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定歌的事,几个人去到乐器行商量到半夜也没有最后结果。萧英在二楼都睡半夜了。最后罗倦遥决定不从他们的歌中选了,她打算专门为他们写首新歌,不仅仅为他们更为他们的家乡。
所以他们第二天就回槐岭了,罗倦遥要趁着感觉在,多在槐岭转转找灵感。
演出的那天刚好是七夕节。
由于昨天的事,这下嶂苔更需要办庙会来冲喜了,算算时间嶂苔已经有两年没有办盛大庙会了,而今年有罗倦遥的加持这次的风波一定能挺过去。邱迟鹊一到地方就回家收拾东西去了,虽然离他走还有段时间但是后面还要录歌、排练,他得尽早收拾好自己的事情。罗屿琛回去帮罗倦遥写词,萧数带着萧英回家了。
梁桁呢,他就属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人。回到家就把买的纪念品给了外婆,然后躺在躺椅上眯着。
外公为此很苦恼,梁桁整天跟他抢躺椅,最后搞的外婆又买了一个。梁桁躺在躺椅上手摇着蒲扇,状态活似一只慵懒的猫,就在昏昏欲睡之时听见了一声响亮的唢呐声。
好奇雷达启动。
梁桁坐起来说:“有演出?”
外婆在厨房切菜,出来时听见他说的话,说:“哪能成天有演出,小楼村有结婚的,你外公不刚出去了吗,给人帮忙去了。”
梁桁想了想,说:“能吃席吗?”
外婆笑了,说:“跟人非亲非故的吃什么席,听他几个跟你炫耀了吧。”
梁桁又躺回去,慢悠悠道:“主要是没参与过红白事儿,挺好奇的。”
外婆拎着一袋土豆放到他旁边,说:“这有啥好奇的,等你大了到结婚的时候不就知道了。”
外婆进了厨房,拿出来一个削皮刀递给他,说:“削两三个土豆,做鸡肉焖饭吃。”
明明是一句极其自然且简单的话却让梁桁的心口莫名堵得慌。
他接过来,拿起一个土豆开始削,问:“外婆…如果我不结婚…您会怎么想?会觉得我这样不对么?”
外婆愣了一下,说:“有啥不对的,走好自己的路做什么都对!”然后进了厨房。
梁桁默默的削好了一个,无意识的说了一句:“把路走好了,做什么都行么…”
萧数就想知道这小楼村到底是使了什么劲儿能把他爹请过去帮忙,毕竟萧曼承是出了名的大事主动请缨、小事不爱搭理。
结婚,能有多稀奇,隔三差五的就办席,恨不得天天结。
萧数看着萧曼曼换了衣服出来,他说:“你不是向来不爱凑这种事吗?”
萧曼承意外的看向他,没想到萧数还挺了解他,说:“他们给的太多了。”
萧数点头,行,他爹也不是个愣头青。
最后一天了萧英在老老实实写作业,非要萧数在旁边看着他,说什么自己不会要他教。
萧英坐姿端正,边写边说:“哥,你不用做作业的吗?”
萧数百无聊赖道:“不用,我学习好。”
萧英暗暗发誓自己也要学习好!
“萧数!!咱吃席去啊——”
萧数在屋里坐着突然听见邱迟鹊的叫喊。
邱迟鹊和罗屿琛走进来,萧数看他们说:“你跟那边是亲戚?”
邱迟鹊摆摆手说:“这次不一样,我刚在镇上逛了一圈,方圆十里都没人了!他们都能去咱为什么不能?”
罗屿琛补道:“不是没人了,是壮丁都被请走了。”
萧数纳闷道:“他们哪来的这么多钱?”
罗屿琛说:“瞧这架势是拿出家底了,挺好奇的,多少年没见过这样的,去看看?”
邱迟鹊编排道:“不会是穷小子傍上白富美了吧!!去啊去啊,走之前最后吃一顿红席多吉利啊!就当给我俩冲喜了。”
萧数给他一脚,说:“拿人喜事冲喜,这我是第一次见。”
萧英边写边听他们讲,萧数要跟他们出去,说:“好好写作业,别瞎跑。”
他们出门,萧数半路拐了个弯儿。
心想:不知道混蛋玩意儿干什么呢。
邱迟鹊说:“差点忘了梁桁!还好你记着呢。”
萧数瞥他,也就他能把一句再普通不过的话说的阴阳怪气。
此时混蛋玩意儿在剥蒜。
他们刚到就看见梁桁坐在躺椅上认真的在剥蒜,关键是一进院里就闻见一股勾人食欲的饭香。
邱迟鹊一闻便知,激动的喊:“秦奶奶!做焖饭呢!?”
他这一喊,几个人顿时饥肠辘辘。
罗屿琛说:“要不…吃完再走?”
