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一夜成长
听到七王子回来了，街上的子民纷纷下跪拜他。在夏凉子民心中，除了大王子以外，就七王子最有继承大统的王之风范，品性能力在其他王子之中也是脱颖而出的。
晦暗的天空席卷着黄沙，苏和印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躯，望向天空红了眼眶。
是大哥知道他回来了吗？
子民：“七王子可要保重身体啊！切勿因伤心过度损伤了自己。”
子民：“七王子可一定要彻查此事，给逝去的大王子和我们这些子民一个交代啊！
子民：“七王子节哀！”
说什么的有，他们井然有序并没有因为聚集而挡住苏和印的去路。
苏和印强忍着悲痛，扯着嗓子。
苏和印：“还请大家放心！印，势必查清真相，替大哥讨回公道！”
刚进王宫不久马儿就因奔波过度累死了，苏和印是跑着去化人场的。
跌跌撞撞跑到门口，就看到父王和几个重要的大臣将军正在为苏和邴举行火葬礼。
而其他兄弟就像没事人一样站在边上，丝毫看不出一点手足离世的悲痛。
天空乌云密布，雷声大作，烈火已经点燃，大哥的身躯就那样静静的躺在那里。看到他像熟睡了的脸庞，苏和印再也绷不住了，发疯似的冲进去。
幸好东郡候苏和成毅，苏和印的亲堂兄反应迅速，跑过去以硕大的身躯将他扑倒，才及时将他拦住。
苏和成毅：“堂兄已去…你要节哀！”
都说，哪有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苏和印此时正泪流满面，声嘶力竭的挣扎。
苏和印：“大哥…我回来了大哥。你为何不等等我呢…大哥，你快起来…你带我去塞外看夕阳，我们再去小酒肆喝酒…大哥…大哥！”
苏和印太过应激，高大威猛的苏和成毅也有些招架不住。又来了两个将士，三人合力才将他制住。
眼睁睁看着熊熊大火将大哥吞噬，干裂嘶哑的嗓子再也喊不出声。
如果泪水能化作雨水将大火扑灭，他多想再抱抱大哥啊…
苏和垣：“大哥已经去了…七弟莫要太过悲伤了…父王看了只怕更要痛心。”
五王子假惺惺的安慰苏和印，虽然表面装的懦弱无能，实则诡计多端，只怕大王子的死与他也脱不了干系。
苏和寐：“五弟说的对，七弟还当以大局为重！”
四王子也过来横插一脚。
他生性凉薄，高傲自大，一直都视大王子和苏和印为眼中钉肉中刺。如今苏和邴一死，二王子不争气，只知道吃喝嫖赌，三王子不敢与他争，老六是公主，五王子与他乃同胞双生的兄弟，他们本就一丘之貉，同流合污。最大的受益人是他，同理他也是最符合凶手条件的人。
苏和印抬头恶狠狠的看着他们一个两个伪善的面孔，恨不得立马将他们凌迟刮骨，替大哥报仇雪恨，也让他们尝尝这痛不欲生的滋味。
夏凉王的面色既沉重又悲痛，侍从扶着他履步走到苏和印面前。
苏和成毅和两个将士这才松开了苏和印，退到一旁。
苏领赐：“你大哥已经走了…吾儿此时深陷悲痛已然无用。你当忘尽快却悲痛，才好同哥哥们一起替为父分忧。想来，这应该也是你大哥对你寄予的厚望。”
夏凉王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说完就让侍从扶着回寝宫了。
二王子觉得人死了就死了，纠结那么多干什么，真没意思！这么一来害得他许久都没有去赌坊了。
二王子：“大哥生前与七弟最是要好了，既然你回来了，那就由你负责装好大哥的骨灰，送进祠堂供奉七七四十九日再行下葬吧！”
说完大手一挥，就让他们都散了。
