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向了文静姐。
文静姐变得慌张起来,她张嘴想要解释。
“不过,也不一定吧,”谢映不知为何突然替她打起了圆场,“他们从二楼下到一楼,一路上还把沿途的房间都检查了一遍,说不定凶手在这段时间内处理好现场然后逃走了。”
“是的,我们确实花了大概三分钟才赶到现场......”文静姐连忙解释到。
魏昭心情复杂地继续说道:“但凶手的收尾工作在当时还没完成。”
“凶手很清楚,尸体发现时间并不等同于死亡时间,凶手不清楚是否有手段可以明确虚构躯体的死亡时间,所以她想赌一把。”
“于是凶手破坏座钟让它的时间停在三点,想借此来混淆视听,同时被害人后脑的钝器伤也让‘被害人临死前撞击到座钟导致其损坏’的说法更具有信服力。”
“由于不知道其他人什么时候会过来,凶手需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破坏表盘,所以她抽出了餐桌上用来垫桃筐的白色毛巾,将其缠在手上之后砸碎了表盘,这样不仅避免了自己的手受伤,还最低限度的减少了噪音。”
“所以,在场确实只有一个人能做到这件事。”魏昭做出了总结,“那就是单独留在了案发现场的人。”
失眠哥不可置信地看着文静姐,沉默片刻后他摇摇头自嘲地说:“还以为自己运气不错,她能为我提供不在场证明,没想到原来是自己被设计成为了凶手的人证。”
“以上这些都只是推测,并没有实质的证据可以证明吧?”绅士哥还在贯彻自己为女士服务的信条。
谢映拍了拍损坏的座钟,“恶鬼石像上,有一块暗色污渍,我猜测是血迹。”
魏昭看了一眼文静姐贴着创口贴的手指,“缠丝蜘蛛的丝绷紧之后非常锋利,那血迹应当是凶手制作机关时不小心被割伤留下的,凶手的手上应该留有伤痕。”
“她的手也可能是在厨房帮忙时被割伤的,况且根据判官小姐的说法,那血迹根本没办法验出DNA,这不能算是证据。”
殷未歧点头算是同意了绅士哥的说法。
“而且......”
“可以了。”一直沉默的文静姐终于开了口,“谢谢你替我说话,不过,是我干的,是我杀了他。”
文静姐的自白让所有人都小吃了一惊。
“所以,我可以视作你认罪了?”殷未歧严肃地看着文静姐。
文静姐平静地点了点头。
“为什么?”魏昭追问:“为什么要杀他呢?我实在想不出你有什么杀人的理由。”
殷未歧也十分不解,“而且,你的手法实在不算高明,这其中的不确定性太多了,倒不如说全凭运气。你......”
“不算高明的手法你也没看出来,”谢映冷不丁地插了句嘴:“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不爱动脑子,总不能每次都等着别人来替你解决问题吧?嗯?我为什么要说‘每次’?”
“谢映!”
被吼了的谢映躲到了魏昭身后。
殷未歧平复下心情后继续问文静姐:“如果中途有人下楼来查看,或者没有人陪同你一起钓鱼,你的设计就全白费了。你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也要杀了他,在没有决定性证据的时候却又直接承认了自己的罪行,到底为什么?”
文静姐抬起头看着殷未歧的眼睛问道:“你确定要我在这里说吗?我觉得这个理由你可能不想让太多人听到。”
“我不觉得有什么事情是大家不能听的。”殷未歧对文静姐的话感到疑惑。
“是吗,那我就直说了。”文静姐微笑着环视了一周房间里的所有人,说:“你们不是很好奇我犯了什么事需要判两百多年吗?”
虎牙哥满脸写着好奇认真地听着。
“事实就是,我没有犯任何事。”文静姐激动地站起身来,大声控诉:“那个男人害了我的性命,还让我替别人顶罪,替别人承受这地狱里无尽的刑罚!”
