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女子抬手一晃,伞便放在了肩头上,刹时,便露出一张美艳无比的脸,及腰的乌发自然垂落于衣衫间,白墨相间倒有几分道骨仙风。
她想:难不成真是某位仙人?
白衣女子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朱唇微启:“寒舍较小,容纳不下这么多人。”
“那姑娘的意思是?”她说。
雨声急切,她想出来些,好凑近与这为女子说话,但丫鬟不识趣地挡在了她的身前。她轻笑拍拍丫鬟的肩,身子又出来几分,雨水迅速打湿了她的上半身,冷意侵入,使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们离开,你留下。”她面色依旧不改,只是抬了抬眼皮,好像拒绝了她会立马走人。
“好。”她朝前面的马夫与丫鬟说道:“你们先行回去通风报信,到时雨停路通再来接我。”
丫鬟和马夫犹豫再三,她们是下人,小姐是主子,既然主子这么说,她们当下人的怎么敢多说一个字,可这么回去如何交代呢?她们就只能把目光投向了小姐的贴身丫鬟那儿,希望她能多说几句劝劝小姐。
丫鬟会意:“小姐,虽然雨势较大,但我们可在原地多停留一会儿,说不定雨势就小了呢?再不济,可派上几人回府找人来通通路,小姐回去晚了,夫人老爷她们会担心的。”
一时之间,她拿不下主意了,本就是一时兴起想去这位女子家做客。她自幼便在府邸长大,外面的事物接触的少之又少,而且,回去的话,她终究心有不甘。
再说,这名女子,她看得好生眼熟,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她俩见过呢。
“这雨是小不了一点,反而时辰挨得越长,这雨恐怕会更大。”女子看向了那行人:“况且,几人回去报信,一来一回,这期间花费的时间你们可掂量得清楚?你们家小姐在原地等你们,荒郊野外,猛兽盗匪,你们担得起这个责任?”
她说得风轻云淡,大家是听得胆战心惊。
她的话才落音,雨声就急促了起来,呜呜的风声袭过,听起来很是吓人。
这下好了,小姐纠结了起来。
众人叹气,纷纷望向了小姐。
“那我还是跟你走吧。”她说完就跳下了马轿,不料地面湿滑,她一个没站稳快要摔倒在地时,一个拉扯间,她就迅速落入了这人的怀里,呼吸间是一股好闻的冷香,比她闻过所有的香料都好闻。
速度之快,那人方才不是离这儿挺远的嘛?大家惊住,真是遇见仙人了?
“我……”她抬头便对上一双浅色的眸子,她心里惊呼,面不改色道:“谢谢姑娘相救。”
“小事一桩。”这女子搂得很紧,迟迟没有松开的意思。
“走吧。”这女子说。
后面丫鬟见她们要走,便开口问道:“仙人,小姐,那我们何处寻你们?”
女子执伞掩面:“待雨停之后。”
这半截话……
女子一手搂着她的腰,发觉到身旁人的僵硬:“下着雨,我执伞,你莫要着凉。”
“……好。”她红了脸,生怕她误会些什么来就继续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从有记忆以来,你是第一个与我如此亲密的人。对了,姑娘,我的名字是阮际白。”
女子听见她的解释后,不禁莞尔:“安子闻。”
两人离得近,阮际白稍抬头就看见她的唇角含着笑,还真是让人移不开眼。
阮际白迷离一阵,立马意识到是自己唐突了,移开头看向别处,而腰间起了痒意,她又疑惑回头看她,安子闻面色不变:“你离得近些,才能不被雨水打湿。”
“是姑娘想得周到,谢谢……”阮际白话还未道完,安子闻便打断,语气带点不满:“我带姑娘来寒舍避雨,自然是因为不想你身处险境,搂着你的腰也是为了避免衣衫被雨水打湿,着凉而落下病根,我处处为姑娘着想,想来是没有把你当作外人,反而是姑娘你,说一句话就带上一个谢谢,显得过于生疏,未免太寒了人心。”
“我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阮际白急了,她竟停住脚步试图去抓住她的衣袖,而安子闻步伐不停,显然是不想理她的意思。
瞬间,白衫便轻飘飘滑下,露出的肌肤更胜白衣一筹,这下,阮际白睁眼闭眼全是一片白,就这么怔住,小脸涨红。安子闻不恼,还轻笑出声,当着她的面抬手拉回了衣衫,“走吧,莫要发呆了。”
“我!!!姑娘,我不是有意为之……”阮际白跟着她走。
“雨停了。”安子闻抖了抖伞面的水珠,伞就嗖的一下收了回去。
阮际白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一愣,安子闻甩手就把伞扔向了她,阮际白反应及时,立刻就接住了,比她想象中要轻好多,丝毫没有重量。
她抬头,确实雨停了。
“你唤我子闻。”她落下这句话便径直向前走。
前面原本茂密的竹林相应的开辟出一条小道来,阮际白把想要说的话吞进腹中,跟在她的身后行走,诡异至极。
但她并不觉得害怕。
明明是青石板路,苔藓湿滑,可她觉得走起来身轻如燕,“子闻,你怎知下雨天晴?”
