道我是去‘处理’,而不是去解释?”迟熙直视着前方没有看他。

今朝说:“我猜的。”

迟熙问:“我在你心里就这么不择手段吗?”

今朝反问:“不择手段是什么不好的事吗?”

“起码不是什么好事吧。”

“那谁规定了你一定要做好事吗?”

迟熙站住脚步,转头看他:“我想让你觉得我是一个好人。”

“好人就不能不择手段了吗?何况,什么样的人才算是好人?”今朝说,“你有你的行为底线。”

“啊,话是这么说没错,”迟熙又偏开脸,“但这不是想给你留下一个好印象吗?”

“为什么要给我留下好印象?每个人看起来光鲜亮丽,暗地里谁没做过什么不想为人所知的事情?人从出生到离世,没有人能一辈子不犯错,谁都有左右为难无论如何都是错的时候。好人做了一件别人认为错的事,就成了坏人,坏人做了一件别人认为对的事,就成了好人。这世上好人坏人谁分得清楚?你做你自己就是了。”今朝说,“当你成为你的时候,你就是最好的。”

旭日东升,阳光漫过藏风山碧色的竹林,如同金色的浪翻涌而来。

迟熙垂下眼睫,把阳光隔在了外面:“我就是怕,怕你发现我和你想象中的不一样,不是那么完美无瑕,你会失望,会想离开。”

“真正选择你的人,是不会因为你慢慢展现出来的不同模样而感到失望的。”今朝说,“我选择的是你,不是你的某个模样,如果我还要要求你变成什么模样才会继续选择你,或是因为了解了真正的你而心有不满,那我又凭什么有资格选择你?”

迟熙讶然,抬眼看他,和煦而不刺眼的阳光顺着睫羽的缝隙照进来。

半晌,迟熙轻声开口:“是我言错。”

他又问今朝:“对于如何处理那些人,你有什么意见吗?”

今朝果断地回答:“杀鸡儆猴。”

“太粗暴了。”迟熙回答,“我不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吗?”

今朝:“我替你杀。”

迟熙呛咳了一声。

倒也不必?

“随机应变吧。”迟熙说。

几大仙门约的地点在藏风山山脚处的镜乡。

镜乡地处云东,云东一域高山屏峙,山谷众多,又常有大风,寻常人家不会到此处来,更不会到此处定居,所以镜乡原本并不富裕,人人最多称一句勉强养家糊口。

但自藏风山上有了春坤派,人们就一群接着一群跋山涉水来到这里,想修仙得道飞升的,想除魔卫道的,想修得长生的,就是手里有点钱的普通人也想搬到这来沾沾仙气,而但凡想上藏风山的,都得到镜乡落脚,自此,镜乡背靠仙家的日子过得是水涨船高。

此事按理来说,既然是各大仙门怀疑春坤派包庇魔族害各家弟子失踪,想要讨说法,他们理应自己前来春坤派。

但是他们又说万一那魔族仍然混迹于春坤派,他们前去不正是自投罗网吗?因而见面地点定在了藏风山山脚下的小城里。

“你还记得这个九连环吗?”镜乡里,迟熙并不急着去赴约,他带着今朝停在一个小摊前,拿起摊子上的一个九连环问。

他与今朝说:“小时候,师尊每次下山回来,都愿意给我们带些小物件,有一次给我带的就是一个这么大的九连环。”

“那次的比这个要小一点。”今朝说。

他也还记得多年以前谢戎将这些小物件分给孩子们时的样子,孩子们在山上呆得久,宝物法器见得多,寻常人家常见的玩具反而没见过多少,他们一个一个手里像是拿着比仙器还贵重的东西似的,今朝记得,那个分给迟熙的九连环是比这个要小一些的。

“是吗,”迟熙笑道,“有点久了,记不清了。”

