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会这样?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何况陈飞的毒都没有开始,他现在什么也不了解,更不可能贸然凑上去说,你中毒了之类的。
景时反手握住钱邵,试图把温暖传过去,“嗯,承安你也握紧我,我给你暖暖。”现在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一般人要像这样拉景时的手,早就给他剁了,但此时拉他的是他想要照顾的人。
一切恍如昨日,他们也像此时一样,手牵手在废旧的园子里游玩。
没谁想两个大男人,不,应该是两个美少年在大街上牵手有什么不对。
听到他们谈话的都以为这哥俩感情好,兄友弟恭。
就这样他们一路游玩,手一直没有放开,路上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钱邵都率先买给景时,当然苦了连修文这个付钱工具人了。
景时也彻底放飞自我,有什么不懂,什么没见过的,就会用那双耀眼的眼睛看着钱邵。
不管景时问的多简单,甚至是三岁小儿都懂的东西,对方都耐心的一一解答,好似在回答什么学术问题,认真,仔细。
景时好喜欢这样的钱邵,整个人都在发光,对方宠溺的眼神好像看着心爱之人,包容,付出。
忽然,景时停住了脚步。
钱邵疑惑:“怎么了,哥哥。”
景时见钱邵面色苍白,额头布满汗珠,好想给他擦掉,景时这么想也就这么做了,用手指擦掉后,看着钱邵瞪圆的眼珠,掩饰自己这不听话的手,干巴巴道:“哥哥照顾弟弟天经地义,看你都出汗了,累了吧,天色晚了,该回去了,改日有空在约。”
完了,钱邵不会讨厌他吧!这手怎么这么不听话,好歹用帕子擦也比这手强吧!
少年浓烈的阳刚气息一下扑鼻而来,柔软的指腹带着热度一下一下敲击着钱邵的心,久违的温度传遍钱邵一直都未暖过的全身。
哥哥这是在关心他吗?
钱邵脑海中的念头如烟花般炸开,鲜艳亮眼,这样的哥哥更可爱了呢。
见景时虽面无表情,但他好似知道景时想什么,主动牵起景时的手,在自己额头上擦了一下。
接着钱邵含着笑意眨巴着眼睛,期待地看着景时。
“谢谢哥哥为我擦汗,哥哥照顾弟弟天经地义,那哥哥有落脚的地吗?不如跟弟弟回府,弟弟孝敬哥哥也是天经地义。”
景时被这么一通搅和,那点尴尬立马烟消云散,钱邵都不在意,他矫情什么劲,顺着钱邵手的力道又擦了擦。
本就有意与钱邵亲近,有这么一个听话,惹人怜爱的弟弟,责任感一下上来了,何况路上抽空扫了一下系统,又触发任务了,还是与钱邵有关的,自然点头答应,“那便劳烦承安了。”
看到景时点头,钱邵嘴角的笑意更大了,这笑和平时带着的温和笑意不同,少了一丝冰冷,多了一丝人情味,连脚步都欢快起来,“不麻烦,哥哥能来我府上,是我的荣幸,我高兴都来不及呢,怎么会麻烦呢。”
更何况,钱邵定定的注视着景时,好像要把景时变成手中兔子一样,圈在怀里,逃脱不得,又恨不得全天下人都知道哥哥是他的。哥哥是你说让我养你的,我这是信守承诺,哥哥,是你说要一辈子在一起的,如今你忘了,我一直都记着,我会一点点让你想起来的,钱邵默默在心里说道。
看着钱邵的笑脸,景时的心跟抹了蜜一样甜,要是天天都能欣赏这美景,那该多有意思,毕竟钱邵这么好看,多想把他藏起来,不让别人看。
灯火辉煌,人声鼎沸。
心思迥异的两人,此时此刻心有灵犀般都存在同一个目的,把对方圈在自己领地,打上属于自己的标签,不容别人觊觎,不得不说,你两不愧是未来一家人,行事都一个风格,心思都那么诡异。
翌日。
天空亮如白昼,寒风凛冽,地上铺了一层雪白。
景时看着这满地雪白,换做是前两天,他内心早已蠢蠢欲动,或者已经疯玩起来了,但现在他满心都是钱邵。
曾经做为一个npc,还没见过雪呢,听说下雪可以堆雪人,打雪仗,可有意思了。
可惜今日不能带钱邵玩了,等他身子好了,在带他一起玩。
钱邵从小就病着,估计也没玩过。
想起钱邵,景时顿时眉头紧皱,定定的看着系统任务,又是中毒,从我来到这个世界开始,接二连三接的任务都和毒有关,除了毒药,就没别的手段了?
也不知道钱邵怎么样了,到底是谁和一个小孩子过不去,这毒竟然在钱邵体内十几年之久。
昨晚真是太凶险了,和钱邵他们回府以后没睡,听到动静赶了过去。幸而平时没事就搞了些常用药备着,再者医术高明的修文也在,没想到修文真是深藏不露,虽说钱邵已经十八岁了,但因为病弱,又无旁人提及,进而对情爱之事一窍不通,要不然后果不敢想象。
不过就算连修文医术再高超,也没有察觉道钱邵中毒,可见这毒之隐秘。
沉思中,开门声响起。
景时一惊,疾步走上前问道:“承安怎么样了。”
连修文脸上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声音嘶哑开口道:“有惊无险度过了,烧退了,”说到这,他满怀感激看向景时,“要不是你察觉到不对劲,我都没发现我表哥中毒了,学医这么多年,真是白学了。”
景时安慰道:“我也是在闲杂游记里偶然看到过,死马当活马医,抱着碰碰运气的成分,没想到真是这毒,可惜这本游记找不到了,不过是谁下的毒,修文你有头绪了吗?”