邱迟鹊点头,说:“有道理,反正咱就是去看个新鲜,不定能吃上饭。”
在他们一言一语中某个极有眼力见的人搬了个板凳坐在梁桁旁边,就在梁桁刚要说他们的时候他把剩下半个蒜从他手里夺了过来。梁桁手指头因为用力过猛泛着粉红还沾着泥土,萧数看了一眼说:“去洗手。”
梁桁看他,又嗅了嗅手,蹙蹙眉跑去洗手了。罗屿琛和邱迟鹊进厨房帮外婆,梁桁又躺在躺椅上看着萧数。
他说:“来吃饭呢?”
萧数说:“喊你一起出去玩。”
梁桁继续看他,说:“我感觉你变了。”
萧数冷笑,说:“多稀罕,是个人都会变。”
梁桁撇嘴说:“才不是,人变心不变。”
萧数将剥好的放到碗里,说:“行行行,歪理扯不过你。”然后端着碗进厨房了。
梁桁笑了,萧数无奈拿他没办法只能任由他的样子有点可爱。
他也觉得有点爽。
梁桁躺了一会儿就去端碗,外婆说:“一人两碗饭,不争不抢。”
邱迟鹊眼巴巴的,说:“别说两碗了,这我能直接干五碗!”
空调风凉爽,梁桁打开电视又从冰箱里拿出几瓶饮料来。
萧数见了说:“还没喝完呢?”
梁桁叹气:“都留着呢,哪有功夫喝。”扒了一口饭又说:“去哪玩啊,看人结婚去?”
仨人闻声一愣,萧数说:“也是,老爷子去帮忙了吧。”
鸡肉焖饭香死个人,里面还加了木耳土豆和胡萝卜,梁桁突然想起什么看向萧数,萧数在认真的吃饭。
梁桁知道了这人就不爱吃鸡腿。
吃完后罗屿琛和邱迟鹊去刷锅洗碗了,外婆叮嘱了两句:“天太热,你们别玩太过劲儿,容易中暑。”然后回屋歇着去了。
四个人头顶烈日走出小镇随着山势一路向下,萧数突然想起什么,石阶走了一半就变了路线,他走在最前面是带头人,突然变了路线谁也没察觉,奈何邱迟鹊方向感太强。
邱迟鹊说:“你往瀑布那边走干什么?”
萧数没回头继续走,说:“带某人喝水。”
梁桁这才明白某人是自己,更没想到这人还真记得一句玩笑话。
梁桁跟上他,说:“真能喝么?我也就是随口一说。”
邱迟鹊在后面说:“可别随口一说了,这人经不起玩笑,别看他整日耷拉着一张死人脸,你说什么他都往心里去说什么也都当真。”
梁桁心里泛起一阵带有愧疚色彩的苦楚,罗屿琛见了说:“别听邱迟鹊瞎说,也不是谁的话他都往心里去,他不是一个敏感的人。”
邱迟鹊给了他一拳,对梁桁说:“你别听他瞎说!!”
梁桁快走了几步跟上萧数,不管怎么样自己说过的话这人往心里去了,还不止一次。
天空漾着水蓝色,纯净的无一点杂质,人见这景,这景与人对视,顺便给人洗了洗眼。水蓝之上浮着几缕云彩各展其态,几缕云像是狡黠的孩童偷跑出了家去追求自由,与之有些距离的云海浮在山尖,似是越堆越大。
山盛行云,云浮蓝天。
天泼清泉,泉涌青山。
往前走再没有石阶,只能亲眼看着瀑布喷涌而下,离得近了会被上溅一身。水质肉眼可见的清,清到可以从中看到完整的自己。
四周是墨绿林间,水声哗哗作响时不时的还会惊飞一群白鸟。他们走来的这个地方是近距离观赏水的最佳位置,往前没有路可走,只剩一丁点石路,还是以前人们为接山泉修的,站到这里往下看能看到处处村庄升起袅袅炊烟的场景,还能看到孩童在翠绿地上你追我赶的身影。
梁桁怔住,萧数朝前走近双手伸进水瀑里捧来一圈清水转到梁桁的眼前,梁桁垂眸,水中倒映着自己的容颜。萧数看着水中的梁桁,不禁在心中取了个名字叫:水映白栀。
邱迟鹊和罗屿琛有几年没跑过这里了,挺怀念的,邱迟鹊说:“你是真有心了,我都快把这儿给忘了。”
梁桁抬眼看他,说:“真能喝吗?喝了不会肚子疼?”
萧数依旧看着水面,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当着他的面把那捧“水映白栀”给喝了下去。
他说:“在我们小时候还没有饮水机、净水机,那时候全靠喝山泉活下去,那时候的水完全是无污染也不确定现在…你可以喝一点尝个味儿。”
梁桁小心翼翼的过去接了一点儿喝了一口,咂摸着说:“有点甜。”
萧数把他拉过来,毕竟要是一不小心摔下去是会出人命的。
他说:“不好奇了?既然完愿了,那就赶紧走吧,这个点儿还不知道过到哪步了。”
梁桁说不出这种感受,只觉得心里发痒。罗屿琛和邱迟鹊俩人拍了几张照,邱迟鹊举着手机说:“兄弟们,看这!”
