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话听着有丝奇怪的意味,但晏青澜就当对方是真的很羡慕他吧!
他故作淡然:“不必羡慕,你强求不来。”
谢不言这回倒真有几分想笑了,他有些好奇,晏青澜的脑袋瓜每天都在想些什么?
滚落的哑铃撞到阻拦物,停留在一侧,谢不言走过去,手指拨弄了下哑铃片,瞥见其上刻下的重量。
这玩意儿是个男生都很熟悉,毕竟,谁大学时期没有做过练成双开门身材,迷死万千少女的美梦呢?
晏青澜不想这么快暴.露自己想健身的打算,显得自己好像很在意进医院这件事似的,他道:“也就是随便玩玩,刚才是不小心。”
谢不言俯身蹲在哑铃边,找了几秒,在地上一堆杂物里找到另外只哑铃,他顿了顿:“哑铃不适合没有基础的新人练手。”
这话听得晏青澜有些微妙的不爽,他没有基础?他练50kg的时候,谢不言还在书里当纸片人呢!
“我有基础,”晏青澜强调后半句,“这次重量没选好,应该选再轻些的。”
谢不言不置可否地嗯了声,十分随意地单手将哑铃拿了起来,放回到收纳盒里,然后又去拿另外一只。
他的动作轻而易举,连呼吸都不曾加重半点,俯身用力时,衬衫在腰间拉出紧绷的弧线,阳光透过那薄薄层衣料,将腹部的肌肉群勾勒得一清二楚。
晏青澜:……
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让他领悟到这世界的参差?难道就没人同情下可怜的他吗?
草,重点是为什么谢不言能有肌肉啊!还那么漂亮。
他嫉妒了,他扭曲了,他要变形了!这是假的吧!一定是假的!
于是当谢不言将两只哑铃都收拾完时,抬眸撞见的便是晏青澜三分炽热四分阴暗五分不甘的视线。
谢不言:?
他站直身体,从桌上抽了张湿纸巾缓慢擦拭手指,声音平静:“晏冬时给我打了电话,说你要是再受伤,就把你从娱乐圈拎回家。”
原话要比这个更直接,晏冬时说如果他没本事保护晏青澜,干脆公司也别开了。
毕竟,众所周知,谢不言当初选择进入影视娱乐行业,也是为了晏青澜。
晏家人做事逻辑一贯霸道,晏青澜便是他们的底线。有些话当着晏青澜的面不好说得太直接,就全都拿到谢不言面前说。
谢不言是最好的受气包,宛如一声不吭的树洞,将所有负面情绪全都吸收,还会尽力保证自己做到最好,让他人满意。
而这一次,谢不言只是淡笑着回复:“晏大哥怕是找错人了,你都没本事管住他,怎么能指望我?”
说着便挂断了电话,也不再管电话那头的人是什么反应。
晏青澜自然知道晏冬时的意思,晏家人一直都不希望原主进入娱乐圈,他们担心他受伤,抵不住流言蜚语的力量,还担心他被教坏。
找到机会他们就想他回家继承家业,他们给他在公司开个虚职,赚的钱游山玩水也行。
多少人羡慕不来的日子,晏青澜却无福消受,这一切都是有代价的,接受这些,就代表要按他们的愿景,做好个合格的花瓶。
而他是个有骨气的人!
“知道了。”晏青澜敷衍地应付着,开始思考以后的路要怎么走,如果要跟家里划清界限,得先从经济独立开始。
他丝毫没有注意到,对面男人靠住桌面,抱手看了他会儿,慢慢悠悠地开口:“说起来,我来岩心倒是听说了件奇事。”
晏青澜抬头:“什么?”
半边光铺满整个桌面,映在男人身后,像是抔粼粼波光的泉水,他唇角微勾,似笑非笑道:“说是有个长得很好看的小哥哥,半夜在走廊里哭,很有破碎感。”
晏青澜:……
这些人没事干吗,这点小事都传得人尽皆知?现在让谢不言都听到了,晏青澜不免有些别扭。
他清了清嗓子,浑然不知情的模样:“是吗,这人谁啊?”
