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比尔也问了起来，“沈宜安，你喜欢她吗？”
不知道在回答哪个，沈宜安平静的声线里透着些微嘲弄，“看不出来么？”
她还以为自己表现的已经很明显了。
被迫和一个陌生人绑定在一起，注定成为附庸，还有承受这个陌生人的无端羞辱。
沈宜安以为自己的冷脸已经说明一切了。
答案是不喜欢，从一开始，就不喜欢。
西比尔微微雀跃，虽然早就知道答案但还是当事人亲口说出来的更有效力。
而一旁的宿姿险些要站不住，也不知道是不是打击太大，她踉跄后退半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而后才艰难开口：“你为什么不说？”
沈宜安斜睨她一眼，觉得这人的脑回路有些问题，而后反问道：“你为什么不问？我还以为是你的恶趣味呢。”
恶趣味，谁的恶趣味是欺负别人？
宿姿闭了闭眼，她觉得白日里的光都成了审判她的一份子。
她是军校里最出色的一批学生，极度厌恶恃强凌弱，可现在，她早在无知无觉中成了自己最讨厌的一类人。
沉默不足以表示一切，宿姿无处遁形，那些过往中对沈宜安做过的事从理所当然变成了愧疚，巨大的愧疚感几乎将她淹没。
她紧咬住唇瓣，想说些什么，可一开口却是：“沈宜安，我不是有意的。”
向来被别人捧着高高的宿大小姐没修习过说话的艺术，即便做错了事，也是她高高在上的等着别人来上门认错。
“她就是故意的！”西比尔大声驳斥着她。
沈宜安也丝毫看不出她认错的态度，今天天气不错，不远处一棵合欢树上停了许多鸟，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
她又想关助听了。
总之，就是烦。
宿姿怎么还不走？
什么时候天上的飞行器突然失控坠毁？最好砸在她身上。
沈宜安抬手打开光脑点掉助听，然而宿姿却制住了她。
那双冷淡的桃花眼直射宿姿，眼底还存着倦怠，此刻却尽显锐利。
像一根针，深深扎进宿姿的心里。
痛，太痛了。
她也不想的，可身体下意识的反应。
沈宜安关助听后她总是带着怒气打开，因为不喜欢对方忽视自己。
这样的事每月必发生一次，而她们一月才见一次面。
沈宜安扯开一抹笑，她敛了眼中的倦怠，如宿姿梦中那般，轻轻开口，说：“我可以删了光脑里你的权限吗？”
“抱歉。”宿姿撤回手，她垂下脑袋盯着鞋尖，然而那抹笑却挥之不去。
比之梦中还要侬艳，连那种寡淡的脸都鲜活起来。
沈宜安的光脑几乎没有隐私可言，沈议长有权限、沈舒然有权限、宿姿也有权限。
几乎整个沈家都有她光脑的权限。
哦，不，除了沈夫人。
她向来是不屑于碰沈宜安的东西的，在高贵典雅的议长夫人眼里，沈宜安就是一块垃圾，哪怕这块垃圾身上流着和她同样的血。
“没必要。”沈宜安点点按按只三两下就将宿姿的权限删除干净。
对于宿姿这样的反应，沈宜安只能归类为——鳄鱼的眼泪。
看看时间都差不多了，沈宜安起身，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却又被宿姿叫住。
“等等——”
沈宜安压下不耐烦转身望去，只见宿姿还停在原地，她切切望着沈宜安，似乎期待着她能说些什么。
沈宜安和西比尔一同啧了一声，不过一个在心里，一个在嘴边。
本着有什么事就一起说了的原则，沈宜安给了她一个笑脸，主动道：“还有事？”
心里说的却是以后别来烦我了。
“你为什么不回我消息？”宿姿的声音低低的，好似一只被抛弃的小狗，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沈宜安，仿佛这抛弃小狗的恶主人就是她一般。
沈宜安无语望天，将唇角溢出的弧度压下去。
有时候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出声。
西比尔原先是不想喷宿姿的，她最近才知道联邦对外的口号是和平与爱，想着入乡随俗。
她虽然不是联邦鬼却上了联邦人的身，应该也算是半个联邦鬼了。
西比尔：“快走快走！她好像有病！她小时候是不是被狗咬了现在才发作啊！听说这种病都会传染，还会通过神经传播，沈宜安快走！不然我们就染上疯病了！”
染不染上疯病沈宜安不确定，她只想一走了之，然而疯狗却拦下了她。
