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中了万魂幡的梦魇，神魂虚弱，先在此地好好休息。”
叶清澜交代完这句话，便打算先出去看看情况，可慕归寒听他忽然提到万魂幡，若有所思，看着叶清澜的侧影又试探开口：“师尊在与万鬼哭交手的时候，可曾在万魂幡内感知到什么？”
叶清澜脚步一顿，心中浮起一层疑虑，嘴上却说：“他还没得及动手，就被我杀了。”
慕归寒：“……”
慕归寒道：“师尊果然身手不凡神通广大。”
叶清澜也不反驳他这不走心的恭维，只作若无其事提问：“为何问这个，莫不是你在与他交手时有什么发现？”
慕归寒摇头：“不太清楚，或许弟子当时状态不好，产生了错觉也说不定。”
叶清澜顿了顿，道：“这样啊……那今日便安生休息，晚些时候让姜家派人送你回八象门，莫要继续留在这是非之地。”
慕归寒还未做声，系统听了这话却忙不迭开口：“从目前来看，主角一定从万魂幡发现了什么线索，这次隐藏任务十有八九与他脱不了关系。”
叶清澜淡淡道：“废话。”
系统：“……”
“那你还说这些？”它不知为何对这隐藏任务比叶清澜还上心，“留主角在身边才是明智之举。”
叶清澜不语，反倒对系统的态度起了怀疑。
姜家花了大半日整顿好了玉虚府，如今有乔如翎协助处理最大的麻烦，加之付尘光和花复双凭借自己这几日的观测在一旁出谋划策，西北的局面很快又重新控制在了姜家手上。
眼见渐入佳境，叶清澜却望着始终未曾传来动静的四同山略感忧愁。
四同山距离此处并不远，御剑也不过两炷香时间，如今过去了大半天，周围阵法结界也被尽数破坏，可天色将晚、却不曾受到乔如翎的消息。
慕归寒这会已经不继续留在房间修养，而是和叶清澜一起出了玉虚府，在玉虚府坐落的山坡外的高楼眺望。
祁元地势偏低，远望看不见什么风景，只见暮色极远处有半漏的山头，缭绕的红云，若不是修真之人耳目灵敏，恐怕也注意不到。
叶清澜从远处收回目光，看着旁边一声不吭目的不明的慕归寒道：“快入夜了，我还是先把你送出界。”
慕归寒却道：“方才二师伯传话，说……叫弟子务必跟好师尊，莫要叫您遇险。”
自打这方灵脉正常，齐如舫也算是感应到了叶清澜真正的方位，听见慕归寒传回来的消息他未过多评价，只是笃定道：“你师父和你在一起是吧？看好他。”
叶清澜理解不能，从没见过有人让一个筑基期的弟子来看护化神期高手的。
叶清澜说：“你在此地太危险，稍有不慎就会丢了性命。”
慕归寒闻言对他眨眨眼，微微歪头，语调诚恳：“师尊定然会保护弟子的，对吧。”
叶清澜：“……”
话虽如此，可叶清澜总觉得不妥，他原本是想去开鬼门，若是带上慕归寒，到时候自己行踪不都暴露了……恐怕不小心还将叶清澜自己身上这点乱七八糟尚未理清的事情捅破到几位师兄师姐面前。
到那时就更麻烦了。
叶清澜停顿片刻，慕归寒见他不答，反问：“师尊是觉得弟子碍手吗？觉得带弟子在身边会拖累师尊。”
叶清澜抬眼，话未出口，可慕归寒偏偏从他眼神中瞧出几分肯定，遂继续道：“都是徒儿的错，早知如此，当初就该好好修炼，不至于都帮不了师尊什么。”
叶清澜：“……”
他心下怪异，微一皱眉，忙道：“好好说话。”
慕归寒闻言眼眸微动，面色嘁嘁：“弟子的确在自责。”
叶清澜：“……”
他说：“十五岁就快结丹，修真界没几个跟你一样厉害的。”
慕归寒装：“即便如此，如今这般境界在师尊身边也是不值一提的。”
叶清澜忍了又忍：“那你回去吧。”
慕归寒闻言立刻就收了那期期艾艾的眼神，瞧着叶清澜正色道：“……其实弟子方才想了片刻，还是觉得那万魂幡有异。”
叶清澜见他神色收敛，松了口气。
心想这不是能好好说话，为何非要动不动在他面前顾影自怜自怨自艾？倒叫叶清澜有些措手不及，不知所措。
想归想，叶清澜未真的开口询问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见慕归寒又改口提到那邪物，立刻就把刚才那段话题抛下，顺着慕归寒提到的事情开口：“详细说说。”
“万鬼哭在开启万魂幡的时候提到过，要拿弟子们的神魂助此物蜕变为神器。”