“谢不言。”
晏青澜第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顿了几秒后,自己先前干的事情悄然浮出脑海。
走廊上,食堂里,楚林喊的名字,不就是谢不言?
饶是脸皮再厚,晏青澜都有些撑不住了,他想就地挖个城堡,自己钻进去。
娘唧唧的在走廊里哭也就罢了,还顶替别人的名字,这在当事人的角度看来……可不就会以为他是嫌丢人所以才嫁祸于人?
这一切,全都在晏青澜的计划之外,谢不言压根就不该出现在这个地方。
可他什么都知道了。
“我……”晏青澜下意识就想道歉,他耳根子微微泛红,手指蜷缩着,却驱使不了要强的灵魂,张嘴便将音调硬生生拐了个弯,“哇哦,竟然还有这种事?”
谢不言的视线在这一刻宛如实质,落在他身上,让他坐立难安。
他也不说话,就这么微微勾着唇角,一副散漫的姿态,让人无法探究其内心的真实想法。
再被他这样看下去,晏青澜整个人就都熟了。他呼吸微滞,也不知怎么想的,上前几步,忽然抬起手,手指落在谢不言眼前。
他手指虚虚地散开,阳光从两人身体间穿过,在地上描摹出一幅光影图。
从谢不言的角度看过去,低头便能将那嫣红的耳垂尽收眼底,其余视线尽数被手心阻隔。
青年的手心比他小了一圈,清瘦修长,莹白如玉。
“谢不言,”晏青澜掩下尴尬,转移话题,“你吃不吃糖?”
他将手收了回来,脑袋垂着,顺势绕过谢不言的身体,在桌面摸索了几下,摸到后面的玻璃罐子,从其中摸出几颗糖。
巧克力、咖啡糖、椰子糖、漂亮糖纸包裹的水果糖,满满当当地躺在他手心里。
他左手瘸着,只有右手能动,这么歪着身子倾斜的姿势,将他跟谢不言的距离拉得更近。
看上去像是……两个人在贴贴。
刚才专心找糖时没觉得,晏青澜满心都是岔开话题,现下却猛然觉得这姿势奇怪。
他第一反应是火速远离,但该死的要强的灵魂却又开始跟他唱起反调。
这么一惊一乍的,他又不是兔子,未免显得他太没经过风浪了吧?
距离近怎么了?他心里又没鬼,避如蛇蝎,倒是显得奇奇怪怪。
站在原地的晏青澜此刻真的是快碎掉了,耳后的肌肤弥漫开一片红色,宛如火烧的云霞,最终还是坚强地选择站在原地没动。
两人的衣服挨得很近,柔软的毛衣几乎贴到衬衣,鲜亮明媚的鹅黄,是之前晏青澜从未穿过的颜色。
谢不言心头忽然被拨动的琴弦,毫无预兆地动了一下。
垂眸望向那手心里的糖,他随手挑了个黑色的。
晏青澜试图缓解气氛:“这些糖都是我吃过好多家选出来的,我都很喜欢。”
谢不言浅浅应了声。
空气有片刻的宁静。
晏青澜将剩下的糖全都放回到糖罐子里,方才找糖罐子时很顺利,这会儿却有些找不着北,试错两次才找到罐口。
就在这时,谢不言忽然开口:“晏青澜,身为你名义上的伴侣,在那种时候,我理应陪在你身边的。”
晏青澜抬起头,撞入那双浅色眼眸里。
“跟喜欢与否无关,那是一个男人应尽的责任。如果再有下次,你也可以随意用我的名字,我没有介意这件事。”
他口吻无波无澜,依旧没什么起伏,宛如在说一件家常小事。
在和煦温暖的阳光里,几近要给人种温柔的错觉。
“让你受惊了,确实是我做得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