几个人的目光齐齐望过来,邱迟鹊按下快门键,说:“OK,去打卡下一个地点!”
他们继续顺着山势一路向下,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越往下视野越开阔、蓝天越旷达、越是在不断向浮云靠近。
梁桁整颗心轻飘飘的,步子有些发软,要不是萧数他早摔俩跟头了。
萧数看他说:“还能不能走了?”
梁桁说:“我没见过这世面,一时还没缓过神来。”
邱迟鹊和罗屿琛注意力全在拍照片上,甚至还拍起了视频。
再怎么好看太阳依旧发着灼热的光。
梁桁边走边纳闷道:“那地方怎么那么偏?”
萧数说:“从名字上就可以知道这是一小庄,自然跟那些大庄比不了。”
梁桁说:“有些大庄里人还少呢,怎么没合并啊?”
萧数用手扇着风,想了想说:“你是问到点上了,这我不了解你问问呲花。”
梁桁笑笑说:“呲花,小楼村怎么没跟其他大庄合并啊?”
邱迟鹊愣了愣,有点哭笑不得道:“我怎么知道,这地儿离得有些远没怎么听说过他们的事儿,但是…都说那边的人很怪。”
燃起了浓浓的八卦欲,罗屿琛也看向他。
邱迟鹊也来劲,说:“知道女人裹小脚吗!?都二十一世纪了!就这一大陋习早解禁了,那边的老人还裹着呢甚至有些妇人…就…也没法说。”
梁桁大为震惊,他觉得这都是上个世纪的事儿了,没想到如今还在发生。
他满目复杂说:“那…女孩子不会被强迫吧…”
邱迟鹊摇摇头说:“那边重男轻女。不过按如今来说思想早解放了,都不服管。”
梁桁无语,这都什么破规矩。
小楼村位置确实偏,它的周遭也不挨着其他村庄,来往的行人甚少,这边的山水也很美,不过这个美跟他们之前见的不是一种。他们走到的时候,梁桁心里不觉涌起一股虔诚,这边的山水之景是种肃穆美。
他们走到村头,梁桁盯着天空上的几缕白云,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白色的映在他们眼里却像是黑色的。
罗屿琛说:“这地方…确定合适结婚吗?”
梁桁心里不由得涌起一丝恐惧,说:“咱这是进鬼村了吧…”
四个人往里走,不远处传来唢呐声。
梁桁抓住萧数的胳膊,说:“这TM比鬼屋还可怕!”
提起鬼屋,就不由得想起一个画面,梁桁心跳砰砰跳着不知是害怕还是什么。
村里八条大街,只要是能看见的树木上皆挂着红布条和白布条,每一个电线杆子上都贴着囍。
邱迟鹊说:“结婚挂白布条?真是怪村做怪事儿。”
唢呐声兜兜转转,像是在环绕群山。
萧数说:“这个点了还没接回新娘?”
几个人都好奇,去到大街里很快就能看见人堆。他们靠近,也闻到了饭香。
梁桁说:“吃席都是要在下午吃吗?”
萧数说:“不是,我参与过的都是正午十二点开饭。”
可是,这都两点半左右了,吃席的人都没有意见吗!?
秦老爷子掌厨,其余人帮忙做饭打下手,或者是张罗着。梁桁见到外公的时候,发现他们脸色都不是很好。
秦老爷子见了,训斥道:“你们跑来凑什么热闹!?回家玩去!”
邱迟鹊说:“听说这里有结婚的,我们跑来看看,说不定走之前还能吃上一顿席。”
老爷子要被气死了,压着声音说:“阴婚有什么好看的?!赶紧回家去!”
此话一出,几个人都愣在原地。
梁桁见张罗的龙凤喜饼和肘子喜果都挺正常,就那中间一堆衣饰和首饰风格有些出入。
他喃喃道:“这…这有点…吓人了。”
等唢呐声越来越近,他们见一行人抬着花轿走来停在一门口,落下轿子。
然后又看见那户人家敞开了大门,出来一老太太应该是娶亲太太,她从轿里取出一牌位转身又回了家去。秦老爷子做长寿面是最绝的,色香味俱全,关键这是祖传的手艺。不过也就到他这儿了,秦牧霖对这些都不太感兴趣。
梁桁受不了唢呐声,直接跑出去却直接撞上一慌慌张张要跑出去的女孩儿。那女孩儿捧着怀,怀里是一袋喜果,他下意识去看空地桌子上的盘子,果然都空了。
萧数他们跟了过来,梁桁说:“你怎么偷东西!?”