人一点一点长大成年,对小时候的物件大小便逐渐拿不准了,即便是当时以为一辈子都会记得的东西,时间久了,也逐渐在记忆里模糊不清。

他将九连环放回去,想继续朝前走,今朝却没有动。

“老板,要一个九连环。”他听到今朝说。

今朝拿起了他放下的九连环,微微侧头对他说:“以后若是遇到大小一样的,再重新给你买,眼下先用这个将就一下吧。”

“都是小孩子才喜欢的东西了。”迟熙这样说着,却还是接过来。

阳光照下,铁环扣上反出金属的光泽。

“那现在你还解得开吗?”今朝问。

迟熙闻言,手指来回翻动了几次,还不等人看清,上面的横板就已经被拆了下来。

他向今朝挑挑眉,显然是得意的意思。

镜乡的一家酒馆里,几派掌门四散坐在其中,没有寻常人家的聊闲,没有聚群饮酒的人大声说话,没有小二端着菜吆喝着来回走动,只能听到茶杯磕碰桌面的声音。

良久,终于有人沉不住气,道:“迟熙掌门怎么还没来?”

“本就是因为他们春坤派管理不利,我们才不得不前来的,”一人说,“现在却要我们这么多人等他一个,这是什么意思?”

“莫不是心虚不敢来了吧?”一个身穿白道袍的人捋着下巴上的胡须说。

“孟掌门这话说得可笑,我有什么不敢来的?”众人闻声看去,迟熙带着今朝一前一后迈入酒馆。

孟寿说:“既然不是不敢来,二位又为何此时才到?”

“小徒儿刚来派内不久,没到过这里,带他逛了一会,就忘了时辰,”迟熙回答,“让诸位久等了。”

“今日本就因为你们春坤派的事情而来,迟熙掌门如此目中无人怕是不妥吧?”

“这有什么,我没来,你们先商议着便是,”迟熙不紧不慢地说,话中没有丝毫歉意,“不过这各门派弟子失踪怎么就成了我春坤派的事?没有证据的话,诸位还是不要乱说的好。”

“怎么没有证据?你们藏风山是唯一一个发现魔息的地方,也是唯一一个没有弟子失踪的仙门!”他说,“定然是你们包庇了魔头!”

“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吧,”迟熙声音渐冷,“就因为我们这里查出了魔息,而你们刚巧有弟子失踪,所以这口锅就要推到我们春坤派头上了吗?”

“不仅如此,你们门派也没有任何弟子失踪的事情发生。”

“这恐怕不是什么借口吧?”外界都传迟熙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但他真冷着一张脸的时候竟也没有人敢瞧不起他,他道,“难道就不能是有人刻意为之,将魔息投入春坤派,又去劫走诸位门下弟子,而嫁祸于我们吗?”

孟寿冷哼道:“迟熙掌门无需狡辩,今日你必须给一个说法。”

春坤派式微,各门派都想来分一杯羹,实际上就是因为他们心底明白春坤派没有能力劫走弟子,才敢来要说法,名义上是要说法,其实就是要好处。

迟熙似恍然大悟地轻“啊”一声,“原来诸位今日不是来和我讲道理的,那我也就不必和诸位讲道理了,是这个意思吧?”

孟寿:“什么?”

风沙四起,将酒馆卷入其中,迟熙后退一步拉住今朝的手,其他人的身影在风沙中逐渐模糊不清。

他前些日子接到了镜乡的委托,说是乡里有邪祟出没,他去查看了一圈,却发现这事并不是有邪祟那样简单——镜乡内是存在幻境的。

而他想继续保持自己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名声,只要在处理镜乡时顺手将这些找茬的掌门拉入幻境,他就可以用一些非常手段处理,反正都可以推给是幻境作祟,最后传出去的也是他迟熙耍滑头,借用幻境达成目的颠倒黑白。

风里的沙子迷得人睁不开眼,今朝把迟熙按进自己怀中,风鼓动衣袖,把两人的身影裹挟其中。

再睁眼,他们已经从酒馆里来到了镜乡外,那些掌门也不见踪影,不知被扔到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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