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允极其私兵擅自入境被通缉,深夜,出宫门的快马奔腾在大街上,马蹄哒哒声充斥大街。
萧政在书房独坐,闭着眼似乎思考着什么。
忽然一阵细微的水声,很轻,但盖过了寒姝简单裹了块布从沐浴桶出来,晶莹的水滴从细白的小腿蹦出,滴滴答答的落在地板上。
萧政拿着书的手一抖,啪地一声掉在地上,引得寒姝轻笑一声。
萧政抬步就要出门,被一截雪白的手臂拦截,细看那双手,腕骨伶仃、指节细长,萧政闭上眼,声音有些颤抖:“松开。”
那双手犹豫一瞬,缓缓探向他的衣衫,丝丝暧昧流动,一具滚烫的温度贴过来。
寒姝从背后抱住他:“你是嫌弃我吗?”
萧政沉声:“不是。”
“那你喜欢我。”
听不到回答,寒姝不屑一笑:“我日日到你屋里来,你既不回应我,也不拒绝我,当真圣贤?”
说完松开他,就要朝门口走去,被拽住手碗,萧政认真地说:“穿好衣服。”
门外淅淅沥沥地雨声打在瓦肆上,寒姝感叹道:“这两日京城总在下雨。”
转过身,“那日宫宴是好天气,宴会上公子望着我的眼神,含着绵绵情谊,我以为我们一见钟情。”
萧政猛然松手,就要辩解,寒姝接着道:“若非如此,在陇安边境军营中,你明知我危险,为什么每次都要救我。”
“被抓去当军.妓我自己都接受了,你又充当什么英雄。”
萧政嘴唇颤抖两下又合上,最终叮嘱道:“油纸伞挂在外墙上,记得打伞。”
寒姝这次不如往常一样失落走掉,迎面缓步靠近萧政,把人逼到角落后迎头吻了上去,宝石般的眼睛闪着泪光:“我怕雨天,至少今夜,别丢下我。”
轰——
一道闪电照亮天空一瞬,二人相濡以沫的身形打在墙上,彼此缠绵。
韶儿在屋内迟迟等不到寒姝,无法只得打着伞出门寻找,穿过一排排走廊来到萧政的院子,大门口一个人都没有,犹豫再三还是轻手推门进屋,临近主卧时听得一阵猫儿般的叫声。
韶儿一顿,越往前走声音越清晰,终于听出这声音的主人是谁,脸上惊恐,油纸伞啪地打在青石砖上。
“谁。”
韶儿屏息,抬腿就想跑,却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侍卫按住,捂上了嘴巴。
房门打开,寒姝披着单薄宽大的外衣出现,她冷冷地盯着韶儿,道:“将她沉塘。”
“不,我、我什么都没看见,小姐,你放了我!”韶儿吓坏了,求饶着。
寒姝做嘘声动作:“小点声,别让人听见。”
几个侍卫对视,抬手把人打晕,偷摸着拖到门外。
翌日一早,她身边唯一的婢女死亡的消息传遍全府,就连萧贵都知道了这件事,用膳时忍不住问她:“你那婢子做了什么事,惹得你这般不痛快。”
寒姝温声说:“不是什么大事,前些日我丢了个镯子,原也不打紧,但那东西是我们初见时你送给我的,所以我处置了她。”
萧贵很是受用,一副了然地模样,又高兴的赏给她好几盒首饰。
“对了,萧将军,昨夜皇宫中发生什么事了吗?”
“噢,是上头的人传的通缉令,不打紧。”
寒姝垂眸思索一下,柔声说:“昨日下了雨,今日空气一定很好,我想出门遛弯。”
“好啊。”萧贵很有乐趣:“要不要我陪美人去?”
寒姝掩唇轻笑一声,神秘地说:“不要,你乖乖等我回来,给萧叔叔带个惊喜。”
萧贵眼神一暗,婆娑着她的腰,直咽口水:“好、好啊。”
沈儇接到信一点都不意外。
沈儇拿着灯盏烧信,福来在一旁疑惑:“她为什么要约您吃饭?”
福来并未见到寒姝,自然不知道她的身份。
“去看看就知道了。”
沈迟敲门,从书房进到里室汇报:“公子,白思辰那一直有派人跟着,他说想约您见一面。”
“哟,这一天两天的……”沈儇盖上烛盖,吩咐:“可以,跟他说三天后见。”
沈儇到九重楼时人流正多,进单间后一眼看见寒姝,满桌子吃食,她只端起茶喝。
沈儇坐下调侃:“画饼充饥?是我来晚了让你好等。”
寒姝被逗笑:“还有心思打趣,在秦宫过得很好啊。”
“找我什么事。”
“我的玉佩你收好了吗?”
沈儇从怀里拿出来:“在这,上次你把它给我我没明白,回去仔细想了一番才懂,你想让我帮你或者说是互相帮助,是想去璃国?”