那女孩儿见他们人多,这下跑也跑不了,索性破罐子破摔道:“反正是给死人吃的,人都死了还怎么张嘴?活人总不能生生被饿死吧!?”
梁桁愕然,看着她说:“你…什么意思?无家可归?”
邱迟鹊说:“这怎么回事?”
梁桁抬了抬下巴示意道:“她偷东西。”
女孩儿反驳道:“我这是救命粮!!”然后她又扫量他们,说:“你们几个是外面来的吧,打个商量,我花钱雇你们帮我办件事。”
梁桁不甚理解道:“你有钱还要偷东西吃?”
女孩儿悲愤道:“那是我嫁妆钱!我的命根子!!”
说完又补了句:“我也是外面的人,逃命逃到这儿的。我…我瞧你们各个皆有吉运之相,都不是龌龊人,不让你们白干我给工钱。”
萧数蹙眉道:“你会看相?”
女孩儿正了正身子,淡然说:“我叫祝茶溟,是个江湖骗子。”
祝茶溟长相雅淡,气质不可测神秘秘的,尤其是那双眼睛里面如同毫无生息的死海,跟萧数不一样,萧数眼神的背后总若隐若现泛着碎光。而她的眼中什么都没有,与她对视也只能是看到自己的身影,可她望向你,却能看到底。
邱迟鹊说:“你都说你是骗子了凭什么让我们信你?给钱怎么了?我们都不是闲人,不稀罕多管闲事。”
梁桁看她,若有所思道:“除非…你跟我们说下事情经过,我们可以考虑考虑。”
祝茶溟笑了,刚想说话却听到外来的说话声,她招手示意跟她跑。跑出小楼村,顺着山势往上走,离得远了后她停下。
此处天依旧是那片养眼的水蓝。
她看着梁桁,右手拇指与食指摩挲,半分钟后说:“你,秋中出生,九月二十几?二十六还是二十七?”
梁桁呆呆的看着她,不可思议。
她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故作高深道:“我能看穿一切。”
邱迟鹊念叨:“这是二十一世纪,这是二十一世纪,这TM是二十一世纪!!我只相信科学——”
祝茶溟有意思的看向他,说:“你,要离开了吧,那祝你学业有成啊。”
邱迟鹊哑口无言。
她又看向罗屿琛,就看了一眼,说:“我只能说你走的比较远,也祝你成功。”
她说自己只能说而不是只能算。
说罢看向萧数的眼神变了感觉,随即笑笑说:“你呢我就不说了,谁也不想听自己的伤心事被一陌生人给讲出来。”
萧数看着她,手不自觉的捂向胸口,对上她的眼,她笑了笑又说:“你们放心,我什么都不会说也什么都不会做。我只是想告诉你们,我虽然是个骗子,但我这个骗子有点实力,不然怎么混迹江湖。新时代当然要相信科学,但谁说玄学的存在就没意义呢?”
梁桁这才想起来,说:“你多大?”
祝茶溟说:“十四。”
四人无语凝噎。
她坐在山坡上,跟他们说:“我今年十四被家里给安排了,说什么就算是绑着也要跟那人结婚。”
梁桁蹙眉道:“你被卖出去了?”
祝茶溟冷笑一声,说:“想什么呢,他们重男轻女,我在他们眼里就是一猪狗都不如的东西,他们才不会费心力打算怎么卖我呢。学不让我上,也不让我出去,就要我给他们当一辈子的奴隶!就因为我长的还行,年龄也大了就有人来抢我绑我!”她咬牙恨齿:“甚至!带血缘的亲哥都想弄我!凭什么!?就凭我是女孩儿?那我就让他们看看我这个女孩儿是怎么好好活下去的!”
几人不想说话,罗屿琛却问:“那你嫁妆钱是怎么?”
祝茶溟静静的说:“这不是嫁妆钱,这是我十多年混迹江湖混出来的命根子。在我心里,我的亲人就只有一个!是那个当年救了我命,还教我一身技艺的老爷爷。可他后来离开芜州了,说要去裕江,我现在只想去裕江找他。”
梁桁说:“既然你逃出来了,身上还有钱,那就去啊。要我们帮你什么?”
祝茶溟说:“之前事情发展到最后不受控了,我跑的急,我想再回去一次,回去拿回证件和行李。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帮我制定一个逃生计划,这一次我一定要彻底离开。”
邱迟鹊说:“你从哪逃出来的?”
祝茶溟说:“绑我走的半路。我算过,要跟我结婚的那人命不久矣,最多再活俩月,果不其然在半路他们就收到那人被弄死的消息了。再加上小楼村来请人,趁乱我用小刀喇开绳子跑了。”
萧数说:“目前不清楚形势,你再回去风险太大。”
祝茶溟抬眸凄惨的笑了笑说:“你们听说过杀女卖尸吗?”
