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武这日的临仙门上上下下都充满了诡异感，别的不说，就冲这门内外全是陌生人的架势就非同寻常。每个人脸上兴奋无比，就好像来享受一场饕餮盛宴。

但临仙门今日唯一的安排是自己和林行业的那场比武，施念可以怀疑自己就是那盘子菜。察觉到不对劲后施念自然是要找人解答一下。

一般来说出了幺蛾子找严筱蝶了解会比较快，其次就是冉胜宇，因为她是做决定的那个人，大部分事情都要从她那边过一下。

找到这俩人的时候她们正在组织卖票，票面信息就是今日的那场比武，施念这才发觉好像高估了大家的道德水准。

哪有把自家人比武拿出去卖票的啊，而且今日无论谁输谁赢说出去都不算特别好听吧。

“你们，不怕被掌门骂？”施念实在无语，他想着悄悄打一场大家就当这事过去了，结果闹得这么大，自己真成一碟子菜了。

“你不懂，自师父要和你比武的消息传出去以后江湖人士无不想来看看，这不才三日，已经来了几千人。你和掌门比试肯定要去演武堂，但演武堂那么大点地方容不下这么多人，我就出主意说我们卖票，价高者得。”严筱蝶还为自己的这个想法得意。

无间室这些年修的不少，最大被命名为演武堂，可再大也容不下这么多人。

“你们，很缺钱吗？”施念看过临仙门的账本，各方面都不缺的，流动资金也够。

但为什么严筱蝶她总是一副穷得要死的感觉，不捞这一笔是要遭天谴吗？可她卖蝴蝶动辄就上万银两，再怎么能花钱也有个度吧？难道去搞投资了？

“不缺，不过筱碟说得对，谁会嫌钱多呢？”冉胜宇被说服了，她管理不过来将这件事就交由严筱蝶去做。

“是啊，虽说我现在不缺钱，总要为未来做准备吧。”严筱蝶差不多整个人都钻进钱眼里了。

这是一个相当危险的信号，因为她还会影响别人，如果临仙门未来的掌控人以钱为准的话，还有普通人什么活路？

“赚钱可以，但不建议拿临仙门的名声前路来赚，大师姐，卖票之事还是免了吧。”施念说。

冉胜宇是个聪明人，很快就意识到今日卖了这票，日后想进临仙门或许花钱就可以了。那么那些毫无天赋的王公贵族会把临仙门塞满的，如果只是一事无成还好，遇到一个像邱毓莹一样的，那临仙门永无宁日。

“不行，卖都卖出去了，现在取消我们要把钱都退回去的！”这遭到了严筱蝶的强烈反对。

就算此刻要退票，那么最后谁去演武堂看呢？都挤进去更是一场混乱。从一开始就该拒绝一切外来者的，现在晚了，施念只好将就着继续下去。

人教人可能一辈子都教不会，事教人一遍就可以，既然如此施念就没有必要和她说那么多，只笑眯眯地留下一句话：“那请师姐，小心了。”

在人走后严筱蝶狐疑地问：“他这话什么意思？”

“要你好自为之的意思。”冉胜宇猜测施念大概会做出些什么事来，只要不过分，就当吃个教训吧。

正如严筱蝶所说的，江湖庙堂上施念要与林行业一较高下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的，甚至底下开起了大大小小各种盘。师父和弟子比武也算得上古今头等乐事，在传统的认知里面实属忤逆不孝。

但偏偏林行业应了，性质又发生了转变，现在说法较多的是林行业打算给这个弟子一个教训，或者是要摁头和解。

反正无论哪种说法，都没考虑过施念赢的可能性，先不说硬实力上面的差距，就算打得赢出于礼教尊严之类的考量也不能赢。

就好像臣子棋，古今会下棋的那么多，但傻不愣登一个劲赢皇帝的人却不多。

“师父说过，以前没有教导过施念的，打算一一补回来。”冉胜宇在施念走后突然提起，饶是严筱蝶都一脸疑惑，现在的施念还需要人教？

其实若是施念输了，对他而言是一件好事。所有人都知道他受的委屈只会加倍弥补他，再来和林行业的关系缓和，临仙门会成为他身后的依仗，以后即便在朝堂上遇到针对，那些人都会多一重顾虑。

