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沟壑》杀青一个多月，途中陈千帆只出席了最佳新人演员奖的颁奖典礼，再就是一些大的小的私人培训课程和杂志拍摄，剩下的基本都是私人时间。

他在圈内不算有名，档期自然也排不了那么满，有戏拍的时候就忙，没戏拍的时候就闲着，闲下来的时间完全可以自由支配。

又一个周五，陈千帆上午的原定安排本是两个月一次的心理辅导。

心理咨询师是周旋久帮他约的，老师姓宿，叫宿风箫，周旋久的老朋友。

原本今天也要面见宿风箫，然而前天晚上陈千帆临时收到对方发来的消息，说有趟讲座的安排和咨询时间重叠，需要调整时间安排。

原则上心理咨询师该以咨询者为重，不可轻易拒绝咨询者的安排，可陈千帆也不算正经的咨询者，考虑到宿风箫给自己的咨询本就是举手之劳，两人斟酌过后陈千帆还是让对方先以工作为主。

咨询取消，陈千帆没了安排便起了个大早在别墅健身房做拉力训练，这间房是他和周旋久共用的，采光好的屋子里晨练心情也能放松很多。

陈千帆在那架学名为龙门架的器材上做拉力训练，四肢配合不同握把基本上能把上下肢和胸背都练到，是陈千帆在健身房里除了跑步机外使用频率最高的器材。

陈千帆的身材在青年演员里一直属于可圈可点的一挂，拥有极度自律的生活和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身材，此刻他赤膊挂在龙门架的双杠上做引体向上，一松一拉间带出了背部紧实的肌肉群和大臂处的肱二头肌，薄汗冒着盈盈的水光。

锻炼时听到身后门口处咔哒一声响，陈千帆从杠上松手跳下来，转身看到健身房的门被人从门外打开。

周旋久推门而入，米色半高领修身打底衫外套宽松版型的驼色针织开衫羊绒毛衣，宽松的睡裤和绒拖鞋，一身居家的穿搭。

“哥哥。”

拉力训练做了一半，陈千帆这会儿还带着剧烈运动后的微喘，身体微微起伏着，盯着停在门口的人。

周旋久戴着眼镜，应该也是刚睡醒没多久，头发还带着晨起慵懒的蓬松感。他从进门起就微微蹙眉盯着手机，没抬头，看样子是有什么事还在处理，一手扶门把一手拇指指尖飞转专心打字。

直到听到屋内人在叫自己，周旋久才把头抬了起来。

“小帆，你过来下，”周旋久把手机揣进口袋坐到窗边椅子上，冲屋里的人招招手，“有件事我要和你商量。”

陈千帆乖乖听话，坐到周旋久旁边。

待人坐定后周旋久又蹙眉打量身旁不穿上衣的人，不知道在想什么，从椅子旁边的置物架上抽了条毛巾丢陈千帆身上：“汗擦下，别着凉。”

“哦。”陈千帆乖乖听话，接过周旋久手里的运动毛巾毛毛躁躁地开始擦汗。

“擦完把衣服穿上。”

“好。”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陈千帆偷偷打量，见周旋久神色如常甚至都没多看自己一眼，心里不免失落。

他难道不是弯的吗？

陈千帆想不明白，难道自己身材不够好不吸引他？

周旋久直接切入正题：“有个制片人朋友昨晚给我打电话说最近正在筹备一部青春校园题材的剧，一直找不到合适的男主，想请你去当她剧本里的男主角，你愿意吗？”

“网剧吗？”陈千帆问道。

“嗯，这个是题材，你可以先参考下。”周旋久说着递出手机。

陈千帆把手机上的信息简单浏览一遍，明显有些犹豫。

这部剧是他目前还没接触过的题材，这类题材他也不太感兴趣。

“制片人是关系很好的朋友吗？”陈千帆递回手机又问。

周旋久接过手机抵在下巴上，思索片刻道：“是我当年在电影学院的老同学，偶尔联系。她说想先见见你让你看看本，如果你答应的话，过两天我们应该会先约顿饭探讨一下。”

“那就去吧。”陈千帆想，去了也不一定代表会接，自己去了周旋久面子上也过得去。

“那我就先答应见面了？”周旋久确认道，“时间地点我和她再联系，等我看看你近期的行程安排。”

“好，我都听你的。”陈千帆说完，把手里那条擦汗的毛巾一甩，搭回到旁边的架子上起身套上自己的运动衫。

半个月后，陈千帆在一个没有行程安排的晚上和周旋久面见了制片人，制片人为表诚意专门驱车赶到檀山区订了当地一家酒店的包厢，估摸着周旋久不方便出现在公共场合，明明是三人的聚餐也直接订了间十人的圆桌包厢。

陈千帆周旋久来得晚，前后一进包厢就看到已经坐在圆桌边上的女人，黑色的包臀长裙外套短款皮草大衣外套，脚踏高跟鞋，长发用木簪盘在脑后，笑得温婉动人。

见包裹严实的哥俩走进包厢，女人先是一愣，继而脸上溢满惊喜起身上前迎接：“哟，我的大影帝，真是好久不见了是不是？毕业后就很少见面了吧，荧幕上也也不怎么见到了，这几年在忙什么？为哪个大导演的大项目厚积薄发？”

