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进入副本时说的那样,不要相信任何人。
也许茶里茶气只是冬花的一层伪装,谁知道面具之下是什么魔鬼面孔。
西比尔瞪向小蛋糕,那表情好像在说你算哪根葱。
她又扒拉住沈宜安的衣袖,如同一只争宠的奶牛猫用脑袋蹭了蹭主人的手心。
“姐姐,和我一起嘛~”
小蛋糕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西比尔,心想AI已经那么超前了吗。
最后,沈宜安谁都没同意,她兀自走进里屋,寻了张椅子就靠着椅背闭上了眼。
她有些精神洁癖,不想睡别人的床。
西比尔挑衅般朝着小蛋糕挑眉,跟了进去,担心NPC会威胁沈宜安生命的奶油小蛋糕也跟在了西比尔身后。
“姐姐,你别睡呀,我还要好好招待你呢。”
小蛋糕一进来就看见冬花半蹲在沈宜安脚下,捧着沈宜安置于怀中的手往自己脸上蹭。
而沈宜安甚至连睫毛都不曾震颤一下,她彻底安静下来,只有胸前的微弱起伏证明她是睡着了。
有点像卑微饲主和她的高冷宠物。
小蛋糕再度沉默。
事情的发展总是出乎她的意料。
为了盯住NPC,她也扯了张椅子坐在另一角。
西比尔得不到回应,自讨没趣,索性合衣躺在一边的床上,她不嫌弃这床别人睡过,而且,她也并不需要睡。
夜色渐沉。
看着看着,小蛋糕的目光难免落在沈宜安身上。
白日里下过大雨,晚上的月亮便格外明亮,透过窗户照进来,为安静睡下的女孩渡了一层银白圣光。
是简陋屋舍里的一尊玉菩萨。
分明长了一双桃花眼,却不多情,反而冷心。
她想起白日的悬崖边上,崖底的风吹乱了沈宜安的衣服,她如同一直风中摇摆不定的折翼蝴蝶,只差一步,这只蝶就会随风而起,直坠崖底。
玉菩萨要是碎了,就是真的碎了。
小蛋糕对路人玩家的态度多是冷淡,之所以选择沈宜安,大概是眼缘吧。
那么多穿着病号服的玩家,她独独看见了仰坐在椅背上的女孩,光就像现在一样,给她渡了层纱。
不可思议的,小蛋糕的心莫名漏了一拍,而后,便是搭讪。
她想拯救她,将她带离崖底。
“别看她。”
正沉溺于沈宜安的美好幻想中无法自拔的小蛋糕吓了一跳,下意识看向声源方向,发现本应躺在床上的冬花正站在她旁边,整个人几乎和黑暗融为一体。
她眸光黑沉,如毒蛇锁定猎物般死盯着小蛋糕,轻声警告:“不管你是谁,她是我的,把你的眼珠子挪开,不然……”
西比尔没再说下去,不过,小蛋糕已经预想出后果了。
分明只是个游戏,对方也只是个NPC,她却感受到一股寒气一股脑直蹿上天灵盖。
她会杀了自己。
小蛋糕想。
假笑的猎人终于舍得剥去外壳,露出内里藏锋的尖刀。
没由来的占有欲几乎叫她胆寒,但她还是勾出一抹笑,手指按住上衣口袋里那把蝴蝶刀,“冬花姐姐,别吵到她。”
这只是游戏。
西比尔看了沈宜安一眼,思衬着在这里杀人会不会把她吵醒。
沈宜安睡眠很浅,西比尔打量了眼小蛋糕,不满地收起了杀人的气势。
这人显然不像春花那样连挣扎都悄无声息,她会反抗,也懂得怎么反抗,到时候打起来让沈宜安看到自己满手的血就不好了。
对视一眼,剑拔弩张的两人瞬间又回归了先前的松懈状态。
小蛋糕目光远眺窗外,朦胧月光下远处群山依旧清晰可见。
小蛋糕想,她回去就要投诉游戏,AI都快长出人脑子了。
而跟随视角看完了全程的粉丝表示:
“我去!这突然出现也太吓人了,我都没看清这个NPC怎么从床上下来的!”
“确实恐怖啊,AI居然对玩家产生了占有欲、产生了情感,未来不会是人工智能的天下了吧……”
“前面别危言耸听,这只是偶尔事故。”
“呜呜呜是很吓人了,但是没有人觉得很好磕吗?路人姐姐和NPC之间不可不说的二三事……妈妈我磕到了!!!”
“又是你,脑子里边是不是只有磕cp了,有这时间去读高中不好吗?”
“禁止人身攻击!”
夜晚一晃而过,白昼伴着一声声鸡鸣到来。
沈宜安睁开眼,西比尔那张脸瞬间在眼前放大。
“沈宜安你终于醒了!”
