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冷静下来以后,霍晏知道,目前最重要的是找个躲避沙暴的地方。
但入眼都是一望无际的沙漠,根本无处藏身,霍晏摸到手底下被晒得发烫的沙子,想到方才宋思宜是被埋在沙堆里。
他有了主意。
云昭他们一直在家里躲着,沙暴途径时,狂风大作,像是瞬间进入了黑夜,院子里的石凳都被卷起来,更不说晒在院子里的那些药材。
霍老爹心疼自己辛辛苦苦找来的药草,想去抢救回来,云昭察觉到,立刻拉住了他。
“爹,你做什么?”
“那些可都是我好不容易找来的,就这么被毁了,我哪能看得下去。”
云昭也不懂她爹突然上来的怪脾气:“你平常怎么教我的,药材重要还是命重要啊。”
“这些东西都是身外之物,没了可以再买,再去找,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霍老爹透过窗户望到院子里的一地狼藉,感觉心都在滴血,捶胸顿足道:“我怎么忘了搬进屋里来呢!”
“当时那么着急,哪里想得到这么多。”
等了快半个时辰,沙暴终于过去,云昭打开房门,院子里可谓是没有一处好地方,屋顶全被掀翻,破烂不堪。
霍老爹心疼地算计着此次的损失,云昭捡起被飞到大门口的石凳,总觉得有什么事忘了。
“对了,霍晏他们还没回来呢!”
霍老爹也终于想起了重要的事。
“你赶紧去找他们!”
“不会出事吧,快,我跟你一起去。”
云昭他们两个人赶到沙漠时,一眼望去只有黄沙遍地,丝毫看不见人影。
“霍晏!”
“霍晏,你在哪?”
……
连着喊了好多声,终于听到了回应。
云昭发现了霍晏举起的手,手忙脚乱地冲了过去,一时没能停住,直接跪在了地上。
她慌张地将沙子刨开,终于看到了霍晏,还有他身边的宋思宜。
云昭都要哭了,红着眼睛,埋怨霍晏:“都说你干嘛自己一个人跑出来!”
“今天的沙暴这么大,你看外面哪还有人,你是不是不怕死啊?”
“你有没有想过你要是出事了,我和我爹怎么办?你个忘恩负义的混蛋,我们养你那么久,你还没报答我们,万一你死了,我们上哪里找人去!”
云昭着急,噼里啪啦说了一串,到最后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霍晏反而是笑了。
“我没那么容易死的。”
“你怎么会被埋在沙子底下?”
“我自己进来的。”
“这附近没有什么可以躲的地方,躲在沙子底下最安全。”
“好了,把我拉起来,躺在沙地上的感受也不怎么样。”
最重要的是宋思宜因为失温,情况很不好。
等霍晏抱起宋思宜后,云昭才关心了一句:“她怎么样了?”
“你为什么要抱她?”
“自己不能走吗?”
云昭小姑娘脾气,看霍晏抱宋思宜自然是不高兴的,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倒也没坏心眼。
但是,在这种时候,宋思宜还在昏迷,她说这样的话,足以让霍晏动怒。
“她现在还昏迷着,很危险,这种情况你还要胡搅蛮缠吗?”
“你能不能分清楚轻重?”
霍晏很少对云昭这么说话,疾言厉色,看不到一点笑意。
云昭大为震惊:“你为了她凶我?”
“我说什么了,是咒她死还是骂她了,你就这么急不可耐地维护她,你们才认识多久,我跟你是什么关系?你宁愿帮一个外人都不站在我这边?”
“够了。”
“我不想跟你吵架,等你冷静下来再说。”
说完霍晏就抱着宋思宜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宋思宜被绑走,本就受了不少折磨,气虚体弱,加之一路颠簸,还没完全恢复,又不适应栎阳此地的气候环境,温差极大,风沙弥漫,一冷一热之下,出现了失温症状,若不立刻医治,恐怕有生命危险。
见霍老爹收起器具,霍晏立刻问道:“她怎么样了?”
“还好回来得及时,没什么大问题,让她好好休息两日,按时服药,很快就好了。”
“另外,我替她诊脉时发现她似乎在年幼时有过旧伤,脑内淤血还没有完全清干净。”
“会不会危及性命?”
