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猪菜做好后,每人手上都从家拿来了自己的碗,盛上一碗香味扑鼻的杀猪菜,拿上一个在锅边贴出来的黄面饼子。
男人们靠着墙边三三两两的一蹲,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女人们把自己和孩子碗里的倒在一个盆里,招呼孩子们回家吃。
王桂花端着盛的满满一盆的杀猪菜,郝平和郝安的碗里放着落的高高的黄面饼子,两人把碗搂一手搂在怀里,一手放在饼子上,身体微微向后倾,唯恐饼子掉落了。
王桂花冲着两人喊:“小妹,妹夫,回家吃饭了。”
两人从石头上站起来,和他们一起回家。
过了广场,就是知青点,知青们也各自盛了一碗杀猪菜,在院子里吃着。
知青院的门因年久失修,一扇门有些歪了,哪怕关上也会有一条缝露着,从缝里传出一个有些尖利的男子愤愤不平的声音。
“程知青哪怕娶了村姑,也是从咱们知青院出去的,他杀的野猪,不应该给我们知青分大头吗?不说分一头,一人几斤总是可以的吧?
凭什么那些存们每家都那么多,到我们了就是巴掌大一块,凭什么,他们这种行为,是自私的,是不公平的,是不利于团结的。”
另一个低沉一些的男声跟着说道:“山是集体的山,山上的野物也应该是集体的,程知青猎到的野猪,难道不应该全部归集体所有,不能因为他是村长的女婿,就特殊对待,这是徇私舞弊,是错误的,是需要举报的。”
一个老成的男声响起:“赵明,你要举报谁?这里的规矩就是谁打到的猎物就是谁的,程知青猎到的野猪怎么分配,是由村干部和他自己共同决定的,村民们没有人有意见,我们外来的知青,凭什么有意见,举报,你还想不想在这里呆了?你...”
一个柔柔的女声:“陈大哥,你不要这么生气,我想赵大哥并不是真的要举报,他只是不明白这里的规矩。
陈大哥,你也知道,我们几个去年刚来,很多事情都不清楚,我们都知道所有东西都是集体的,为什么这里的规矩却不是呢,这规矩是谁定的,竟然能高过国家的规定?”
一个有点干哑的女声,嗤笑道:“林月柔,你管谁定的规矩,你在人家的地盘上,就要遵守人家的规矩,咋地,红眼病又犯了,呵,你们也是绝了,嘴上的油还没抹净呢,这放下饭碗骂娘的速度,可真快。”
程再言不关心知青院的是是非非,拍了拍气愤的想要推门而入理论的郝娇娇的手,“不相干的人,不用管他们。”
原主渣男在刚下乡的一年,没有和知青院的任何人建立亲密的友人关系,关系最亲近的就是老成声音的那位,叫陈东升的老知青。
原主柴火不够的时候,厚着脸皮搬到他屋里,蹭他的柴火,不过冬天过去后,原主给了他二十块钱。
不管是原主还是他,都认为这已经是银货两清的事了,所以并不欠他什么。
和原著同一批下乡的有最开始声音尖利的周岩和声音干哑的女子崔淑芬。
知青院还有一个女知青张红梅是和陈东升同一批的老知青,而赵明和林月柔,还有以为沉默寡言的张有来,以及一位同样不善言辞的钱小小,他们四个是去年刚来的知青。
原主基本没和他们接触过,自己来了后,更是没见过他们。
郝娇娇也知道他和知青院的人没什么来往,却依然越想越气,委屈巴巴的眼神看着他,程再言无奈,“好吧,想说什么说吧,说完就别气了,生气对身体不好,而且你中午还没吃饭呢,早就饿了吧,说几句,出了气,咱们就回家吃饭,乖。”
一个乖,让郝娇娇心里的那点子不舒服烟消云散了,想起再言也还没吃饭呢,赶忙拉着他往家走,“瞧我,竟耽误事,再言你今天可是杀了八头野猪的,肯定早就饿了,咱们赶紧回家。”
端着他们的杀猪菜的王桂花,翻了个白眼,小妹就是个妥妥的恋爱脑。
王桂花看了眼知青院,提高声音嘲讽的说道:“有些人啊,本事不大,心眼更小,胆子不大,脑子够小,长得不美,想的倒美,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我们这地常见唱歌的鸟,第一次见会放屁的,不愧是外来的,就是会整花活。”
说完端着盆,加快脚步去追赶前边的两大两小。
知青院里的人什么反应,王桂花不关心,程再言不关心,郝娇娇更是已经把他们忘到了九霄云外。
很多人家把杀猪菜拿回家,都会在加上些白菜粉条,可以多吃两顿,他们家还有一头待宰的野猪呢,于是一定没添,也一点没剩的吃了个干净。
他们刚吃完,黄秀娥作为掌勺的,给所有人打完了菜,最后才回来,当然作为掌勺人,为自己私留一点是正常的。
因为杀猪,下午支书给村里人都放了半天假,于是村里持续弥漫着肉香。
天气真的有些热了,各家都分到手那么大一块肉,可得赶紧收拾出来,腌的熏的,做腊肉的,炼油的,酥的炸的,各种香味交织在一起。
家里分到的肉,怎么吃,厨艺为零的程再言不发表意见,也不被允许进厨房,于是领着两个小的,回家给他们做弹弓去了。
到了晚饭点,带着两个孩子回去,就见老丈人正和大哥坐在院子里修理农具。
“爸,大哥。”
郝成放下手中安新把手的镰刀,“再言来了,来屋里。”
郝刚在削木棍,给镰刀做新把手,叫住跟在妹夫后面的两个儿子:“你俩过来,让我看看再言给你们做的弹弓,是不是比我给你们做的好。”
两个小子瞬间不跟了,蹦蹦跳跳的带到他们爸的旁边,显摆的拿出弹弓:“爸,你的手艺和姑父比可差远了......”
