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念程与澄练回到屋中。
澄练坐下，纷繁复杂的线索与画面不断在脑海中倒映。
将已知所有元素叠加在一起。
荞麦村、黑尾叶蝉、巫祝、幸存者、麦田、面具、献祭的阵法、邻近剑宗、苏透司政、厉枫堂主、崇云师兄、千平师兄、陆乘师姐、还有自己和师姐……
为什么要制造这场灾祸……
每个人在这之中都扮演着什么角色……
受害者：荞麦村村民、幸存者、麦田……
加害者：巫祝、黑尾叶蝉、或者还有未知存在？对，师姐所说的，面具代表谁？
把这几个元素放在一起荞麦村、黑尾叶蝉、巫祝、幸存者、麦田、面具、献祭的阵法……
通过术算已经给出的答案。
是巫祝为了献祭所做……
面具代表什么呢？
这件事能代表什么呢？
邪恶……
再放入一个元素。
剑宗，为什么剑宗没有察觉……
苏透司政、厉枫堂主、崇云师兄、千平师兄、陆乘师姐、还有自己和师姐……
我们这么多人在发生之时一无所知？
一无所知：我、师姐。
我们一无所知，过后才察觉。
运用术算才知晓的。
剑宗可信任之人……
崇云师兄，苏透司政让他跟自己回去，在逃跑？犯剑宗准则了？背叛剑宗？正好逃跑路线就是荞麦村方向？为了什么背叛剑宗呢？为其他势力效忠？或者隐秘的身份败露？或者只是个人问题？以此推断或许只是适逢其会的参与了事件，真是个疑点重重的神秘可疑人物……
千平师兄与陆乘师姐，跟着厉枫堂主尽力在挽救荞麦村，或许跟我和师姐一样，误入其中，一无所知……
其他两位呢……
苏透司政、厉枫堂主……
这两位位高权重，若是背叛，剑宗早就消失于时间长河之中。
不过，有时被利用感情用事也是有可能的。
厉枫堂主，是一个性格直率正义的人，所以是在追杀崇云师兄之时，误入荞麦村？以他的实力想抓崇云师兄，会让他跑到荞麦村才抓住吗？所以就是感情用事了吗……
那两个幸存者……
只是受害者？荞麦村村民？
为何只有他们两个活下来了，依据师姐所说以及苏透司政的看法，那个面具发出的声音普通人根本不可能活下来……
而且还有不知何时出现的虫子……
幸存者、剑宗……
这两个的关联在哪里呢？
剑宗……
有什么可图谋的？
太多。
最近事件……
大致能圈定在明年门派招新和不久前的剑宗比试？
他们的年龄在十三岁和十四岁……
或许就是如此……
他们是为了加入剑宗，提前到来？
为何现在就暴露了？
他们跟巫祝有何关系？
因为巫祝的行为暴露了，被迫的？故意的？
信息太少了，推测不出真相。
这场人为灾祸仅仅只是为了献祭给面具吗？
在做什么呢？
匪夷所思。
或许，苏透司政看得更透彻一些。
我接触的事务还不够深，不能洞察事件本质的真相……
谢念程不去思索已发生之事，细碎的记忆零散、恐怖、诡异、无相关，凌乱的头疼。
当务之急是澄练，在使用苏故教导的术算必须谨慎、小心且克制，谢念程之前情急之下探查过澄练的身体，好在师妹没有排斥。师妹受了些伤，应该是术法的反噬或者说是预示事件未来的代价，说起来谢念程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错误的选项，那个时候不应该离开的，自己将师妹置于危险之中。
嗯……
师妹的安危应该是第一位，谢念程定下第一条处事规则。
总觉得那里不对。
师妹是一个具有独立人格的修者，聪慧、冷静、理性、有实力，她不需要别人的庇护。
脑海中下意识给出这样一个定义。
但是，担忧的心实在放不下。
还是需要更多的条件，比如性命垂危之际……
默默下了几个决心。
谢念程走到澄练面前，看到她苍白的脸，更加自责了，“师妹……”
澄练回神，目光柔和，“没事的，过几天就好了。”
“真的？”谢念程不放心，师妹不是一个会撒谎的人，就是说了，自己可能也看不出来……
谢念程的关切与担忧，澄练能感觉得到。
所以，澄练想做一个大胆的尝试。
本能地抓住她的手腕，意识到是澄练，谢念程任由她靠近自己。
澄练伸手搂住谢念程的脖颈，额头相抵。