西比尔身体微微压下来,她们凑得很近,近到沈宜安能数清她的睫毛。
不知道又是借了谁的壳子,沈宜安只能从那双熟悉的眼睛中窥见西比尔的灵魂。
那双盛满笑意的眼瞳如此幽深,几乎要将整个她吸进去,叫她下意识放轻了呼吸。
沈宜安抬手推开西比尔,"起来,我要喘不上来气了。"
西比尔哦了一声,立刻起身,给足了沈宜安呼吸的空间。
沈宜安站起来,脚立刻麻了,她深吸了一口气,晃了晃脑袋,才勉强压下去,然而一抬脚,要调动浑身肌肉的时候,一股酸痛感马上袭来。
腰酸背痛,是游戏给予沈宜安睡在椅子上的代价和惩罚。
“姐姐,你没事吧?”
沈宜安踉跄几步,便被听见西比尔的声音匆匆冲进来的小蛋糕扶住站稳。
“没事,坐久了有点麻。谢谢,我自己可以走。”沈宜安摇摇头,便要后撤一步,可这时另一只手也被人扶住。
她无奈转头,西比尔正劲劲的朝她笑,对视一眼,见西比尔微微启唇。
“姐姐,我来就好了,你那么忙就不麻烦你了。”
沈宜安向来毫无波动的眼皮微抽,她不记得西比尔是只茶味的鬼,难道是遗传了上次游戏里的那个玉怜?
小蛋糕也不甘示弱,她抓紧了沈宜安的手臂,茶言茶语道:“姐姐,我以为我们是一起的,冬花姐姐好像对我有什么意见。”
简直是中门对狙。
其实她原本是不需要和一个游戏NPC这么较劲的,但这个NPC总是挑衅自己,年轻气盛的小蛋糕如何能不生气。
偏偏她还讨不到什么好,沈宜安对她的便宜队友和西比尔一视同仁。
她目视前方,无奈道:“我只是暂时的血液不循环,不是残废了,你们放开我吧。”
也许她就不该让西比尔进入这个游戏。
分别扶住沈宜安两条手臂的两人相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不服,于是再度抓紧了沈宜安的手臂,颇有两只小学鸡互啄的架势。
然而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粗旷男人的喊叫声。
“春花?春花?昨天那两只羊咋的了,有才要给他儿子挑一个当媳妇。”
在这里,无知的村民称呼拐来的女人为羔羊,待宰的羔羊。
春花也并非好人,她是村子里专门调教不听话的羔羊的人,凭着一张人畜无害的笑脸攻破羔羊的心防,然后将她们送上光棍们的床上。
屋内瞬间安静下来,小蛋糕轻轻放开了沈宜安,朝着她们做了一个噤声的收拾后她踮着脚来到方才走的急切未关上的屋门后,手指插进兜里攥住蝴蝶刀,屏息等待着男人的进入。
“她要杀人了。”西比尔朝沈宜安做口型,示意她看过去。
“春花?”男人又喊了一声,见屋门大敞,他奇怪的嘀咕一声:“门还开着,怎么不见人?”
见无人应声,门外的男人径直走入屋内,想要看看是不是出了什么状况。
没有一点防备,门后躲藏多时的小蛋糕大力推开门板,男人被门板一震,显然有些懵逼,捂着脑袋转头看向她。
沈宜安也看过去,小蛋糕灵活的走位躲开视线,男人只看到了里屋的两人,他瞳孔震颤,张嘴想喊,可已经绕后的小蛋糕手中蝴蝶刀瞬间刺出。
紧要关头,眼睛却被一只手捂住,视线黑沉,沈宜安只听见血液溅出的声音和男人沉闷的嗬嗬声。
“沈宜安,你不能看。”西比尔在她耳边低低念着,“一点都不好看,你要是被人这么刺着,会嫌弃自己的。”
她知道沈宜安的心思,她信仰撒特纳尔,渴望死亡。
也许目睹了死亡她会迫切想要那把蝴蝶刀刺入咽喉,死亡是一瞬间的事,可西比尔却不想失去唯一的信徒。
她极尽可怖的描述着男人的死相,只为打消沈宜安的念头。
哪怕是在虚拟的游戏里也不行。
西比尔:“哇,他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嘴巴张的好大,咦——好恐怖啊!”
“别骗我了。”沈宜安突然出声打断了西比尔的碎碎念,她声音很轻,却真切滑入了西比尔的耳膜里,她说:“我见过人死。”
不是游戏也不是谎话,沈宜安确确实实见过人死,并没有西比尔描述的那么夸张,也不恐怖,反而叫她愤怒至极。
西比尔微滞,而后道:“那也不行,人死的方式有千万种,我不想要你看到这一种。”
“沈宜安,喉管被割断会很难受,你受不了的。”
即便只是瞬间的痛苦,也是痛苦。
西比尔私心想要自己唯一的信徒好好活着,不要和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