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津响看着门被松田关上,又猛的把自己砸在了床上。
然后熟练的找到天花板的黑点,心里默默打了个招呼。
啊,黑点君,他迷惘时可靠的战友。(捧读)
系统飘在半空中看着自家搭档突然颓废,不知所措的绕着枕头转了三个半圈,试图给自己的搭档一点心灵力量。
久津响对此的回应是无情伸手。
【搭、搭档!!别扯我!!!】
久津响松手,看到系统啪的一下回缩,甚至还弹了一下。
嗯,解压。
然后又重新把注意力转回了天花板上安家的黑点君。
【...搭档?】
就这样过了几分钟,系统好了伤忘了疼又试图向自己的亲亲搭档搭话。
久津响不想说话,甚至想自闭。
【让我自己冷静一下。】
在见到二次元偶像激动的心情冷静下来后,久津响对自己产生了质疑:他到底是谁?
作为华国医生的记忆和身为久津响的记忆互相博弈,他甚至有一种诡异的错乱感。
他躺在病床上,却感觉自己浮在空中,轻飘飘的没有实感。
他一会是在深夜补作业的华国高中生,一会是在日本幼稚园上学的久津响,上一秒他行走在医院,下一秒他躺在病床。
他眼前的是天花板吗?还是他在飞速穿过人群?他试图抓住什么,但松开手却空无一物。
他过去的光景被揉碎,像是小时候收藏的玻璃糖纸,又像是劣质的万花筒,扭一扭旋钮就能通过孔洞看到迷离的不规则色彩。
【搭...档....】
但他怎样也拼不出应有的图案,他的心情急躁起来,他眼前的色彩也随之调皮了起来,像是要和他玩一场永不结束的捉迷藏。一个个蹦了起来,又裂成几块,像是开什么游戏大会找伙伴一样,到处乱跑,慌乱中又拉住谁的手,蹦蹦跳跳的跑远了。
他....他要...抓住它们.....
像是不服输的孩童,又有了什么细碎的声音响了起来,像是提醒他这场游戏还有访客到访。
【搭....档....搭档.....】
这位新访客还有新的把戏,它像是个魔术师一样拉住一个正在逃跑的色块,抓住这个热心观众的一角,一抽,把色块拉成了一段细碎的声音。
他仔细听了听,像是他大学老师上的专业课,又或者是他国文老师念的课文。
这位访客像是被他的动作鼓励到了,又抓住了几个色块,飞快的将它们拉成了他的过去。
【别...吓我.....】
他耳边响起了各种细碎的声音:夏天的蝉鸣、小孩子的欢呼、汽车的奔驰声、人群的嘀咕声、手术室外人们的哭喊声、零食包装袋拆开的刺啦声、酒杯碰撞的清脆回声,全都被揉在一起变成刺耳的噪音。
他试图捂住耳朵,但这些声音没有罢休,围着他跳起了舞,一遍又一遍。
然后它们越转越快、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搭档——!!!!】
一切戛然而止。
久津响回过神,花了一些时间才分辨出自己仍然好端端的待在病床上,世界完好无损。
他自己保持着一个蜷缩的姿态,浑身发抖,冒着冷汗,耳边这才慢半拍的传来自己急促喘息的声音。
而那个自称他的搭档的系统正紧紧贴着他的脸,试图用这种方式给他支撑。
显而易见,刚才这个系统就保持着这个姿势喊了他半天。
“我.....”久津响一张嘴,才发现自己嗓子嘶哑的像是重感冒的病号。
【搭档,没事了】系统把自己温度上调,蹭了蹭久津响的脸颊。
久津响感觉自己像是被什么依恋着自己的小动物给蹭了。
“刚才....是怎么回事?”
久津响挣扎着把自己摆好,头枕在柔软的枕头上,又重新看向了他的难兄难弟——天花板的黑点君。
【是你的记忆融合了....抱歉搭档.....】系统悄悄的落在久津响的头旁边,又顺着久津响压出来的痕迹一路滚到他的脸旁边。
【我本来是想让你更好的回忆剧情的,但没想到你会有这么大的反应...】系统闷闷不乐的把自己变成了一个摊平了的史莱姆。他本来是想让自己的搭档回忆起柯南的剧情好有依仗,却没想到好心办了坏事。
刚才它看到自己重要的搭档突然变成那样,它自己并不存在的心脏都停跳了几秒。
吓得它搜遍自己的信息库来找应对方案,甚至都向主系统打报告求救了。
久津响支起身体,听完系统对名为‘唤醒技术’的解释,叹了口气。
现在他大概弄明白自己刚才是怎么回事了。
其实主要还是他自己的问题。
‘唤醒技术’顾名思义,是让那些穿越却不幸丢掉自己本来记忆的穿越者回忆起自身过去的技术,因为能事无巨细的回忆到使用者做过的每一件小事,也经常被拿去当作翻剧本的利器,本来是个好东西。
但他上一世是个悲观主义者,对整个世界都秉持一个怀疑的态度,而‘久津响’这个人格,虽说和‘之前的他’同出一源,却走向了完全相反的一个方向,两个本质一样却又截然相反的自己陡然碰在一起,就像是程序发生了逻辑错误,他当场死机了....
【不管你对你们的技术多有自信,好歹提前跟我说一声再开始啊。】
久津响按了按发疼的太阳穴,无奈的看着一滩系统把自己团成一个比之前小一倍的球。
【嘛,不过现在适应了倒是没什么问题。】
久津响捏了捏持续自闭的系统,权当安慰。
其实这样系统还误打误撞的帮他找回了自己,他还不亏。
说实在的,不管那个他都是那个又臭又烂的性格,他觉得这两居然还能打起来也不是很离谱。
嗯,大概。
他现在也不是很在意刚才发生的小插曲了,毕竟从本质上来说他还是他,没变,只是知道了自己曾经真实发生过的‘另一种可能性’而已。
重要的是现在的这一个瞬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