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得让狗段亦有效出场，给我镇场子来。”秦暮云受不得一点气。
“大帝大帝，有人欺负我。”他小嘴一张一合，叭叭叭就把段亦召唤出来了。
段亦看起来有些心累，刚才秦初雪意识再次觉醒，差点坏了他的大事，幸亏他及时阻止。
“大帝你又去打仗了？下次叫我！”秦暮云积极。
然后他指着黑马中介李总嚣张背影，说：“乔明基给我的身份太穷，我被他瞧不起，他还不信我有一个你这样钱多到花不完的干爹！”
段亦：“……”
就不能说个别的关系？
“哎呀，”秦暮云盯着段亦年轻好看的脸，忽然反应过来，“完了，您看起来不像爸爸辈的。”
“大帝你变老一点，我们去黑马中介，您直接甩我一张卡，告诉他有一个亿！不，十个亿！打他的脸！”秦暮云傲娇。
段亦拒绝，变老是不可能变的。
“去玩吧，我来处理。”他转身就走。
“诶？”秦暮云不敢违背大帝命令，跺脚生闷气，“给我出气当然要带我嘛，真的是！”
不过他相信大帝一定会给足了自己台面。
毕竟从小到大，只要他稍微撒娇，就会得到保护。
他看了看时间，马上中午十二点，这时候小区里没几个人，基本都回家吃饭了，刚好合适去瑞泽华府找找跳楼女鬼，牧也。
这边段亦进入黑马中介，径直走进李总办公室。
前台小姐姐没敢上前询问他是谁来做什么。
气场太烈，她怕。
李总屁股还没坐稳，就看有人进来，本想发脾气怎么这么不懂事，也不等前台通报。可抬眼看到段亦，实现对接那一刻，他浑身上下犹如浇灌了冰凉水泥，血都凉了，使不上劲儿。
这回他椅子坐结实了，甚至随着段亦靠近办公桌，腿上越来越无力，不知道为什么特别怂。
段亦单手撑在办公桌上，眼神随意一扫，让李总艰难吞咽口水，一动不敢动。
一张名片掏出，李总努力控制自己的双手不抖，接住。
上面写着：东都集团董事长——段北冥。
“这！！！！”卧槽，首富段北冥？他怎么在这？李总惊了！眼睛差点瞪出来！
传闻段北冥为人十分低调，从不抛头露面，不接受任何媒体采访，不曾流出任何一张照片和影视资料。行为极为神秘，什么时候出现公司什么时候回家跟鬼一样飘忽。
李总盯着名片，又看看气定神闲的段亦，知觉笃定认定，这不可能是骗子！
“段，段，段总！”李总结结巴巴，赶紧站起来，表示自己的尊重。可对方气场太盛，他站不稳，又跌坐回去。
“您您，这这这，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啊！我这，我这简直蓬荜生辉！”
他激动给前台打电话，“快，把我最好的茶拿过来！”
“不了，”段亦又把名片拿回来，折叠几下捏在手里，“我乳名段亦。”
说完转身离开。
李总：“啊？啊！”
卧槽！不是吧！
段什么？秦暮云口中的段亦！？
他整个人都傻了！脸色煞白！
“段，段亦？”啊啊啊啊啊，秦暮云真的认识首富啊！
他妈的鬼知道段北冥乳名叫段亦啊！
“完了完了完了！”李总仰天长啸，痛苦后悔，使劲儿捶打桌子，“完了啊，完了！”
踢到钢板了！
这时前台小姐姐把精美包装的茶叶礼盒拿出来，问，“李总，刚才那人谁啊，好像来杀人的一样，太可怕了！这个茶还泡吗，他都走了。”
“给我！快给我！”李总一把夺过昂贵茶叶，赶紧追出去，可是腿还在发软，扑通摔了一跤。
员工们把他扶起来，李总顾不得拍身上尘土，抓着茶叶礼盒飞奔出去。可大街上人来人往，哪里有段北冥的身影？
李总急得心里发慌，想了想，转身跑向云起中介。
他火急火燎的样子吓了赵云云一跳，看清是同行老总，心里有种不妙感。
她职业微笑打招呼：“李总，我们秦老板出去了，有事儿我帮您记着，回头……”
“姐，你是我亲姐！你告诉我，秦暮云秦老板他去哪了？这对我很重要！”他要道歉，诚心道歉！他惹不起段北冥啊！
天杀的，为什么他真的和首富有一腿！
李总后悔死了。
赵云云一脸惊讶，云启其他员工投来异样目光。
李总有些尴尬，可现在不尴尬，不和秦暮云赔罪，以后这个圈子他可能再也踏不进来了！
那不行，他奋斗十几年，虽然在金海洋的压制下做不到龙头，却也是比较有实力的一个。