听到景时的话,连修文神情愤恨,不吐不快,“这毒一定是那□□下的,还有那奸夫也不是个东西,早知道就不这样简单放过他们,现在任由他们在京城逍遥,”他咬牙切齿,“等着吧,等我表哥好了,他们的好日子该到头了。”
景时还想说什么,细微的声响传到他耳朵里。
是屋里面传来的。
钱邵醒了!
他赶紧推门进去。
连修文也收起情绪,跟在景时后面。
景时上前紧紧握住钱邵的手,看着他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四周布满炭火,即使是这样,他的手甚至全身都还是冰凉的。
该死的,景时暗骂,害钱邵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不要,不要走,哥哥,不要离开我。”
“我不走,我在,别怕。”景时声音温和到不可思议,深怕惊扰到钱邵。
“小杂种,去死吧!你不配活着,留着也是祸害。”
“长得一脸狐媚样,去勾引谁啊,你跟你娘一样就会惺惺作态。”
“丞相公子又如何,还不是和我们这下贱之人一样,过的还不如我们呢。”
“这药便宜你了,你娘死得早,还没享受到呢,没想到这药还有这样的作用,不过做为她的儿子,继承她的苦难是应该的,就从你开始,让她看着你受尽折辱,死后也不安生。”
“打他,他就野种一个,没有人要的野孩子。”
“他就是怪物,整天对着空气自言自语,他是个疯子!”
“你就是天煞孤星一个,你身边没一个对你是真心的,所有人都会离开你。”
“没有人真心对你。”
无尽的黑暗中,钱邵被紧紧地禁锢着,数不清的污言秽语,齐齐在耳边炸响,但这不足以摧毁他,击毁他的是自己的软弱,无能无力,任人欺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哥哥消失,他恨自己不能保护哥哥,钱邵陷入深深的自责中。
忽然一袭黑衣的‘景时’出现在眼前,他伸出手,语气蛊惑,带着满满恶意,“来,跟我一起下地狱吧!你害我从这个世界消失,你说你拿什么来陪。你手上沾满鲜血,你已经烂透了,我不喜欢你这样的,放弃挣扎吧!把你的命交出来,否则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的,永远都不会。”
“没人喜欢我,哥哥也不喜欢我,哥哥也想要我的命吗?”钱邵面带痛苦,语气茫然脆弱,被死死禁锢的身躯不知何时能动了。
一袭白衣染成了红色,如血一般,钱邵缓缓伸出自己的手,“把我的命给哥哥,哥哥会原谅我的,只要我跟哥哥走。”
‘景时’面带微笑,满是得逞的意味,“是的,来吧,把你的命给我,我会原谅你的。”
“承安!不要走!回来!”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刺穿这浓浓黑暗,“你不是说你要养我的吗?你才是一个大骗子,现在你要去哪?你要丢下我吗?”
钱邵呆住了,涣散的眼神看向声音来处,只是他什么有没有看到,只有无尽黑暗,他本能道:“我没有丢下哥哥,我要养哥哥。”
接着他捂着脑袋,“可是我很坏,哥哥不喜欢我了。”
“谁说的,承安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喜欢。”
这句话像是咒语,破开一切罪恶,虽然周围还是漆黑一片,但钱邵觉得有什么变了。
眼前的‘景时’消失了,只剩下远方骂骂咧咧的声音。
“所以,承安,醒来吧!醒来兑换你的承诺。”
千斤重的眼皮缓缓掀开,钱邵只觉得眼前暗影重重,四肢软绵绵的,身体从未如此之差,不受控制的感觉糟糕透顶。渐渐适应后,一张略显憔悴带着担忧的面孔出现在眼前,是哥哥,他想说,哥哥别担心,但嗓子嘶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顿时有点焦急。
景时见钱邵醒了,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去,他缓了缓神道:“太好了,承安,你终于醒了,”接着扶钱邵起来喝水,一边说,一边轻轻拍着他的背,防止他呛到,“慢点喝,你刚脱离危险,有什么话慢慢说,不急。”
喝了水,钱邵稍稍好了一点,他拖着沙哑的声音,定定的看着景时,一字一字慢慢说道:“我养哥哥,别离开我。”
他很坏的,但哥哥说不管他变成什么样,他都喜欢他的,他只有哥哥了。
若是哪一天景时知道他很坏,丢下他,他该怎么办?
钱邵茫然无措,他的人生从五岁那年就变了,景时就是他死死抓住的一根稻草,若是那根稻草也没了,或许一切都结束了。
听到钱邵说要养他,景时愕然,听到后面,他只剩下浓浓的心疼,再看到钱邵这副神情恍惚的样子,他这是受了多大的苦,才对一个刚见面没多久的人这样产生依赖,他有什么值得钱邵信赖的。
如果换个人,钱邵还会不会这样,如果那个人对钱邵不好怎么办。
他不想要这样的事发生。
既然这样,景时坚定地看向钱邵,郑重承诺,“好,承安养哥哥,哥哥不离开,承安要快快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