“他不该死吗?坏事做尽却只需要承担二十年的责罚便可以美美地迎接新生!我生平一件坏事都没做过却要为其他人的罪行付出代价,甚至连我的下一次投胎都是替别人赎罪的一部分!”
“凭什么?所以我杀了他。”
“我带着厨房里的不锈钢擀面杖去了他的房间,我说有事想问问他,他没有任何防备地放我进了房间,趁他转身的时候我用擀面杖敲了他的后脑,他当时就倒下了。”
“我知道他没死,所以我拖着他的身体来到了餐厅,用刀刺死了他。接下来就像摆渡人小姐推测的那样,我做了一个简易的机关。”
“后来我刚好遇上睡不着出来吹风的其他人,我们一起呆在二楼直到机关启动,然后一起在餐厅发现了尸体,我假装腿软坐在了地上,顺势让他去找摆渡人。”
“他离开之后,我用厨房里的喷枪烧断了鱼线,把一切归位之后,我抽出白色毛巾缠在手上,砸碎了座钟的表盘。我本来想把桃子碾碎在尸体的鞋底,但时间来不及了,我听见有脚步声传过来,所以我只好赶紧回到原地坐下。”
“以上就是我犯罪的全部过程。”
这次,文静姐的自白让大家大吃了一惊。只有小界毫不在意,它正悠闲地躺在魏昭大腿上打着滚。
大家已经不在意文静姐的动机和手法了,所有人都被她说的“顶罪”所吸引。魏昭感到有些不自在,好像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秘辛。
“顶罪?这可是十分严重的指控。”殷未歧神色十分严肃。
“我绝无半句假话。替别人受罪的无辜之人,我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殷未歧沉默片刻后站起身来,“顶罪这种行为无疑是对我界司法系统的践踏,若真有此事,我绝不姑息。但一切以调查后的结果为准,你先与我回去接受调查,其余人继续走投胎流程。”
守在门口的鬼差们带着剩下的三名需投胎乘客离开了房间。
魏昭听见她身后安静了许久的谢映口中吐出了一个名字,江知洵。他的声音很轻,还带着一丝疑惑,好像是只记住了这个名字,但没有记住这个名字的含义。
“我先带她回去调查,谢映,你去判官司等我。”说完,殷未歧转过身对着魏昭微微鞠了一躬,“十分感谢魏小姐的帮助,占用了你这么多私人时间实在不好意思,等事情解决完我给你送一面锦旗。”
“倒也不必如此客气......”
“我也要去调查。”谢映说完不等殷未歧回答便直接离开船上了岸,他双手抱胸站在岸边,像在思考什么事情。
“等等,那我也去!判官小姐,他是我们院的病人,我觉得我有义务跟着,可以吗?”
殷未歧点了点头,示意魏昭跟上。
回到判官司后,殷未歧带着文静姐进了审讯室,魏昭和谢映也跟着钻了进来。
“喝点水吧,别害怕,接下来我只想问你一些问题。”殷未歧将桌上的水杯推到了文静姐面前。
文静姐接过水喝了一口,说:“你问吧。”
“你说是被害人害了你,还让你顶罪替人受罚,但你的刑期长达两百年,他的刑期只有二十年,按理说你们不可能分到同一投胎批次,你确定没有认错人吗?”
“他化成灰我都认识,他和以前长得一模一样,只是现在脸上多了道疤而已。我能再遇见他,是因为他活得够久。”
“人怎么可能活那么久?”魏昭惊讶道。
谢映不带任何感情地说:“续命之法......”
殷未歧的脸色变得更加严肃起来,她问文静姐:“你的意思是说,他不但干着让人下地狱顶罪的勾当,还用了特殊手段续命?”
“不只是他,还有一个老道士,真正干这些事的是那个老道士。”文静姐平静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恐惧。
殷未歧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柔声问道:“能把你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我们吗?”
文静姐喝了几口水平复了自己的心情,然后说起了两百多年前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