他本想着脱离金海洋的剥削，自己再努努力，一定会在地产圈更上一层楼，好歹混个人上人！
可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秦暮云！
“靠！”李总突然想起来，自己决定搞秦暮云的想法，是因为一场地产圈老总们庆祝金海洋倒台的宴会上。
那天他去洗手间抽烟，听到有人在厕所格子间里小声嘀咕。
好像在打电话。
电话内容是已经查清楚秦暮云资料，是个一穷二白拿着5千万□□立人设的穷光蛋，小骗子。
听到这，李总还没想什么，只当个饭后闲聊的瓜，随便听听，心里鄙视一下秦暮云罢了。
他刚想走，又听到那人说要找人去云启砸场子。说先吓唬吓唬秦暮云，让他觉得地产圈不好混，再出面高价收购云起，这样，云中花苑这肥肉自然就拿下了！
地产圈的人都惦记着云中花苑呢，尤其听闻那里的鬼被收了，凶宅不在，豪宅重现，谁不想要。
李总心理不平衡了。
今天地产圈聚会，明着说是庆祝金海洋不会再压榨大家，暗里谁不明白，今天是来一群老狐狸来探底的，看谁对云中花苑有什么想法。
没想到这里有人偷偷想先下手为强呢。
这不就被他学来了。
“妈的！”李总现在想想，他应该是被人下套了！
“这孙子把我当成给他探路的棋子了！”李总气死了！
可惜搞房地产的人太多，他不认得打电话人的声音！
混迹多年的老油条因为急于得到云中花苑，忽略了太多谨慎思考。
可谁能想到，秦暮云那简单的资料里，会藏着段北冥的关系！
这谁查得出来！
“能不能给我秦老板电话，我真的有急事找他！”李总态度特别好，笑得后槽牙都要出来了。
赵云云：“……”
怎么了这是？
这个李总李宏宇平时走路看天走路叼烟，牛批得很，今天吃错药了？
赵云云一个小员工，得罪不起同行大老板，把秦暮云电话告诉他。
李宏宇赶紧拨过去。
秦暮云这会儿正在瑞庭华府小广场上，荡着秋千，看摔得头破血流的牧也鬼魂来回转圈。
“她很焦虑。”秦暮云说。
段亦站在不远处，用神力推着秋千没有说话。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段亦很喜欢和他独处，他喜欢看秦暮云认真的样子。
一头银色长发，发尾卷着漂亮弧度。眼睛瞳色在阳光下水晶般通透，段亦怎么都看不够。
视线划到秦暮云柔软的唇上，红润饱满。段亦轻轻压了压唇角，幻想着口感，一定非常美好。
“她被困在跳楼的地方无法离开。”秦暮云继续依靠以前段亦教过的知识，和眼前真实事件实践。
段亦不会影响秦暮云独自判断的过程。
虽然秦暮云对于阳间鬼的经验少之又少，有时候试错过程，会让知识点记忆更深刻。
不过，他的秦暮云向来聪明，几乎没出过错。
“她在找什么？”秦暮云紧紧盯着牧也鬼魂。
虽然她一脸血，头骨碎了不成形，导致脸部轮廓出现扭曲，却仍然看得出，牧也是个极其漂亮的女孩子。
她的五官很耐看，皮肤很白，就像无瑕珍珠。
身材比例完美，虽然看起来不过一米五，可是腿长，腰身纤细，还有天鹅颈。
“好美的女孩子。”秦暮云夸，“她头发顺滑得像丝绸。”
段亦终于舍得把视线离开精致如画的秦暮云，瞥了一眼牧也。
又随即把视线划过来，并不赞同，“有比她更完美的。”
“谁啊？”秦暮云晃动双腿，好奇，“我想看看！”
段亦宠溺，化了一面水镜，对着在空中飞荡的秦暮云。
看着镜中自己，秦暮云愣了一下。
他从未见过阳光下的自己。
“天啊，我白了不止一个度！阳光这么美的吗？”他抱着镜子开心，“哇，我的头发也亮晶晶的诶。这么一对比，好像我在冥界从来没看清楚自己长什么样！”
快乐嚎了几嗓子后，秦暮云突然耳朵一红。
呀，大帝夸他长得美？
他有些错愕，看向段亦。
狗段亦夸我？
天呐，六百六十六年了，头一遭啊！
“大帝？您没事吧？”受什么刺激了？秦暮云有点不适应。
阳光下的段亦浑身发着神圣光芒，褪去了威严煞气，带上几分……
温柔？
对，就是温柔。
这让秦暮云十分难受，“您还是骂我两句吧！”
段亦：“我为什么要骂你。”