叶清澜目光一凛：“的确有传闻此物半步化神。”
虽说许多天灵地宝得灵气或主人精心养护和淬炼确实能生出灵智，但法宝品阶的划分除了经验修为，更看重的是持有者的平生功德……当初地坤堂习学，关于法宝一则就有说过。对于鬼修魔修来说，他们修行之路杀戮作恶不断，将本命法宝炼制成灵器以上很难得。
而且万魂幡不是以人之魂魄、六欲炼制……怎么可能突破化神？”
叶清澜闻言神色微展，不由心想：慕归寒小小年纪不愧能为内门前十，倒是文韬武略博闻强识，什么知识点都能对其发表一二见解。
而面前的慕归寒听他心中嘀咕倒是觉得好笑，叶清澜似乎对他有什么奇怪的固有印象，他适当讨好示弱这人觉得他虚伪，反倒展现出其他人觉得不合这年纪的冷静强大，叶清澜反而不怀疑了。
倒让他越来越怀疑叶清澜是不是和他一样经历过什么前世之变才能这么理所应当觉得慕归寒此人应该是成熟稳重的。
他那句话问完之后，叶清澜也不由思索起来。
所谓后天法宝，自然为人收集先天材料、后天锻造而来，等级分为凡器，法器，宝器，灵器，仙器，神器。
如今修真界最擅长锻造法宝的门派铸焱宗都不敢保证自己能百分百炼制出一个极品灵器，更别说仙器、神器。
修真界如今除去传说中的五大先天灵宝是实打实的神器，至今尚未听过三界中有谁能培养出一把后生神器。
就连仙器也是极少的，慕归寒所知的，也唯有叶清澜的鸣弘，据说是唯一一把在三界名剑录上，称作仙剑的存在。
他思及此处目光在叶清澜腰间悬挂佩剑上一点，语调一转继续：“而且既然是半步神器，为何轻易就能被师尊的鸣弘剑所伤？”
叶清澜垂眸瞥过鸣弘，道：“万魂幡尚未炼化为神器，威力大概算得上是仙品……”
他说完，将收纳回的万魂幡重新拿出来托于掌上。
“鸣弘是利剑，同品阶下，自然占优势，倒也不奇怪。”
万魂幡内的亡灵散去后，因吞噬邪灵增长功力的万魂幡境界自然也降低，如今只是一个普通灵器，叶清澜倒也想起来关于这个旗帜的各种传闻：“万魂幡原本也只是普通法宝，听闻几年前万鬼哭遭人追杀，误入苦海城。
可不过短短半年他便由此顿悟，功力大增突破境界，万魂幡也成了一面召阴旗。旗开之处万鬼哭嚎，势不可挡，威力巨大无比。那旗帜过于诡异且多数灵力攻击对它无效，传言他这法宝多已晋级仙品。”
他说完，忽然感觉脑海中的系统一振奋，叮叮一想，立刻提醒他：“触发关键信息，苦海城记忆，隐藏副本解锁进度加一。”
叶清澜：“……”你这个触发条件是不是有点太随机了？
系统冒完泡就美美隐身，也不在意叶清澜那点疑问和猜忌，反而是叶清澜这次主动把它叫停，单刀直入：“你之前在万魂幡上找到了什么？”
系统却说：“什么也没有。”
叶清澜不信，“那你这些关键线索是如何知晓的？如何联系起来的？”
系统道：“任务推进只有一套程序功法，我只是传达者和引导者，具体内容本系统不知。但作为您的助手，本系统还是需要忠实建议一下，这次隐藏任务，主角是关键哦。”
它总说自己一无所知，但传达出来的意思偏偏让叶清澜觉得它无所不知，可无论叶清澜如何追问埋怨，系统就是不愿意透露半分。
叶清澜因它最后一句提示不由又将目光落下慕归寒身上。
叶清澜斟酌道：“你是不是还有发现？”
慕归寒莞尔，似乎早有预感这般情况的发生，他对上叶清澜的目光：“弟子若是说了，但求师尊能谅解。”
叶清澜抿唇不允诺，只道：“说罢。”
慕归寒道：“弟子先前提到海棠府一事，师尊当日并未继续追问。弟子心知师尊是体谅尊重弟子，不忍过问个人私事……”
慕归寒偶尔说话，总叫叶清澜觉得累赘繁琐。
但他觉得，若是那些五大家族的家主高位、各个门派掌门，以及其他需要推杯换盏的交际场合或许会喜欢他这一套说话方式。
欲扬先抑，前后铺垫，上下呼应，曲尽其态。
先是说一通叶清澜的好话，再引出自己的处境无奈情有可原，最后再将自己目的简要概括表达苦楚，听的叶清澜一愣一愣的，实在忍无可忍。
见慕归寒说完，叶清澜终于发表了感叹：“你当初在赤阳东方，确实过得不太好。”
慕归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