寒姝抬眼:“你可以带着信物逃到璃国韩家产业的任何地方,所有见过此物的人都会帮你。”
沈儇听着不对劲,表示我了解:“你需要我做什么?保护你?还是救下你弟弟?”
“等我信号,杀个人。”寒姝话语混乱:“不论是什么人,你都得帮我。”
沈儇皱眉,没有说话。
这不是想回去的意思,更不是活着回去的意思。
寒姝在萧家,权贵世家里打转,她能接触到的只有萧家人,想要杀的人也必定是萧家人,萧贵吗?可她若真的在军营里生存,肯定比现在成为妾还要惨。
不过有一点,寒姝的目的一直都很清晰,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都是为了救弟弟性命,每度过一日他弟弟都在城墙上挂翌日,带着这个记忆度过的每一刻钟都会无比煎熬。
“好,我答应你,不论是谁。”沈儇想起她上一世的结局,说:“你是爱上萧政了。”
“这样吗。”寒姝嗤笑一声,笑容美艳动人,眉目带着淡淡忧伤,也不追问对方怎么清楚自己的事,反问:“你难道没有爱上谢凌吗?”
沈儇有些反感,毫不犹豫地说:“没有,也不可能。”
“那你可以没有负担的回去了。”韩姝释然地说:“待你回家后,可以好好的做一个正常的人,不用被压迫,没有身不由己,沈儇,我为你高兴。”
有了寒姝的信物,自然不用回到璃宫去。
这番话让人听着憋屈,沈儇忍了又忍,还是抛出橄榄枝:“我可以带你一起逃。”
韩姝安静地吃起菜来,垂着脑袋,眼神昏暗,空洞落寞的令人心揪。
沈儇看出她拒绝的意味,不再干涉,其实重活一世,他对生死离别看淡不少,没有那么多欲和想,只要护着谢元、先生和身边人,改变这个结局他会离开。
当然,去璃国把持朝政,实现抱负。
好吧,沈儇不情愿承认,他好像也没看那么淡。
不在此时上多纠结,沈儇有别的事就回宫了,刚坐下锦衣卫就来报:“公子,杨沐逃了……”
沾上墨的狼毫笔一滑手,掉在白花花的宣纸上,染了一道黑。
沈儇沉思良久:“查,牢狱有他的人,内部也查一查。”
“是。”
福来见他阴着脸,连忙把脏乱的纸抽出来,笔放回原位,紫檀桌上又一片干净:“公子别生气,今天黄历说忌诸事不宜和生气,您这样生气只会更倒霉。”
沈儇换上微笑,拿出一张干净的宣纸铺上,准备写时又有人来报,“沈公子,殿下养的那只雀鸟死了……”
福来:……
沈儇皱眉,这他妈也太不吉利了,心里不舒服的很,笔一撂不写了。
“死了就死了,一只鸟你禀报什么?”
锦衣卫懵懵地抬头。
沈儇也意识到话说冲了,他现在不是谢凌,不是他们主子,自然要注意。
尤其是锦衣卫主子是天子。
沈儇尴尬地咳两声,道:“知道了,出去吧。”
“那那鸟怎么办?”
沈儇面无表情:“…埋了。”
*
韶儿醒来的时候有一种不真实感。
眼前晕乎乎,头脑发昏,身体有些重,扭头就看见一个男人。
那人在塌边看见人醒了,立马高叫:“世子,人醒了。”
萧朝从不远处走进,挑眉:“清醒吗?”
韶儿张口,沙哑地嗓音说:“我、你救了我?”
“是,你可要报答我。”
韶儿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满是愤怒,“好……”
萧朝笑笑:“那么凶干什么,先吃饭吧。”
饱餐一顿,韶儿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浑身冰冷的感觉也消失了,她望着萧朝,对方也望着她。
就这么对视半晌,韶儿微微蹙眉:“你不想问我点什么吗?”
“问啊。”
不久,见他还不说话,没耐心的起身离开,引得对方一阵嘲笑:“你总得让我想想怎么问吧。”
韶儿又坐回来。
“你……”萧朝神色认真:“你真的是寒姝的婢女?”
“当然,这算什么问题。”
“不像。”萧朝揶揄:“我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婢女,脾气还大,比你主子好对付多了,她总把我爹迷的颠三倒四。”
想起他那个色胆包天的老爹,萧朝心里就一阵窝火:“你说,我爹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怎么就没明白我的意思……”
萧朝自顾自说着,韶儿不禁怀疑,眼前这人是萧家世子吗,啰啰嗦嗦。
“怎么,还嫌弃上我了?”萧朝勾唇:“我都没嫌弃你一个死人。”
也是,他这副模样没几个人见过,见过的都像她一样,已经“死”了,所以肆无忌惮。
“关于寒姝的一切,你想知道都可以问我。”韶儿语气平稳,话透着胆寒:“但是,你得帮我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