几个人又是愕然神情。
她说:“因为小楼村这事儿,所以他们想把我弄死给那人配骨…”看着他们走投无路道:“我必须活下去,我一定要活下去!这么多年我都是为了活下去…我不能屈服!”
眼神逐渐发深:“当然了,帮不帮是你们的权利,但不要可怜我。我也是有着一些人这辈子都修不来的本事,你们帮我一忙,我记你们四份情,我能帮你们的一定是他人帮不了的。”
她又笑着像是在讲笑话:“我这本事是折命的本事,知道的越多命越短,所以我才要当个骗子算上一分便可。但若你们助我逃生,来日我定会赌命为你们算上十分!”
这话换作旁人一定是骗子,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的那种。可一个惜命惜到极致的人做出赌命的承诺,那这重量可比千金。
他们却是说者有意听者无心。
梁桁对她说:“遇到就是缘分,就当给自己积德了。”
祝茶溟住在訾木村,是个较大的庄子。几个人一不做二不休打算在今晚就搞定这事儿。
訾木村虽然不挨着槐岭,但是离得不远。回到槐岭已经是傍晚了,梁桁提议说干饱饭才有力气干活。
打算去嗦面,梁桁要请客却被祝茶溟制止,她说:“AA。今日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梁桁点头,心想不愧是混江湖的人,一张口就是江湖味。
五个人围着一张桌子,在室外嗦面。
萧数问:“具体怎么做?他们现在最想找到你,毕竟对方现在愿意花大价钱买你,但是把他们引出去风险太大了。”
祝茶溟喝了口汤,说:“不用,我都想好了。你们四个有俩掩护我,剩下俩一个扮女装一个掩护扮女装的人。咱们动作都快点儿,到祈愿槐花树下汇合。”
四个人听这计划默不作声。
然后梁桁受不了了说:“都看我干什么!?”
邱迟鹊指了指萧数说:“他先看的你。”
听到“扮女装”仨字萧数不由得看向梁桁,然后其他人顺着目光看去。萧数闻声挪开目光,梁桁也没有看萧数,只是冲着他们瞪眼。
祝茶溟14岁,身高已经169了,又瘦所以很显高。他们这个年纪分化不是很明显,所以祝茶溟跟梁邱罗仨人站一起,粗略看还真差不多体量,更别说是在黑夜了。即使梁桁罗屿琛177、邱迟鹊178。
祝茶溟对梁桁说:“那就辛苦你穿下裙子了。”又对萧数说:“你保护他好吧?”
邱迟鹊不服气道:“看不起谁呢,我也能保护他!”
祝茶溟给他一个非也的表情,说:“懂的人自然懂,不懂的人又何必问。”
萧数梁桁莫名有些心慌,邱迟鹊觉得她神神叨叨的,闭嘴不说话了生怕下一秒她又蹦出什么话。
祝茶溟说自己逃的那天穿着条连衣裙,后来自己又买了身衣服给换下来了为了掩人耳目。她向来喜欢宽松点儿的衣服,那身连衣裙被自己叠好放进一透明袋子里搁到小木屋里了。
几个人去到山水间拿到袋子,祝茶溟买来一顶假发,梁桁死活不愿意现在就换,祝茶溟见他穿的休闲鞋配这裙子也还好,就没多说什么。
又递给他一支口红,说:“为了实现迷惑最大化,涂一下比较保险。”
梁桁接过揣兜里没说话,默念:积功德,积功德,积功德…
几个人严肃的朝着訾木村走,到了村口几个人分头行动,祝茶溟带着帽子邱迟鹊和罗屿琛护着她,她秘密走进一小路口抄路看着自己家的巷口。这个地方很隐蔽是她的秘密基地,通过掏出来的口能清晰的看到自己家巷子里,也是勉勉强强能挤进仨人。
巷子里不断有人出没,夜色渐深,他们都拿着手电筒来回的照来照去。想必为了找到她,全家人都上阵了。祝茶溟冷笑了一下,没想到自己是这样成为他们心中焦点的。
罗屿琛说:“要不你给自己算一下?”
邱迟鹊说:“自己给自己算,能准吗?”
祝茶溟说:“算过了,放心。”
祝茶溟的拇指轻轻点着食指,一下、两下、三下、四……
“喂?看见那赔贱货了?!等着我俩这就过去堵路!!”
那人一招呼另一个人,等看不见踪影的时候,祝茶溟说:“我们走!”