三王子看了看四王子和五王子的脸色，然后唯唯诺诺的走过去跟苏和印表达了节哀顺变，也回去了。
因为体桖到六公主是姑娘，火葬的画面太过悲惨，夏凉王并未让她参加。
随后四王子也一脸不屑的带着五王子走了，其他人员也相继离开。
待他们都走完了，苏和印才爬跪到焚烧灭烬的燃火台，他颤抖着手捧起大哥的骨灰死死护在心口。
无声的痛哭最是窒息，眼泪不停的滴落，一滴，两滴，三滴…砸在地上的声音极为刺耳，滩在地面都有了形状。
他一捧，一捧，一捧的将大哥的骨灰捧进灰瓮。
本就沉闷的天空突然就下起了大雨，这雨是那么的温润，那么柔和，像是替大哥拥抱迎接他回家。
夏凉境内是很少会下雨的，一年的降雨量伸出手都能数的过来。这两年他们国家都是靠着引水技术，百姓耕耘才开始有了一点起色。
他抬起头感受着像冰刀一样的雨滴狠狠砸在脸上，似乎早就已经没有了五感痛觉。
恍惚间，大哥好像真的回来了，他笑着闭上了眼睛。最后晕厥在漂泊大雨里，怀里死死的护着大哥的骨灰。
侧妃，也就是他的生母柯氏，跟侍女赶到化人场时发现苏和印已经晕倒了。
她将儿子抱在怀里用自己的身躯为他挡雨，命侍女前去寻人来救他。
她一遍遍抚摸着日思夜想的儿子的脸庞，这般憔悴…还瘦了…她心疼的要命。
苏和印昏睡了一天一夜，在母妃的侧殿醒来。
侍女：“七王子醒了！速速去禀报侧王妃！”
柯氏听闻儿子醒了匆匆赶来，脸上的担忧丝毫未减。
柯氏：“印儿可好些了？可知如此糟蹋自己的身躯母妃会心疼？”
苏和印有些愧疚又很难过的望着母妃，他眼里的情绪很复杂。
苏和印：“孩儿没事。母妃可知是谁人害的大哥？大哥向来体格康健，正值青年，怎会无端病逝？
柯氏眼神闪烁，含糊其辞，只透露大王子是长期中毒而深致死。她也不敢胡乱揣测是何人所为，并没有实际证据指向是谁害了大王子。
其实在回来的路上苏和印早就料想到了会是这个局面。布局之人精心策划的天衣无缝，哪会轻易露出马脚。
是何人所为他心里已经有数了。
苏和印：“从前孩儿受大哥庇护，也未曾动过要坐上储君之位的念头。若还像从前，来日大哥当上大王，我就老老实实的做个自在的清闲王爷。如今大哥尸骨未寒，凶手却逍遥法外…我不得不争了！母妃可会支持我？”
柯氏摸摸儿子的头欣慰的笑了，经历这么一遭他才是真的长大了。
柯氏：“吾儿竟有此志，母妃定然支持你！”
夏凉王宫宫殿内：
上卿：“启奏大王，大王子病逝举国哀痛悼念。但如今储君之位空悬，国朝臣子和子民人心不稳，日久下去国土边境唯恐会生出叛乱。和成汉和亲之事如今恐也不成了，大王还得尽早做出决断。尔等望大王重立储君，以震国威！”
正议大夫也站出来联合附议，御史却觉得此举过于仓促极端。
就此朝中分为两派。一派觉得大王子还在丧期，另立储君之事不能操之过急。另一派却以为，尽早立储对朝政和国土安危都具有稳定的作用。
一时间朝堂之上陷入水深火热的激烈探讨中。
苏和印着正装上殿，与寻常无异，眼神里多了一股坚定。
苏和印：“大王子丧期未过，你们就如此急破另立新储君，究竟是为国为民，还是别有居心？
他的一声怒吼震住了七嘴八舌的朝臣，也让头疼的夏凉王觉得眼前一亮，焕然一新。
苏和印右手放在左胸上单膝下跪行礼。
苏和印：“印，拜见父王！”
苏领赐：“吾儿起身！”
苏和印：“谢父王！”
苏和印不紧不慢起身走到刚刚还大声叫嚣的正议大夫面前，拂了拂他的肩膀。
苏和印：“我大哥深爱子民爱戴，如今还在丧期，也是子民将士的敏感期。上卿大人和正议大夫却要父王尽早立储？究竟是要稳固国邦，还是唯恐天下不乱！”