安子闻放缓脚步,朝她笑:“你猜?”
阮际白见她面色如常,几步走到她的身旁:“难不成你真是仙人?”
安子闻摇头,“这种地方,人迹罕至,连最近的庙宇都要走上一日,仙人需要人间香火的供奉,你说我是仙还是什么?”
她打了哑谜,剩下的就只徒留阮际白瞎想。
安子闻边朝前走,边道:“说来,你胆子真大,竟然敢跟我到这林子深处来……”她扬唇:“真不怕我一口1活吞了你?”
这些妖怪志异的桥段,阮际白早在话本子里看过无数次了,她摇摇头:“若是你有心害我,早就动手了,何必大费周章让我跟进来到这林子里。”
“你倒是个明白人。”安子闻眼底划过笑意,“我这是救你呢。”
阮际白哑言,这人,哦不对,这妖怎么就把话直勾勾说出来了呢?
她说的不错,阮际白这趟出来就是报着赴死的决心,她虽在深闺长大,但自幼便喜欢阅读书籍,年龄更大些,便找人偷买些话本子读。
那时,她便明白,这层层的围墙之外,有高阔的天空,有不同区域的风土人情,有数不尽的奇异妙事,令她每每想起,就想不顾身份而出去,她想见识见识这外面的究竟是如何的风姿好貌。
可身份是枷锁,她离不开,更逃不掉。如今到了待嫁的年龄,家族早早给她许配良婿,阮际白不愿,她不愿就这么认命嫁与他人。
眼看婚事在急,她提了要求出来烧香拜佛,这是她第一次出来,恐怕也是最后一次。
阮际白原本想趁人群聚集逃走,可人多让她无法抽出身来,还有,逃离之后,她又该如何呢?这城中,她逃得了么?那就只有最后一个办法了,她的袖子里,藏着一瓶鹤顶红。
她想用自己死亡来与之抗衡。
就在她快要饮用时,这女子便出现了。
“子闻。”阮际白主动拉住她:“即使你是妖物,哪天想吃了我,我亦无怨无悔。”
安子闻盯着她许久,沉默半响后,她的手抚上了阮际白的肩,又慢慢下移直到那处:“我既然救了你,那便不会无缘无故把你给活吞了,只是,救人可不能白救。”
阮际白愣神,渐渐气息喘急,脸上忽地染上红晕,她困惑看着安子闻,不明白她的举动,只能呆呆站立着保持姿势不动,任由她为所欲为。
直到那双巧手扯开了衣襟,缓缓探入摘取那朵红梅,阮际白赶紧拉住,欲言又止。
安子闻手指捻住、拉扯。
“我救了你,那你以身相许,如何?”安子闻收回了手,温和对她笑笑,指尖上还留着余温,让她留恋不舍。
阮际白张了张嘴,羞红了脸:“我不明白。”
安子闻眉头舒展,指尖蹭了下她的脸:“你会明白的。”
说是寒舍,这里的房屋构建当真一点不输富商大宅,一眼望去,还真是世外桃源。
阮际白投射目光向四处打量,她就在原地不敢乱动。
安子闻观察她面上的表情,看样子,她是喜欢的。她便心满意足拉着阮际白的手去了后院,途中问她:“想泡温泉么?”
“温泉?”阮际白不懂,这个词,她好像在某处话本子里面见过,只是时间过于久远,她给搞忘了是什么意思。
“你身上沾了寒气,泡个温泉有助于去湿去寒。”安子闻简单说了几句,就带她去了深处。
重重叠叠的帘子掀开,里面雾气缭绕,使阮际白迷了眼,她拉开一角,里面便是一处泉水,不过温度很高冒出了热气。
她懂了,是这个意思。
阮际白没客气,她褪去了里里外外的衣服,顺着水面台阶下去,很深,她不敢深入进去,就得扶住旁边的把手。
突然,水面漂了个木质托盘,上面摆放着布帕和皂角,还有一些精致的瓶瓶罐罐。阮际白打开嗅嗅,味道很香甜,她用食指一滑,粉色膏状物就融化变成了液体滑落。
“这是?”
“为你准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