靠着alpha的高大个头宿姿转瞬间就拦住了沈宜安的去路。
宿姿大alpha主义发作，在她看来，自己已经道了歉，和沈宜安不回她消息这件事没有关系。
“沈宜安，给我一个解释。”
沈宜安无语看地，她没笑出来。
抿了抿唇角，这才抬头问她：“你要我解释哪一条？”
说完她打开光脑，将两人的聊天界面拉出来，一条一条往上翻着，一边翻一边问宿姿：“这条吗？沈宜安你TM在干嘛？还是这条，沈宜安你怎么睡得着觉？”
简直是公开处刑。西比尔的偷笑声几乎是响彻天际。
沈宜安又往上翻，终于划到了转账的地方。
她面不改色将西比尔发出来的信息读了出来：“又或者是这一条，拿着钱吃点好的吧？”
“宿姿，我似乎没有这个义务告诉我做了什么，也没有义务必须回你的消息。”
alpha的脸色变了又变，彻底黑了下去。
恶心的信息素味道再次扩大，沈宜安捂住嘴往后退去，还好今天戴了抑制颈环。
“我不是这个意思。”宿姿的声音都沉了下来，她盯着沈宜安，试图嗅到一丝属于omega的信息素味道。
她需要omega的安抚，或者是一针抑制剂。
沈宜安也想不到自己几句话就把一个A级的alpha攻击到信息素外泄。
换一种说法则是，宿姿的心理承受能力太差，脆的像泡沫纸壳一样，比之那些豆腐渣工程还要软弱。
她被捧得太高了，不过稍微遭遇一点不顺心，就立刻狠狠跌下。
她是军校生，即便现在没有沈宜安，将来也会在危机四伏再也没有人将她供起来的战场上跌落。
西比尔着急大喊：“沈宜安！快走！她马上要扑过来了！”
宿姿的眼瞳转向漆黑，清明渐渐被狂暴吞没，理智一点点消失。
她觉得难堪，而这难堪是由面前这个小omega造成的，尽管宿姿做过错事，但她向沈宜安道了歉，虽然粗陋，却是真心。
可现在，这个omega似乎并没有接受她的道歉，她依旧勾着嘲讽的笑，将宿姿的颜面一点点踩进泥里。
哪怕周围并没有人，可看见她光脑上一条条往上翻着的信息，宿姿就能想起昨晚自己的愤怒。
有迹可循的愤怒再次暴涨，将宿姿的理智灼烧殆尽。
她是被宠坏的宿大小姐，颜面大过天。
恶臭的信息素再次如潮涌般袭来，沈宜安眸底染上厌色。
她不仅没走，反而上前一步，高高扬手狠狠甩了宿姿一巴掌。
一下子就把处于信息素乱飞期间的宿姿脸都扇歪了。
柏木味的信息素逐渐凝滞，不可思议般后撤。
很难想象平时清瘦柔弱的女生会在瞬间爆发出那么大的力气，将宿姿都扇懵了。
西比尔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震惊了，她以为沈宜安会停在原地，什么也不做。
毕竟那才是她的性格。
“沈宜安！你好帅啊！”西比尔爆发出尖叫。
沈宜安甩了甩手，虽然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但心情却是完全不同。
她只觉得自己打完这一巴掌之后看天更蓝、看谁更清，就连平时看不顺眼的沈舒然都难得好看了。
她抬眸，向着二楼窗户前偷窥的沈舒然抱以笑容。
心里却想的是，垃圾，迟早也要扇你。
而沈舒然笑容满面的朝她比了个耶，算是回应。
看起来，沈宜安扇宿姿后最高兴的就是她了。
宿姿捂着她那被打的半边脸瞳孔不断震颤，暴动的信息素渐渐收回，理智回笼之后便是难以置信。
她怎么也想不到沈宜安会打自己，那样的omega生起气来打人不比军校里的教官疼。
但屈辱的意味却更浓。
宿姿满脑子都是——
沈宜安她怎么敢！
连家人都不曾轻扇过的脸，被无数朋友赞誉的将来能做顶级影星的一张脸，居然就这么被沈宜安重重的扇了！
宿姿几乎是咬牙切齿发出了几个音节：“沈、宜、安！你怎么敢的？！”
沈宜安浅笑低语：“我怎么不敢，不管好自己信息素的alpha跟随地小便的狗有什么区别？联邦omega保护法明文规定alpha不准在非伴侣omega一米内释放信息素，宿姿，你的军校是别人代考的吗？”
联邦军校生作战系指挥系等需要上战场的专业只招受alpha，而入学考试其中一项就是要熟记omega保护法。
宿姿的身体都微微颤抖起来，她抬手怔怔指着沈宜安，觉得自己遭到了莫大的侮辱。
可从联邦法律出发，她根本反驳不了。
可……可……沈宜安把她比作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