感知被牵引着。
星夜，夜色迷人。
一面澄净的湖泊，星辰微光，更遥远的星辰有迷雾笼罩。
平静、深邃、无边无际。
这是……澄练的识海。
谢念程恍然，明白师妹是想让自己放心，不过……
这样很危险，识海是脆弱的，毫无防备。
这里映照人的心境，还有私密……
识海的诞生与演化，因人而异，取决于性格、能力、爱好、经历等……
感知触碰到湖泊，微微泛起涟漪。
谢念程与澄练睁开眼睛，目光柔和，宁静。
师妹的识海没什么问题，如她所说几天可以恢复。
还有灵力……
澄练放开谢念程，有些羞涩，耳尖泛红。
这是一个大胆的尝试，将自己毫无防备、坦诚的展示在师姐面前。
好在师姐并没有窥探她的秘密……
“师妹，没事就好……”谢念程收回手，有些隐秘的触动，不知是何意，望着澄练干净清秀的脸，总觉得有奇怪的念头跑出来，这是师妹。是因为关系比较亲近吗，没有与任何人建立过任何亲密关系的谢念程有些茫然，“我去洗澡，很晚了，师妹一起吧。”
“嗯……我想……”拒绝，从外面回来灰尘扑扑，天色确实很晚，拒绝的话会很奇怪吧，但是，澄练不想臆想师姐。早上令人沉迷的梦境已经够她受的了，主观上不想，梦境和记忆不经意的触动，澄练没办法控制。
“那走吧。”谢念程牵起她的手。
“我想先整理苏透司政需要的资料。”澄练表面如常，内心左右为难，她和师姐在友谊的亲密程度让她不能一直避开师姐，特别是生活中的小事，次数多了师姐会察觉到她在回避。
谢念程思考问题的方式大约不会往爱情上想，那就只会认为澄练在疏远她。
谢念程在情感问题的处理方式上是有问题的，只会冷处理，不会表达，不会去挽回，不仅让谢念程自己处于被动，也很容易让身边的人受伤。
已有的经历让谢念程无法分辨情感上产生的分歧，因为过往根本没有出现，比跟澄练关系更亲密的人，让谢念程作为参考。
只能以自身感受来判断，大约被疏远会感到疑惑不解，会受伤。情感上受挫，因为不懂得疏解自己的情感，最后会被动的顺其自然，会放弃，并且之后重新建立关系，很难达到原来的程度。
因为对待感情太过真挚，不包含任何虚情假意，所以受得伤害会加倍地疼痛，想要重新获得她的好感比登天还难。
毕竟这是一个修仙的世界，上天入地比谈恋爱简单多了。
谢念程盯着她，“师妹，很在意那些人？”
“嗯……”澄练微微低下头，如果早一点察觉，她会有更好的处理方法，或者当时发现的时候思虑再周全一点，对于植物和昆虫的了解再深入一点，更重视那些人一点，“我想做些什么。”
悔恨和自责，并不能挽回逝去的人和事。
谢念程双目凝视澄练，她没有救下那些人，该感到悲伤吗，“还有，抱歉，那个时候，没有留在你身边。”
“师姐，生命不可以比较的，我们只能尽力去挽救。”澄练抬头，她是冷静理性的人，所做的判断，都应该符合当时的情境，“师姐没有做错，我……”
才应该道歉，让你独自面对……
“师姐，不必为此自责。”澄练笑着说道，眼中有泪光。
“嗯……”谢念程应了一声，微微抬手，选择牵起澄练的手，“师妹，澡堂快关门了，一起走吧……”
谢念程不想放澄练一个人独处。
师姐……
真的对我毫无防范……
是不是代表，她跟我不一样，不会喜欢我。
“就拿这几件衣服吧。”谢念程拿了两个人的换洗衣物，不顾澄练的意愿，将她拉到澡堂。
剑宗女澡堂，几个温泉挥发着水蒸气，云雾缭绕，热气升腾。
澄练看着解衣裳的谢念程师姐，不知道眼睛该放在哪里。
“师妹……”已经脱掉衣物的谢念程靠近她，“需要我帮你吗？”
澄练微微侧过身，“不用，我自己来，师姐先洗吧。”
不行，不能表现得太异常。
澄练解开衣裳，试探了下水温。
“师妹，要先沐浴哦。”谢念程只以为澄练是在意今天发生的事，指了下旁边的水池，谢念程已经放好水，两人用正好。
“好。”澄练尽力不将目光放在私密的地方。
进入水中，澄练背对着谢念程。
也许该考虑与师姐分开一点距离了。
需要让师姐察觉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