“那您为什么突然夸我好看？”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段亦沉默一下，走过来。
“诶，大帝，保持一定距离我不会那么怕。”他俩有安全距离，秦暮云就不会被他气场压制，自在一些。
他拒绝段亦过来。
“秦暮云，怕我的原因，不想知道吗？”段亦鼓起好大勇气，问着。
这下轮到秦暮云沉默，他想知道，也设想过答案。
作为鬼，为什么会怕，为什么会在安全距离之内无法克制的怕，答案并不难猜。
他有些逃避，眼神挪开，找理由：“冥界谁不怕您，这不是很正常。”
“秦暮云，我想破开属于我们两个之间的怕。”段亦很少感性，“可我又很怕，我们之间的怕如果暴露出原因，会成为永别。”
秦暮云不接话，跳下秋千，顶着碎在头发上的斑驳阳光，快步走向牧也。
他说：“大帝回去忙，我也忙……”
段亦还想说什么，秦暮云手机铃声响起。
“你好。”秦暮云接电话。
段亦听话，无奈叹口气，乖乖消失。
手机那头传来李宏宇焦急道歉声：“秦老板，秦老板实在对不起，刚才是我冒昧了，不知道您方不方便一起喝喝茶？”
秦暮云盯着段亦消失的地方，发呆，脑海里浮出自己设想过好多次为什么会怕段亦的答案。
对面说的什么压根没入脑。
他随便糊弄，“嗯，好，忙，回聊。”
挂了电话，他觉得自己很空。
特别空。
他知道自己有多依赖段亦，虽然他很烦段亦亲爹一样窒息的管教方法，他想脱离管束，获得自由。
可是他知道，自己一旦出了任何事儿，有一点不开心，第一时间想到的都是段亦。
他知道段亦对自己好，特别好。
所以他就特别不想靠近怕段亦的答案。
因为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存在的，到底是一个怎样性质的存在，会让堂堂酆都大帝对自己这般好。
如果这只是一场关不得已的补偿呢？
如果段亦对自己的好，不是出于真正的好，不是因为某些原因不得不好，那他觉得自己可能接受不了。
他宁可一直这样怕着，获得段亦的好。
不管之前发生什么，秦暮云只想珍惜当下。
因为他目前的所有记忆里，没有爸妈，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他只有段亦。
从小到现在只有段亦，一个对他特别特别好的段亦。
秦暮云有时候会觉得自己很孤独，他知道冥界所有的鬼都是因为段亦对自己好，才会对自己特别尊敬。
他知道自己交不到朋友。
他明白自己的身份，除了段亦能填补一些色彩，将永远是孤独的。
“可是，高高在上的您，也是孤独的吧。”他自言自语，有些落寞。
李宏宇那边兴高采烈，激动到原地跳高：“答应了喝茶，说明有戏，太好了！感谢祖宗保佑，我一定抱稳了秦暮云这大腿！”
秦暮云调整好情绪，问低头不停转圈的牧也鬼魂：“你在找什么？”
牧也停下，缓缓抬头，盯着秦暮云：“你是，谁呀。”
她声音空然，眼里无光，充满悲伤。
“我帮你找。”秦暮云看地面。
“我不，记得……但我，知道，丢了，很重，要的……”
牧也说话很慢，声音柔到秦暮云心坎软乎乎的。
跳楼重力估计伤到了牧也口腔骨头，导致她说话有些不清和无法连贯。
不记得怎么找。
秦暮云双手插兜，突然脑回路一转：“你是自己跳下来的，还是被人扔下来的。”
牧也表情变化，带着疑惑，迷茫，然后摇摇头。
秦暮云明白，牧也不知道自己死了，听到这个问题，自然觉得奇怪。
一般自己跳楼，脸朝下比较正常吧。
秦暮云不是没审过跳楼自杀的鬼，大多数都是脸摔得面目全非。
个别鬼出现中途撞到东西或者后悔想自救摔出其他造型的。
可牧也，是后脑勺摔烂了，腰椎和腿也断了。
她飘来飘去的时候，身体不受控左右摇摆，就像烂掉的木偶娃娃。
秦暮云推测，被人扔下来的情况比较大。
“听说你怀宝宝了。”可牧也小腹平坦。
“宝宝！宝宝！”一听到这句话，牧也突然尖叫起来，“宝宝呢！”
她捂着肚子疯狂摇摆，每一步都走不稳，“江鹤轩，宝宝呢？”
秦暮云逐渐进入工作状态了，他进一步引导，“江鹤轩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