压不住上卿就先拿正议大夫开刀，大臣们知道苏和印是有备而来。
正议大夫有些心虚的下跪，向大王解释。
正议大夫：“臣并非有意挑起朝中内乱，更不敢用储君之事制造舆论纷争。臣大半生为夏凉尽心尽力，其心天地可见。还望大王明鉴！”
上卿：“老臣与正议大夫不过是为了我夏凉子民能够安心生活，朝中群臣能够放心尽忠，并非有何预谋，还请大王明鉴！”
上卿出言替自己和正议大夫解围。
苏和寐见局势紧张，怕夏凉王会因此起疑心，也赶紧站出来为他们谏言。
苏和寐：“父王，上卿大人和正议大夫也是关心则乱，他们所言却有不妥，不过还请父王看在他们忠心耿耿，一心为夏凉，饶恕他们忤逆之罪。”
苏和印嗤之以鼻。
现在舍得出来做大尾巴狼了？难道不是他苏和寐指使两位大人这么做的吗？
他们存的什么心思他又岂会不知？夏凉王现在是一个头两个大，痛失爱子，身体也是大不如前了。几个儿子和朝臣之间明争暗斗的手段他也疲倦了，现下无力再讨论此事。
苏领赐：“罢了罢了！此事暂且搁置，待大王子下葬之后再行商议也不迟！”
此时一向不参与朝政走向的太师难得出来谏言。
太师：“启奏大王，立储之事不急于一时。但…于成汉和亲之事，怕是要有个了断了。”
苏和印听到和亲就想起了萧嫣，心里不知怎的觉得莫名的安定了许多。
苏领赐：“依太师之见，此事当如何了解？”
太师思虑再三。
太师：“依据使臣和七王子传回的消息，不难推断出成汉有意推脱和亲之事。成汉皇帝自己舍不得嫁女儿，却也不敢轻易让丞相代替嫁女。如今大王子也已…储君未定，两国也没了和亲的必要。不如，就退了这婚事。待日后定储，再与别国和亲也无不可。”
夏凉王一听，觉得此法确实可行。固然想要稳定两国邦交，得到成汉的帮扶。但成汉无意和亲他也不是第一天知道，再加上如今国本动摇，储君之位更是虎视眈眈，已然没有精力再去筹划此事。
苏领赐：“那便依太师所言。待本王即刻休书一封呈于成汉皇帝，还是由使臣亲自送往成汉。
使臣：“臣，得令！”
不用和亲了，她自由了…这好像是近日来发生的唯一的一件好事。但又好像不算好事…那她就会如愿嫁给江珩了吧？要不要替她开心呢？算了…反正也不差他一个…
苏和印想了很多，眼下不是顾及儿女情长的时候，还是先将心思放回到朝堂之上。
多年来，只要有外敌来犯夏凉王都是亲自领兵上阵，这也导致他日积成疾。加上白发人送黑发人，再健硕的身躯也只剩下一副空壳了。
他剧烈的咳嗽了两声，就让宦官宣布退朝了。
：“恭送大王！”
身为大王，他的身体情况自然是众人时刻关注的。
四王子一党似乎看到了新的希望，等不及就要回自己府邸开始新一轮的筹谋。
苏和印很是担心父王，他来夏凉王寝宫，请求觐见。
宦官迎苏和印进大王寝殿后，就闭门退下了。
苏和印来到父王塌前，他虚弱的坐在塌上，脸上挂着笑容，看向他时的眼神还和小时候一样慈祥，关爱。
苏和印发现了他藏在手心的白色手帕上有血迹。
他跪在父王塌前，满是担心的握住父亲饱经风霜的掌心。
苏和印：“父王…你…”
夏凉王坦然一笑。
苏领赐：“都是小毛病了，无碍的。回去就别与你母妃提起了，她知道了又要唠叨。”
苏和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父王的病情不是一天两天所致，想必是一直有所隐瞒，如今是藏不住了才暴露出来。
去一趟成汉回来夏凉的天都变了。一切都变了…大哥走了，父王也病了。苏和印还是第一次感到这么慌乱和孤独。
要是大哥在就好了，他肯定不会留自己一人承担这一切。
苏和印想了很久，才决定开口。