更是能将一根梗在众人心中的刺化为美谈，对施念而言，输了这一场，却赢了以后，何乐而不为。

道理施念都懂，可施念就是不想输。来到这间演武室竟有几分陌生的感觉，以前常来的，后来没什么对手就懈怠了。施念的脑子绝对没有外界想象的那么复杂，他只单纯的思考一个问题。

现在的他加上那些属于神的招数究竟打不打得过巅峰第一的林行业？

要知道林行业仍旧是当世第一高手，在小的时候施念屡屡被他用法力压制，连动手的资格都没有。在今天这个并不适宜的场合，施念产生了几分对于武学的痴迷。

如果他赢了，这世上还能与他一较高下的是不是只有渡天弦了？渡天弦可比林行业可怕多了，主角光环可不是谁都能挑战的。

以前是剧情不让二人打，现在却是因为即便要动手也真心舍不得。

想着视线就飘到渡天弦身上，他正在擦拭自己的刀，泣武刀无需做什么保养，毕竟力量源自于渡天弦。只要人在刀便锋利，他做这些无用功主要是打发时间。

注意到施念看过来的眼神，渡天弦嘴角勾起笑容，问：“怎么，你连我也想打？”

“不是的。”施念迅速否认，这是出于本能的回答。但随即意识到渡天弦可能也有这个意思，又改口说：“是。”

施念在好奇自己如今的实力，渡天弦又何尝不好奇呢？他们之间从没有真正交手过，施念输了还好，赢了，那他们两人之间必有一争。谁让天下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呢？

“好，等你和师父打完后，这间演武室还在的话你可以尝尝泣武刀的滋味。”渡天弦想着择日不如撞日，一并成全了便是。

“一言为定。”施念拿出黑岩往台上走去。周围不时发出几声赞叹声，仅针对气质容貌之类的。

黑岩已不是过去的纯黑色，自从和雪神交手后枪身便染上几分金色，这是受到了施念影响的缘故。他早就不再是普通的武器，随着施念一起磨砺过后转变为只有主人能驱动的器灵，是半步迈上神阶的神器，与真正神器差的只有主人的修为。

和林行业面对面时施念感受到的压力已不如从前那般大，至少在众多的生死局当中林行业给的压力排不上号。

如果施念利用道具，林行业绝不是对手，施念知道这一点，既不想花钱也想要个公平，想看看没有任何道具的情况下会做到哪一步。

“今日比武由渡天弦担任裁判。”冉胜宇见二人都已准备好后宣布。

可总有那么几个不识相的猪头唱反调，“都知道渡天弦与那东阳王府的关系不正当，让他做裁判岂不是会偏向一方。”

听得渡天弦皱眉，没等冉胜宇说话他就抢先开口说：“那阁下若觉得自己待会儿可以拦下二人，请便。”说着就要从旁边走下来，把裁判的位置让出去。

动手的两人已是数一数二的人物，即便有着演武室的限制谁敢保证就不会有别的意外呢？能保证不出事的在场只有渡天弦，且能站在这里的实力上谁不压下面的一头，还敢说这种话来针对。

“你哪家的？”在台上的施念侧目看过去，眼神可以说不善至极。

“我······”没有人敢真的回答，说出来不就是要秋后算账吗？“是我肤浅，不识相，以后再也不会不敬了。”

点到为止，施念看一眼就差不多，懒得和杂鱼计较，等之后再处理吧。还是把心力先放到面前之人身上，他可以不觉得自己能赢。

不过这也意味着不是所有人对他和渡天弦之间的事情都接受度良好的，施念需得寻个机会转变大家的看法。

“林掌门，请。”施念还算有规矩，可此刻的规矩早就变成了挑衅。

林行业的剑看似朴实无华没有一点威力，但往往这种才更为可怕，因为代表他的招数已到极致，是最为纯粹的剑气。同样感受到压力巨大的还有林行业，他这辈子是没有机会进到神界的。

