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在这忙活?”
蒋西说她是来买肉顺便帮邻居姐姐的忙,她又问顾宁山:“你怎么来这边吃饭?”
顾宁山住电路厂的集体宿舍,不住在这边离这边有点距离呢。
把手里的东西放到蒋西指的地方,顾宁山才回过身跟她说话:“还不是上次的事,你顾老师让我来吃饭问问情况,总不能空手上门。”
蒋西自然知道他说的上次的事是什么事,促狭的笑出声,别有用意的问他:“那你们后来有联系吗?”
顾宁山看她一脸八卦的模样,无奈摇头:“小孩子管这么多,小心长不高。”
蒋西这个年纪不管操多大的心,估计都长不高了。
知道是顾宁山不想说,蒋西也没有再问。
跟着顾宁山去柜台点菜,蒋西从顾宁山身后伸出头告诉朱丽姐:“朱丽姐,这是我师兄!”
挤眉弄眼的让朱丽给他多装点菜,朱丽“哦~”了一声,质问她:“有事朱丽姐了,无事陈朱丽是吗?”
蒋西不惯着她,抿着嘴编排她:“好吧,陈朱丽~给我师兄多装点菜。”
朱丽伸手要敲她的头,吓得蒋西往后窜逃。顾宁山顺势递上钱票,挡住朱丽伸出来的手。
收好顾宁山的钱票,朱丽给蒋西比个手势,回应她刚刚的话:“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吗。没什么人了别忙活了,坐那歇会,待会你的就好了。”
“我不急,我待会和师兄一块走。”
蒋西摘掉围裙,跟着顾宁山一块走到门口没人的位置坐下。
蒋西对顾宁山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没见到人还好,一见到人那点小心思又开始冒头。
只是跟在他后面,心里也忍不住高兴。
蒋西拍拍脸,生怕待会自己当着顾宁山面就笑出来了。
顾宁山突然回头,疑惑的看她自己拍自己。
“这是在干什么?”
蒋西感觉自己没出息的脸皮,又有点发烫,支支吾吾说自己打蚊子。
顾宁山看她脸红了一块,不理解什么蚊子需要这么大力气。
“伤口不疼了?”
蒋西反应过来想摸摸伤口:“这不算伤口吧,快好了。”
顾宁山不让她摸:“手上脏,碰了要留疤的。”
蒋西立刻放下手,看顾宁山坐下,蒋西坐到他对面,假意问他:“哎呀,你这次没相看成,之后顾老师还要给你介绍的吧?”
这是肯定的事,顾宁山已经习惯了。
蒋西又道:“不如你告诉我你想和什么样的女生相看,我帮你也留意一下吧!”
蒋西故作热情的问顾宁山,顾宁山还真思考了一会。
“这我还真想不到。”
顾宁山的相亲对象没有七个,也有八个了。
在这种见一面就结婚的年代,他这么挑可以说是个光棍预备役。
顾宁山倒是觉得自己挺冤的,他每次也有认真去对待相看,可是总有这样那样的原因不成。
他告诉蒋西还吓了蒋西一跳,实在是没想到他已经相亲了这么多次。而且他不管哪方面条件都可以说是顶好的了,一直不成蒋西也忍不住想,难道是他要求太高?
完全忘记自己打听这件事的另一个意图。
蒋西其实有些好奇:“师兄你不是上了大学吗?难道在大学没有自由恋爱?”
虽然现在讲“不以结婚为目的恋爱都是耍流氓”,但是他们高中都有不少偷偷谈对象的,大学应该也不少才对。
“我上大学第一年就出来工作了,后面要半工半读,时间很紧张,还真的没有时间谈对象。”
说不定就是这样他才一直没找到对象,蒋西在心里暗暗窃喜。
蒋西把顾宁山聊了个彻底,才知道他不是挑剔,是真的有这种那种的原因才没谈上对象。
什么相看的人原本就有对象,只是家里不同意才跟他相看,结果跟他相看完第二天突然就结婚了。
还有一心为祖国发展而奋斗,根本无心结婚,相看也是家里人逼的。
总之蒋西听了半天,只觉得他真是天选光棍。
她还在出神,顾宁山已经拿了两人的饭盒回来。
蒋西是自己带的饭盒和网兜,上面写了她的名字。顾宁山是从饭店临时租的,到时候刷干净还回来可以退押金。
耽误这么一会,也差不多到家里饭点了,蒋西跟朱丽打声招呼才出去。
顾宁山骑了车来,正推着车站门口等蒋西,见她出来问她:“我带你?”