苏和印：“父王，大哥他…”
苏领赐知道他想要问什么说什么，所以没给他说完的机会。
苏领赐：“你大哥之事…事已成定局，你就莫要再执着了。眼下你应该勤加学习如何处理政务，能早日独当一面。自小父王就最属意你，你大哥储君做的很好，父王希望你以他为标榜，做到更好。直到取代我。”
苏领赐按住了激动想要起身的他。
苏领赐：“你先听父王把话说完…并非父王不想为你大哥申冤，如今朝中局势动荡，上卿正议大夫一党早已倒向你四哥，其他大臣也各有图谋。群臣分崩离析，是父王治国不严之错，可为父这副身躯你也瞧见了，外强中干已是强弩之末。只有你，也唯你，可以坐上这个位置，这也是你大哥想看到的未来。父王这样说，你还要拒绝吗？”
苏和印知道父王和大哥是这个世上最信任他，支持他的。
早就为他铺好了路，做好了打算。
苏和印：“儿子明白父王的苦心，但还是希望父王能保重身体。印定会拼尽全力保住父王打下的疆土，护卫我们的子民。”
苏领赐牵起跪了很久的他。
苏领赐：“吾儿，长大了！也可告慰你大哥的在天之灵了。”
苏和□□里难过，只恨自己没有早点将权势握在手里，从前的不争不抢造就如履薄冰的现状。用牺牲换来的长大，不要也罢。
然后他们父子俩就像以前很久没见了一样，一起坐着聊聊不在对方身边时发生的事情。
苏领赐：“那成汉公主当真如你信上所言那般…娇纵顽劣？”
苏和印：“确实顽劣。不过经历了短暂的相处之后，印发现她虽然娇纵了些，倒也不是那种悄谋暗算，心狠手辣之人。生在皇宫，性情却是那自由无束，她那副样子哪里像个皇家的公主，更像是寻常人家顽皮的幺女。”
提起李娇苏和印有吐槽不完的话。
苏领赐：“那萧相之女又是何等脾性？可如传闻中的倾国倾城？”
苏和印一时答不上来，他想起了萧嫣面不惧色反驳他的样子。
苏和印：“至于那萧嫣嘛…确实美貌，聪慧睿智，才情上佳。只是不知为何，印总觉得她太多愁善感了些。周身带着怨气，似乎经历过不同寻常的遭遇。且…她好像已经有了属意之人，就是经常来我国行商的江斌嫡子江珩，江斌次子江宴在城内经营着一家酒馆，去年父王与我和大哥还曾瞧瞧出王城去过的。”
苏领赐：“哦？”
苏领赐听着苏和印对二人的形容，津津乐道。
说着说着苏和印不自觉的皱起眉头。
苏和印：“其实…她不仅谈吐得体举止大方，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也样样精通。若是与大哥成亲，想必将来也会是一个亲戴子民母仪天下的大王妃。”
说到大王子，苏领赐对他惋惜一笑。
苏领赐：“那她们二人之中，可有你钟意之人？”
苏和印又不说话了。
这确实把他给问住了。在成都皇宫的那段日子，日常逗李娇都成了一种习惯了，他们之间…更像是朋友，是知己。
而对萧嫣…
她很美丽，对她的第一映像就是美丽。毕竟人本身就是视觉动物嘛！想到她与江珩的种种，她看他时的眼神，竟不曾发现原来自己这么在意她的一举一动。
或许，在不经意间他也有过心动吧！
可能是她落水那次他的惊慌失措，也可能是第一次在清荷院她的回眸。
缘分这种东西谁又能说的清道得明呢，缘分到了，就喜欢上了。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第二十三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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