一直以来对于施念的情绪相当复杂，年纪轻轻就能超越自己，是嫉妒，是亏欠，也是难过。不过这些在对上那杆子枪的时候都消失了，只剩纯粹的战意。

剑气被激发出来，迎着风吹到施念脸上，他不禁想，要是有一点失误耳朵会被削下来的吧。

面对林行业绝对不能有失误，银翼准备好随时出手挡下攻击，当枪剑交汇的那一刻，枪尖从林行业喉咙擦过留下血珠。

“我天爷，施念来真的！”严筱蝶被交手的阵仗吓到了。

仅仅凭剑想要近枪身还是太勉强了，施念的枪法是真刀真枪练出来的，论近战竟然是林行业讨不到半点便宜。

既然如此那便拉开距离，林行业瞬间离开原地出现在百米之外的地方，好家伙，他竟然会这一招。想来林行业的领悟力肯定不差，领悟到瞬移很正常，只是被五种元素的限制给卡死了不能成神。

演武室里没有伤害和空间的概念，按理说他可以离开得更远，百米不过是施念瞬息间就能到达的距离，闪那么远也没有意义，除非他觉得这个就够了。

果不其然，接着周围的所有元素都变成利剑朝着施念而来，剑没有实体，施念无法用黑岩格挡这一招数。只好唤出银翼，巨大的翅膀展开掀起风暴，试图将凝聚成剑气的元素抽离。

但来不及了，剑气已经直冲着施念而来，无论是黑岩也好银翼也罢，面对这种纯粹的攻击都毫无招架之力。

很快四肢百骸传来剧痛，血从白衣上渗透出来。看来自己还是太低估林行业了。

“师父也来真的······”严筱蝶的眼睛瞪得老大，不知道为什么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

旁边渡天弦的表情也不是很好，如果不是演武室特，造成的伤害都是虚假的，他只怕已经冲上去了。

硬接了剑气之后施念明白，要用魔法对付魔法，既然剑气是虚无的，那么自己也同样要用虚无来应对。

可何为虚无，施念这一刻看不破，而下一刻剑气又至，不消三招，施念就会因为吃不消而主动放弃。必须化被动为主动，施念瞬间来到林行业身后直刺一枪。

结果这一枪对方只是偏头便能躲过，这是为何？刚才自己还能伤到他喉咙，现在竟然如此轻易就能躲开？

难道自己的攻击已经被看透？不是没有可能，林行业交手经历颇多，判断出对手会在逼急的情况下做出怎样的举动不是难事，而施念也不是第一个试图偷袭的人。

林行业又一个瞬移来到百米外，同时施念身边的剑气再次凝聚起来。

招不在多，有用就行，当你有无数的招式都派不上用场时，那才是最绝望的时候，正如此刻的施念。

两者之间不仅仅有着等级的差距，更是心态上的差距。林行业本着的是教育弟子的想法应战，他想通过这一战告诉施念自己欠缺的地方有哪些，日后该如何去精进。

但施念却抱着一种胜负心态，只是单纯的觉得自己不想输。动起手来才发现之前考虑的什么放不放水真的很多余，他连招架之力都没有，谈何放水。

剑气第二次穿过身体，施念明显已经吃不消，第三招需要靠意志力硬抗。而施念的意志力因为疼痛正在消失。

面对花神雪神时施念毫无退路可言，那时候的战力意志力都是前所未有的，演武室明显是选错了地方。知道自己不会死不会伤，那他总会想着反正也不会有后果何必这么拼。

只要想着还有下一把，那逆风时就会觉得投了也无所谓。这种心态使得施念的战力极速下滑，尤其是在受了伤后，脑子里都叫嚣着停下，别打了，真的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