夜空彻底沉了下来,今夜的月亮很亮繁星也很多,林间漆黑一片,梁桁不禁抖了抖,萧数说:“我在外面。”
梁桁点头拿着衣服进了林子里,正值热天他也没有穿很多衣服,迅速换好后,裙摆飘摇着走出来。
果然是裙子,真凉快,他想。
萧数看不太清,只能借着月光看到个轮廓。他接过他换下来的衣服,给他戴上假发,梁桁看着他,此刻萧数的眼睛黑的发光像是镶着宝石一样。
梁桁递给他口红,说:“我看不到,你帮我涂上。”
萧数接过,目光定在他的唇上,伸手将他拉过一点站在月光下,看清后小心翼翼的给他涂了薄薄一层。梁桁看他,眨了眨眼睛说:“是不是…挺雷人的?我的一世英名在功德之下毁于一旦。”
萧数抬眸又很快的挪开眼,说:“没,挺好看的。”
声音不咸不淡,像是刻意云淡风轻表达无所谓。
他又说:“这附近肯定有他们的人,你等会一定要冷静,别跑错路。”
萧数又叮嘱了他几句,最后问他的想法,萧数的声音凉凉的淡淡的听进去却很有力量,他只说:“什么都行,只要你别离我太远就行。”
萧数不去看他,闷声:“嗯。”
梁桁走出去,做戏要做全套,他尽量一副怯生生的模样,顺着一些微光走过去,轻轻的留下脚步声。
突然有一人喊:“等会儿!有脚步声!!”
梁桁的脚步声轻轻的,不断穿梭于林间,他们不断摇晃着手电筒,梁桁走的快了裙摆会飘起来,一人喊:“白裙子!!这呢!!我看见了!!快喊人包林子!!”
“我就说,跑能跑哪去!这么几天也应该饿的不轻了!”
“我去打电话!”
不断有人来,萧数见状迅速跑过去。
梁桁不断跑着,后面一直有人追,有的路口还可能埋伏着人,他们看到了他的背影,忙喊:“这呢!就是她!!”
人来的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快,梁桁感觉跑哪边都不安全,这时候从外坡扔出来一个石头,梁桁想都没想进了树林里刚准备跳下土坡,就被萧数一把拉过来。
萧数说:“这边!咱们快走。”
他们抄路往远边走了,后面的人跳下土坡一直追着,等进了街道他们依旧紧追不放,萧数无奈把梁桁按到墙上,微微俯身完全遮着他。
他们跑过来不断挥着手电筒,往巷子里一照发现一对情侣正在接吻。他俩这个姿势,错位错的真的很像萧数在吻他。
萧数说:“别动。”
梁桁真觉得太他妈刺激了,是在受不住抓住他的衣角为找寻安全感。
刺眼的白光一直在挥着,越来越近,有人说:“那个…”
萧数直身,与梁桁拉开距离,不悦道:“你谁!?”
他们拿着手电筒照梁桁的脸,发现并不是要找的人。梁桁被刺眼的白光扫过,用手挡着光,萧数站到他面前,那人才说:“对不起哈,这大半夜的…我们在找人,还以为你女朋友…错认了!错认了!”
萧数勾唇一笑说:“我女朋友太容易害羞了,既然没事了就让让路。”他牵着梁桁就走了。
虽然穿着一样的衣服,但就不是一个人。
他们在后面气急败坏,说:“又让她给溜了!?我看她还能撑几天!最好饿死,还省的费力气。”
萧数牵着他一直走出訾木村,松手后把衣服递给他,说:“去换上吧。”
梁桁接过,又跑进里面换好出来一脸崩溃,迟来的羞耻感让他想撞树了结小命。
气不过道:“占便宜的感觉爽不爽?”
萧数瞥他一眼,说:“都快被吓死了,哪有心感觉爽不爽。”
梁桁不说话了,蹲着自闭。
萧数说:“当时那情况,再接着跑就很可疑。而且你这样多让人看一眼就露馅,当我女朋友总比被人当成死变态好吧?”
什么叫做…当你女朋友…
梁桁依旧自闭。
萧数说:“别纳闷了,反正没人见过你这样。”
梁桁的声音听不出什么语气,说:“你不是人?”
萧数说:“我明天就忘了。”
梁桁笑一声说:“忘性还挺大。”
萧数也笑,说:“看都看了,记也不准,忘也不行,你要怎样?”
梁桁又不说话了,俩人朝山水间走,萧数在前面走他步子大走的挺快,梁桁在后面慢悠悠走,他突然发现他没有那么怕黑了。
夏季晚风不热不凉,拂过绿野山河再吹到少年人的心尖,一片萤火飞过,穿过他与他之间。
少年眸光闪烁,他说:“萧数,有萤火虫。”
萧数停下脚步,转过身去看。
他说:“每年夏天都有,时不时的会看见一两个,但是想遇上这样一群也是需要碰运气。”
夏夜萤火,晚风吹过少年的发梢,梁桁看着他发丝摇晃,头顶一弯冷清月及满天星河,清光照亮他深邃的眼窝,少年的眸中藏着碎光萤海,如同身在旷野恰遇的那群萤火虫从他的眼里漫入他的心尖,令人目酣神醉。
梁桁说:“这场景我只在梦里见过。”
萧数望向飞远的萤火说:“那你现在看到了,开心么?”
