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判当天。
陆景桓一案已引起百姓不满。
为给百姓一个交代,三司商议将大堂安置在都城最繁华之处,公开审理此案。
这天,天色昏黑,片片乌云仿佛要压下来似的,将整个都城都笼罩在一阵沉重的气氛当中。
堂下人声鼎沸,百姓们议论纷纷,对陆景桓一案的审理结果心怀忐忑。
“你们说,今天结果会怎么样?”人群中一个年轻人问道。
老者思索着,“不知道,但至少知道太后不会坐视不理。”
年轻人:“太后果真英明。”
老者沉默不语。
此时,三司官员—刑部侍郎王羌、大理寺卿晁游、御史台大夫封琅,身着官服走上堂。
他们看见坐在案台旁的宋棣,快步上前,恭敬作揖行礼道:“下官等恭迎右相。”
宋棣颔首,“本相与陈大人奉太后旨意,协助各位大人审理此案,找出事件真相,惩恶扬善。”
“下官等定当不辜负太后所托。”
陈瑞坐在案台之下,嘴角轻微上扬,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王大人。”陈瑞起身,假笑着缓缓走向王羌,满脸虚伪,“今日之事,就有劳了。”
陈瑞的语气中,透漏着一丝挑衅。
朝堂之上,暗潮波动。
王羌一直心向祁恒帝。
陈瑞又怎会给他好脸色。
都是逢场作戏。
“不知陈大人今日前来,还请恕罪。”王羌假意奉承。
“这是哪门子的话。”陈瑞假惺惺地拱手:“陆景桓私造兵器一案,牵扯众多。而本官又是这件案子的揭发者,自然是要来帮忙。”
闻此假意之言,王羌心中冷哼,双拳紧握,紧盯着陈瑞得双眸,浸满厌恶。
而在这厌恶之下,透露着刻骨铭心的恨。
王羌有一子,当年不懂事犯了点错。
陈瑞为铲除异己,添油加醋,上报朝堂,要处死王羌之子。
王羌舍命相救,最终用自己的前途,救了儿子一命。
可其子在大牢之中受尽酷刑,落下一身的病,不久就离世了。
至此,王羌对陈瑞的恨难以言表。
然,同朝为官,身处不同阵营。
为顾大局,王羌始终将这份恨意埋藏于心。
“陈大人如此心系朝廷,实乃朝堂之幸。”
循声望去,谢庭轩迈着四方步,缓步上前,气质儒雅,风度翩翩,目光似箭,直戳人心。
“宰相大人。”宋棣起身微微抬手,一个衙役端着一壶上好的茶水,放到一旁。
“早知宰相会来,特意命人备好茶水,还望不嫌。”
“右相客气。”谢庭轩从容地坐在宋棣身旁,细细品了口茶,惊喜道:“好茶。可在好的茶,若不知其出身品名,胡乱烹煮,只怕也是浪费其才,造孽不浅。”
说话间,谢庭轩察觉出王羌等人的局促,轻笑几声,“人岁数大了,就喜欢凑个热闹。右相不会介意吧。”
“岂敢,岂敢。”宋棣假笑着奉承,“宰相能来,下官倍感荣幸。”
这两人能在朝堂上走到如今的位置,都是千年的老狐狸。
是真心相对,还是假意迎合,一眼便知。
谢庭轩不想继续与宋棣纠缠,便示意王羌等人开始审案。
王羌坐在案台中间。
晁游和封琅坐在王羌两侧。
啪!
一声脆响。
原本喧闹的百姓瞬间寂静。
王羌手持惊堂木,“将嫌疑人带上堂前。”
两名衙役将陆景桓压上大堂,让他跪在王羌面前。
陆景桓抬眼看着高高坐着的官员,心中不满,冷哼一声,身体微微偏向谢庭轩的方向,跪下。
王羌不以为意,侧身与两位官员低语几句后,再次拍响惊堂木。
“堂下跪着何人,报上名来。”
陆景桓看着正在漫不经心品茶的谢庭轩,就像是一个受气的孩子,来了撑腰的人,心里更加踏实。
“陆景桓。”
陆景桓的脊梁挺直,目光坚定。
王羌:“罪犯身上有私建赌场和私造兵器意图谋反,两大罪状。经过刚才商讨,决定先从赌场一事问起。陆景桓,你可有异议?”