程再言跟着老丈人进了屋,就见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圆滚滚的一团,外面包裹着一个小手绢,翻滚着打开小手绢后,露出又是一个小手绢,整整四层小手绢之后,消瘦了很多的团,才算露出它真正的内里,一沓钱。
“再言,供销色的猪肉是一斤九毛,要肉票,当然那是卖价,屠宰场的收价可没那么高。
咱这野猪肉没有家养的猪肉肥,炼油少,瘦肉还有点柴,屠宰场给算的五毛一斤,两头猪总共是六百三十六斤,一斤五毛,总共是三百一十八块钱,你点点对不对。”
说着把卷成一团的前拉平整后,递给程再言,他接过来,也没说不用数,而是认真的点了一遍。
“爸,没错,是三百一十八块钱。”
郝成:“没错就好,钱收好,别乱花,马上要当爹的人了,心里要有成算。”
程再言:“爸,我知道,我心里有数,您放心吧!”
郝成点点头,也不再多说,在自己眼皮底子下呢,有自己看着,不会让他出了大岔劈。
到了厨房,就看见留下的那头野猪,已经杀好送来了,猪肉被分割的明明白白,猪下水、猪头、猪蹄、大骨头、肋排、五花、纯肥......
一整头猪分割下来的肉,案板上根本放不下,只能铺个塑料袋布,放在地上。
黄秀娥和王桂花正蹲在地上,翻检着,看把哪些留下来,哪些送人,郝娇娇坐在凳子上,时不时的掺言。
地上摆放的满满当当,程再言站在门口,没进去,黄秀娥抬头看见他,“再言,这块后臀尖的肉,你们等会拿走,这些天现吃。
剩下的这一三块,给你爷爷、大伯和三叔家送去,你和娇娇现在就去吧,剩下的等会就熏上。”
程再言:“妈,那块太大了,我和娇娇两个人吃不了那么多,切一小块够炒菜的就行,剩下的,您也给熏了吧,熏好把这一块肉给我们就够了。”
黄秀娥:“行,我给你们切,你们先去送肉,你们回来咱就吃饭,蒸的肉包子。”
三块肉放在菜篮子里,程再言拎着,两人牵着手,后面跟着郝平和郝安,慢悠悠的往大伯和二叔家去。
奶奶早几年就去世了,爷爷现在跟着大伯住,所以其中的两块肉都送到大伯家就行,大伯和二叔家离的并不远,五十米不到,他们两个走的再慢,几分钟也就到了。
现在都正是吃饭的点,两人没有多呆,把东西送到就走了。
晚上回到自己家,程再言把钱全部交给了郝娇娇,她就把铁盒拿了出来,跟里面的钱放在一起,她自己的钱在拥有铁盒的当天晚上就放进去了。
把钱按大小票归置好后,笑的眉飞色舞的,忍不住数了好几遍,总共是七百八十六块九毛。
第二天,郝娇娇不用上工,但她是个闲不住的,呆在家里啥也不干,她难受,于是拿出那块小花布,开始做衣裳。
程再言背着背篓出去前,嘱咐她:“别一直坐着,干一会儿就站起来走走,看看外面,活动活动身体,歇歇眼睛。”
郝娇娇:“我知道了,你快去吧,等会天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