梁桁看着他点头道:“特别开心。”
他呆了一分钟又说:“萧数,我认为…我运气挺好的。”
自从遇见了萧数,他以前特别向往的东西正在一点一点实现,他拥有了朋友、见过了山水、赏过烟花和漫山家乡、许了愿祈了福,还玩了游乐场花的是自己挣得钱,从总会揍人到如今乐于助人,这一个月认识的人比过去十年的都多。
他想说他很开心也很满足。
邱迟鹊罗屿琛还有祝茶溟没有直接进家大门,而是从祝茶溟弄的秘密通道里,这通道直通她的屋。祝茶溟住的屋子属实有点不像人住的,阴暗又潮湿,不通风又不进光,猛一进来还一股异味。
邱迟鹊蹙眉,不平道:“你就住这?”
祝茶溟摇头,从兜里掏出一个钥匙,说:“有眼睛的都能看出这就不是给人住的地儿,我没在这儿住过,都是从通道里出去的。”
通道是地下通道,因为这周遭的地势原因,下面挖通后大多是石路。
他们不敢想象她是怎么凭借自己的力气做到的。
祝茶溟打开一个不引人注意的黑箱子,里面有两个大包一个小包。
她像是知道似的说:“人在逃生的极端,什么事儿都能干出来,我使出赌命的力气也不足为奇。”
他们动作很迅速,他俩一人背起一个大包,祝茶溟背着个小包仨人原路返回。
秘密通道没有很长,罗屿琛打开井盖双臂一用力跃了上去,他俩紧随其后。
罗屿琛说:“不知道他们被引哪去了,这附近说不定还有人,小心为上。”
天黑的不像话,祝茶溟却越来越冷静。
她说:“顺着石路走绕个远路,走到河沿咱们直接去小木屋那里。”
罗屿琛和邱迟鹊走在祝茶溟的前后,负重前行走到山水间的时候邱迟鹊都累麻了。
他放下后坐在草地上说:“不行,累麻了。”
罗屿琛也坐下,祝茶溟却不动只是看着自己的包裹,看着这旷野的山水,即使夜色漆黑,抬头看,夜空一片璀璨。
她的眼泪堆满眼眶,她熬到头了,她见到光了,她终于可以好好活自己了。
邱迟鹊看她,说:“没事了,你可以放心大胆的混江湖了。”
祝茶溟泪流满面,说:“他们在我世界的每一面都筑起了高墙,企图让我看不到这世界的光…可我偏偏要掘地三尺亲手去建造属于自己的避风港。”
少女的声音轻薄,没入晚风中飘向无际旷野,那双深不见底的眼底映着繁星,点点银光闪入泪水中,汩汩泪水在此刻却像是流动的银河。她的语气隐忍而坚定,独立的自我为她撑起一片天。
梁桁和萧数走来时刚好听到这句话,她对他们说:“遇到你们是我人生幸事,谢谢!虽然…我自己也可以办的到,但是因为你们我在今夜有了无穷的勇气!”她笑了笑说:“果然团伙作案比个人行动有意思多了!”
几个人闻言都笑了,今天确实是刺激的一天。
梁桁说:“什么时候走?”
祝茶溟说:“明天。我祝茶溟此恩必报,等时机成熟后我会找到你们的!”
几个人都不在意这件事,梁桁笑了说:“行,几年后再见吧。”
萧数问:“你今晚住哪?”
祝茶溟说:“我有地方,你们不用担心。”
邱迟鹊若有所思道:“你既然能逃走为何要等到现在?”
四人看她,她说:“一是年龄小,我必须等到长大以后才能扎起翅膀;二是技艺,我必须好好练,爷爷说我天赋高于常人,若心向往之日后必是奇才;三是我自己算过,这年我气运旺盛。遇到你们也算是印证了。”
梁桁点头,她心里自有打算比什么都好。
祝茶溟默默道:“我宁愿死在奔赴未来的路上,也不愿就那么轻易的死在他们的手下。”
萧数望天,说:“你不会死,你是自己的守护神。”
罗屿琛说:“好了,再聊下去天都亮了。”
梁桁同意,说:“你去哪?我们送你过去。”
祝茶溟要去槐岭,她认识一个大姐姐,这人之前还收留过她。在她说的时候,梁桁脑海里乍现出一句名人金句:世界上最强大的两种东西。一种是剑,一种是笔。这两者之间有很大的竞争性。世界上还有比这两种东西更强大的第三种,那就是女人。
说实话,他突然想到了秦微。心里不禁涌起一阵酸涩,他妈抗压抗了这么多年,说实话没有一个人为她分担过,都觉得是理所当然。
可是,凭什么当她为自己做打算的时候,谁都可以来骂她自私无情?!梁桁在此刻明白了外婆的那句:你是你妈的命根子是什么意思了。
离山水间已有一段距离了,他们小心的上着石阶却在过程中听到了呻|吟声,而且是越来越弱。
邱迟鹊惊呼:“谁在叫?!”