“没有。”
王羌:“你再将赌场一事,细细说来。”
陆景桓点头道:“回到都城,遇到了一位故友吸食石青散。询问后得知,陆家产业锦绣庄下有个赌场。”
晁游问道:“为何不报官?”
“当时缺少证据,我便与夫人一同商议,先潜伏其中,寻找证据再去报官。”
听到“夫人”二字,谢庭轩喝茶的动作顿了一下,心疼的目光飘向不远处的凌玉,暗自叹了口气。
堂下陆景桓继续道:“到了赌场就遇到了白先生,随后发生争执,我夫人趁乱找到证据。”
“就在逃离赌场后,被江云飞抓住。随后发现是场误会,我夫人便将白先生与陆夫人之间的往来书信交给江云飞,事情就是这样。”
王羌问道:“你可看过那些书信?又如何证明那些信就是白先生与陆夫人所写?”
陆景桓一时语塞,确实没有证据证明这一点。
陈瑞见陆景桓吃瘪,心生得意,“既然刚才提到陆夫人,不如将她叫上堂前,询问一番。”
三司商议过后,王羌道:“将陆夫人带上堂前。”
陆夫人跪在堂前,“民妇叩见各位大人。”
王羌:“陆景桓说你与赌场白先生有关,你作何解释。”
“大人,冤枉啊。”陆夫人紧握着手绢,眼中含泪,满脸无辜。
“锦绣庄虽说是陆家产业,但民妇对赌场一事,确实不知。”
“真叫人恶心。”听着陆夫人的话,陆景桓只觉得自己面前像是爬满了蛆虫,让人作呕。
他鄙夷道:“我十多岁就离开了陆家,多年征战塞外,鲜少回来,怎会知道陆家有个如此大的布庄,又如何在你都不知情的情况下,弄那样大的赌场。真怀疑你的脑子,是不是让狗吃了。”
“陆景桓!”陆夫人愤恨转头,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泪水夺眶而出。
她颤抖着声音,指着陆景桓的鼻子,控诉道:“你娘一个青楼女子,勾引我丈夫,生下你,妄想将我取而代之。她死后,我见你可怜,收留了你,无怨无悔地将你抚养长大。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为何如此污蔑我!你还有没又良心!”
“你放屁!”陆景桓眼见陆夫人颠倒黑白,胡说一通,还将她娘说成如此下作小人,心中的愤怒瞬间爆发。
明明一切祸源来自于她。
她竟如此厚颜无耻地将自己塑造成一个无辜者。
陆景桓气愤不已,额头青筋直蹦,脖子通红,双拳紧握,气息凌乱,双目泛着阵阵杀意。
他咬牙切齿道:“我从小与娘相依为命,住茅草屋,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你还经常派人欺辱我娘!这桩桩件件,你忘了,我可都给你记着呢。你最好小心点,万一哪天栽倒我手上,我定叫你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陆景桓的声音低沉阴冷,像是夜间索命的恶鬼,充满威胁与决绝,仿佛在这一刻就给陆夫人定了死罪。
“笑话。”陆夫人看了一眼宋棣和陈瑞,毫不示弱地双臂环胸,冷笑道:“陆景桓,你一个戴罪之人,能奈我何!”
陆夫人转身跪在王羌面前,一改刚才嚣张跋扈,正义凛然道:“各位大人,赌场一事发生在锦绣庄,无论如何,民妇都难辞其咎。可这利用赌场敛财,私造兵器,意图谋反之事,民女绝不之情,还请大人明察!”
王羌眼看局势对陆景桓不利,暗中朝谢庭轩递了个眼神。
谢庭轩看似悠悠地品茶,其实一直在观察每一个人的反应,试图找出突破口。
不得不说,他们这一套下来,陆景桓百口莫辩,没有一点证据能够证明自己的清白。
“大人!”
就在这时,凌玉的声音突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