霍晏略懂医理,清楚这种血块在身体里留得时间长了可能会有很大风险。
“不会,当时应该做了妥善处理,残留不多,我一会再开个方子。”
“让她去跑个药浴,正好把身上的衣裳换了,都湿透了。”
说完霍老爹转身要往出走,见霍晏还站在原地,提醒道:“怎么还不走?”
“您不是说要给她换衣服?”
“换衣服也不是你来换的,你觉得你做这事合适吗?别人还是黄花大闺女。”
霍晏一时语塞,脸上浮现出若有若无的绯色。
“我,我没这么想。”
“好了,走吧,让云昭来替她换衣服。”
云昭还记着几个时辰之前霍晏对她的态度,所以进门的时候故意不看霍晏,还狠狠地在他胸口撞了一下。
霍晏也没计较,只是看了她一眼。
“要不是我爹说好话,我才不会来。”
霍晏太了解云昭的脾气,这时候知道宋思宜没大碍了,心情也好了不少,故意道:“好啊,你不去的话,我就去替她换了。”
“我可是求之不得呢。”
云昭连忙道:“不行,还是我去,你不准跟过我,不准偷看!”
霍晏笑道:“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说不定呢。”
“好,既然你这么说,那我等会一定跟去看看,万一你故意折腾她……”
“不要,你不准来!”
“我哪有那么坏,她又没做对不起我的事,又没害我,我干嘛整她。”
云昭拿了一身自己的衣服来,替宋思宜脱衣服的时候,她看到了宋思宜挂在脖子上的平安扣。
本来还心存侥幸,但此刻她离这个吊坠不过咫尺距离,看得真真切切,清楚得不能再清楚。
真的跟霍晏原来那个一模一样。
宋思宜意识模糊,昏昏沉沉地说着胡话。
云昭凑近了去听,听到了一个名字。
“淮璟……”
云昭当然是不认识裴淮璟的,听宋思宜昏迷了还念念不忘叫着这个名字,猜想肯定是宋思宜重要的人。
她喊了两声宋思宜的名字,见她没有反应,这才小声地自言自语道:“你不会真的认识霍晏吧?”
“如果真是这样,也太巧了。”
“但是,你们两个见面这么久也没认出对方,说明感情也就那样,我这样不算是破坏人家关系的坏女人吧。”
云昭自言自语给自己打气,想忘掉那点负罪感。
果然还是不能做亏心事。
傍晚时分,宋思宜已经清醒过来,虽然还有些虚弱,但已经能下床走动。
云昭送药来的时候,正看到宋思宜想下床,她连忙制止:“你先别动,要什么,我帮你拿。”
“是不是渴了,我帮你倒水。”
宋思宜重新躺了回去:“不渴,就是躺着不太舒服,想下床走走。”
“先喝药。”
“谢谢。”
云昭看到宋思宜一脸安然喝药的模样就生气。
这药还是霍晏亲自煎的,其实都是简单的方子,根本不必时时盯着,但霍晏不放心,坚持要亲力亲为,在旁边守着。
连她生病,霍晏都没这么做过。
真是不爽。
“吃完了去泡个药浴,对你恢复有帮助。”
“谢谢你。”
云昭撇了撇嘴:“谢谢就算了,还不如来点实际的。”
“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做到,一定尽力满足。”
“我要霍晏,你能帮我吗?”
宋思宜有些为难,这个她确实无能为力。
“算了,我随口说说。”
“浴桶都准备好了,就在隔壁房间,你自己能去吧。”
“嗯。”
宋思宜推开隔壁房间门时,一股药味扑面而来。
房间里放了一个很大的浴桶,里面全是各种她不认识的药材。
她回头将门闩上,这才开始脱衣服。
霍晏听到房里传来的尖叫声时,不假思索地直接冲了进去。
进去以后,看着屏风后的人影,他才有些迟缓地停下了脚步。
身后的门被风带上,发出很大的声响。
宋思宜回头,有些惊慌:“有人在那里吗?”
“是不是云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