这里离蒋西家不远,蒋西怕被人看到就摇头说她想走走,顾宁山干脆推着车跟她一块往家走。
两人中间隔着两个人的距离,走在路上也不算显眼。
蒋西走几步忍不住分神偷偷往旁边瞅,黄昏的笼罩下顾宁山的侧脸也很突出。
蒋西怕自己又脸红,看了两眼赶紧把头低下来走路。
只是她也不知道怎么,不太能控制自己的眼神,动不动就要往顾宁山脸上飘。
顾宁山不是傻子,自然能感受到她的视线。
忍不住摸摸脸:“我脸没洗干净吗?”
他下车间的时候,脸上是会蹭脏,还以为是自己没洗干净就出来了。
蒋西被他抓个正着,双颊慢慢变得绯红,支支吾吾说:“没有。”
怕他还要问,蒋西指着街道对面的宣传画报,说自己在看画报。
顾宁山顺着蒋西指的地方看去,是酒厂的宣传画报。
他们今年外贸单比去年翻了两倍,街上到处都是喜报。
两人三言两语间,就到院门口。
到院门口,蒋西心里才徒生些不舍,不知道下次又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他。
她的少女心思,顾宁山不得而知,在院门口跟蒋西道完别,走两步又转过身从口袋里掏出什么要递给蒋西,示意她去接,蒋西愣愣地伸手去接。
“下次见,师妹。”
蒋西目送顾宁山往后面去,等看不见他才低头看手心。
原来是两颗巧克力味的奶油糖。
上次是酥糖,这次是奶油糖,蒋西攥着这两颗糖,只觉得头皮发麻,脚跟发软,连怎么到家的都不知道。
等到家看到李群芳,她才猛然打了个冷颤。
李群芳狐疑的看了她一眼:“你又背着我干什么了?”
蒋西讨好的跟她笑笑:“我啥也没干呀……”
说着把手里提的饭盒递给她:“今天我请客!”
“剩下的钱呢?”李群芳接过饭盒,还不忘跟她讨要剩下的钱:“当你手里不出三天就没了,给我我帮你存起来。”
蒋西不情不愿的递出钱包,这钱包还是李群芳给她做裙子剩的料缝的。
“妈,给我留一块钱吧~求你了~”
说着说着人就要拧成麻花了,李群芳毫不留情的拒绝她:“小孩子手里留什么钱,松开!”
拍开她拽着钱包不放的手,把钱包攥手里,李群芳才把手里的饭盒放饭桌上。
蒋明川跟她说了晚上有肉,她就炒了个土豆丝,煮了个菜心,又蒸了顿白米饭。
朱丽不愧是整个大院最受欢迎的姐姐,饭盒里满满都是肉,红亮的肉汁浇在饭盒里,再多就要溢出来了。
“今天可以敞开吃一顿了!”蒋明川笑眯眯看着蒋西:“感谢大闺女请客啊!”
蒋西毫不客气地收下他的谢意:“这算什么,以后等我工作了,我们顿顿吃肉!”
李群芳被她的大话逗得乐不可支,扶着腰说:“那可托了您的福了!”
蒋西撇撇嘴,又不敢反抗她妈,看起来窝囊极了。
一家人洗手吃饭,红烧肉跟白米饭是绝配。
纯白米饭的饭粒带着独属于它的饭香,细细咀嚼还能吃出丝丝甜味。
夹一块红烧肉,肉汁带着醇厚的酱料在嘴里混合,那真是吃一块想一块。
更别提汤汁拌在饭里,饭要如何如何好吃。
只看一家人埋头苦吃,就知道一顿红烧肉的威力有多大。
蒋北吃的也是满嘴油,吃完都不想擦嘴,说他晚上馋了舔舔嘴巴子还能想起红烧肉的味。
把蒋西听的又恶心又心疼的。
解了馋一家子脸上都有了满足感,晚上去洗澡,别人一看就说:“今天肯定开荤了。”
蒋西特别惊讶,说这也能看出来?
那婶子就说:“你看你跟你妈的嘴都油润润的呢。”
蒋西彻底服了。
李群芳要边洗澡边跟人拉呱,蒋西还是照旧洗完赶紧回去。
蒋明川带蒋北到楼下了,家里没有人,蒋西把装着脏衣服的盆留在客厅,回自己的屋。
顾宁山给的糖还放在她的书桌上,蒋西站在桌子前拿起来闻闻又放下。
等她收拾完屋子,又转了一圈,才拿起糖,剥开糖纸把糖送进嘴里。
甜腻腻的巧克力味在嘴里化开,一点点侵蚀蒋西的味蕾。
蒋西想起顾宁山,嘴角又泛起一丝涟漪。
她想她是一见钟情了。
又出去刷牙漱口,蒋西才回房睡觉。
本来以为会一直胡思乱想的人,躺下还没一会儿就睡熟。
不知过了多久,整栋楼昏黄的灯依次熄灭,隔间轻声的细语也平息。
蒋西意识朦胧间,感觉自己灵魂出窍般开始游走,等她稍稍迟钝的想了一下,原来是自己又做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