“哪有，”周旋久半开玩笑半做真道，“和你一样这几年走幕后了呗，为演艺圈的幕后事业发展做贡献。”

女人把周旋久一拍，故作指责的语气：“哪能这么说，我是台前闯不出门道迫于现实甘于幕后，你和我可不一样。不过这么多年过去，我还是觉得你这张脸这样的演技，走幕后真是可惜了。”

周旋久被她逗笑：“哪有什么可惜不可惜，现在有时候还是很忙，但更自由规律点，不像以前跑剧组时间也没个准，有得有失吧，反正我觉得挺好。”

“自己觉得好就好啦，”陈寒附和道，“来，我看看孩子。”

安顿好周旋久，女人目光转向一旁的陈千帆：“你就是陈千帆吧？你好，我是你哥哥的大学同学，也是《暧昧的距离》的制片人。我叫陈寒，耳东陈，霜寒的寒，你也是耳东陈吧，说来咱五百年前还是一家人呢。”

女人笑着，礼貌地冲陈千帆伸出右手做握手邀请。

陈寒名字里虽然带着一个“寒”字，人却不如其名，是个热情优雅女人。

陈千帆回握她的手：“陈寒姐好。”

陈寒摆摆手：“别那么生份，今天我们熟人局就别见外了，我就跟你哥哥一样叫你小帆，你只管我叫寒姐就好。”

一句话拉近两人距离。

“好，寒姐。”陈千帆颔首致意。

陈寒细细打量着陈千帆，似在沉思，继而愣住，神色复杂道：“小陈呀，之前远观没发现过，怎么今天一细看你，觉得你的眉眼生的很像我和你哥哥的一位故人呢？”

陈千帆没懂：“谁？”

“陈见鹿，你知道她吗？得是二十年前的女星了吧，”陈寒说，“其实仔细一看五官长相也不一样，但给人的感觉就是很像，总感觉陈前辈如果能有孩子就该是像你这样的。”

陈千帆一愣，不知该如何回答。

“陈寒，”周旋久打断陈寒的话，“一直站在门口像什么样子，我们进去聊吧。”

“啊，好，”陈寒困惑的目光还在打量陈千帆，没再追问陈见鹿的事，看陈千帆是越看越满意，“哎哟你说说，真好这孩子。姐姐不跟你说大话，最佳新人演员颁奖的时候我就在台下坐着，你一上台我一眼就看中你了，身段这气质比我们之前试镜的所有小年轻都优越。好在呀有你哥这层关系，不然就我这小制片人还真不一定能联系到你呢。”

对此陈千帆便只当是客套话：“寒姐过奖，我也只是个小演员罢了，您能看中我也是我的荣幸。”

陈寒又说：“人也很谦逊，不愧是周旋久带在身边的孩子，有几分你哥哥的气质。”

适逢门口服务生敲门端小菜进来，三人一路说说停停，终于落了座。

陈千帆身为后辈理应在细节上照顾好两位前辈，站在两人旁边端茶倒水拆餐具，侧耳倾听他们的谈话。

陈寒切入这次见面的主题，她从包里拿出本A4纸打印装订的册子，封面处黑字打印着《暧昧的距离》字样，是剧的名字。

“这是我们的剧本，主演基本上都定齐了，就差男主角一直找不到合适人员，你们可以拿着先参考一下，”她拿着本子连带几张表格一起递给周旋久，“班底、对手戏演员名单基本都在这，我们这个剧组选角相当严格，是绝对能保证上映的，这个你们不用担心。至于剧本，你们看后再做决定似乎比我王婆卖瓜更合适。”

能说出这种话，说明陈寒对自己的剧本很有信心。

周旋久接过一沓文件草草翻看，趁此间隙陈寒又和陈千帆客套：“小帆之前还没拍过类似题材的剧吧，拍的题材都相对严肃是不是？我可不相信你是没资源，这张脸不拍青春校园剧多可惜啊，穿身校服站在那就是学生时代小姑娘们扎堆暗恋的高冷学生会会长，简直太贴我们这部戏的男主了。”

周旋久还在打量文件，也没忘附和一句：“所以是你慧眼识珠把我们小帆看中了呀。”

“哎哟，”陈寒调笑道，“影帝你还是这么会说话，可别夸我了，你还记不记得，当年你这脸这性格，迷走了学院里多少男男女女？”

周旋久又说：“哪有那么夸张。”

陈千帆性子热的慢，本来就属于话说的少事做的多的一型，这会儿前辈们聊起来他也就不说话了，饭菜上桌他又自顾自开始帮他们摆盘。

周旋久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剧本，陈寒无事可做，又开始打量停在前辈中间沉默忙绿的陈千帆，抓着年轻人的胳膊把人拉近，笑的意味深长悄声问道：“这话说来可能有点冒昧，我想问问…小帆之前有过吻戏和亲密戏份的经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