梁桁也听见了,但四周空旷不确定方位,邱迟鹊指左边说:“在那边!”
萧数蹙眉道:“不,乍一听像人声…但感觉是猫叫。”
要是猫叫就不必在意了,罗屿琛走在最前面上完石阶后,祝茶溟心一震,闭了闭眼严肃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梁桁左手拿着手机开着闪光灯照路,看她说:“什么意思?”
祝茶溟把背包放到树下,说:“去看看就知道了。”
萧数和梁桁也把包放下,在槐岭出来玩仨人都不怎么带手机,梁桁习惯随身携带,他举着手机往左边林道走,那阵呻|吟已经没了音。
当白光照到物点时,映入眼帘的是只刚成为尸体的白猫。他们呆愣在原地,震惊的不是猫死了而是它怎么死的,白绒绒的身体血淋淋一片,伤疤像是被刀剌的,惨不忍睹。
邱迟鹊颤抖道:“咱们这一天,能碰上一件好事吗?以后出门都看看黄历吧。”
祝茶溟说:“不是相信科学吗,看什么黄历。”
邱迟鹊咬牙道:“都是被你影响的!你个江湖骗子!!”
它的身体血淋淋,但它的脸还是挺干净的,单看那副嘴脸它睡的很安详。梁桁有些发抖,他认出它来了——小折耳猫。
对于那天早上,萧数也有些记忆。
他说:“不会…”
梁桁说:“我不会记错,就是它,我喂过的那只折耳猫!”
罗屿琛喜欢小动物,冷冰冰道:“很明显,有人故意虐待。”他说完心里突然害怕自己家的那几只猫,羊被偷了,如果……
祝茶溟说:“把它葬了吧,葬在风水好的位置,以便入轮回。”
邱迟鹊想起来说:“我记得木屋里有铁掀,我去拿!”
萧数跟他一起去。
梁桁对祝茶溟说:“你来挑位置吧。”
祝茶溟又掏出几个铜币,望了望四周,树林向上生长遮蔽着天空,她走到一处能完全看得见月亮的地方盘腿而坐。
一个半分钟后祝茶溟站起,朝他们走过来,说:“找到了!”
萧数和邱迟鹊一人拿俩铁掀过来,累的不行,四人在祝茶溟说的位置挖坑。萧数戴上手套将折耳放进去,几人作势埋土的时候,祝茶溟制止,她拿着被叠好的白纸,白纸里放着东西,她展开朝着折耳撒去,是一把金粉。
她双手合十,闭着眼说:“四柱为命,大运为运。”
“可以埋了。”
萧数在埋之前,往里放了一串槐花,梁桁看见了莞尔一笑,这人总能想起别人想不起的细节。
萧数笑了笑,对他说:“功德+1。”
邱迟鹊说:“我感觉我下一秒就要飞升了。”
萧数给他一脚。
回去的路上祝茶溟不动声色的往萧数兜里塞了张纸条,到了小镇,罗屿琛实在憋不住说要回家看看,仨人把祝茶溟送到一个地方,那地方是家超市。
邱迟鹊说:“哟你这朋友行啊,走的路上也饿不着你。”
祝茶溟摆回骗子模样,说:“只要我愿意,四海皆为家。”
她都没有敲门,那人却从里面开了门,说:“茶茶?”
祝茶溟说:“是我。”
目送她进去后,他们仨彻底松了一口气,邱迟鹊边走边说:“又多了一份难忘的回忆…”
梁桁说:“困死了…渴死了!除了那口泉水,我…已经好几个小时没喝水了!才感觉到渴。”
邱迟鹊怼道:“那碗面喂狗了?”
萧数说:“可能是这一晚上太刺激了。”
罗屿琛跑来,满脸愁容,语气急切道:“我家那只橘白猫不见了!!窝里没有,家里也没有!”
萧数说:“肯定跑出去了,之前也没见你这么着急过啊。”
罗屿琛摇头,梁桁说:“你是不是担心它会被…”
罗屿琛点头,萧数说:“关键不知道它什么时候跑出去的,明早看看它回没回来,也不一定就那么巧。”
邱迟鹊同意说:“对啊,都这么晚了,先休息去吧,哥们是真没力气了…”
说完打了个哈欠。
梁桁回到家冲了个澡,几乎是沾床就睡,不过今晚没有开那个小夜灯。
翌日清晨,梁桁照旧遛弯,走了一圈又走到那棵槐树前,在树下发现了橘白猫的尸体。
罗二小再度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