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幻影移形的目的地是蜘蛛尾巷令哈利吃惊又在情理之中，他知道哪怕是这个时间点的西弗勒斯依旧不会放任他去独自冒险。不过他们还未熟悉到能够信任彼此的地步，所以接下来他势必要面对一系列的拷问。

“思考好了接下来的应对措施——如何来糊弄我？”斯内普发现哈利脸上毫无惊讶，这个小子就像是回到自己家般一屁股坐在了那张旧沙发上，哪怕一旁突出的弹簧差点就能戳上他那细嫩的屁股。

他轻轻一哼，“但是波特，看来你是忘记了，我可以询问的人不只是你。”

那双翠绿色的眼睛猛然看向斯内普，慌乱在那张稚嫩的脸上一闪而过，很快便恢复了镇定，或许这年轻的皮囊下有着一个老道而疲于应对一切危机的灵魂，但就连哈利自己都不知道他从未防备过西弗勒斯，这个男人深深影响了他的人生，刻骨铭心的记忆融化在他的骨血之中，十年的岁月都未曾将那些剥离。

或许他确实知道，所以他很难处理现下的难题，他只能一步一步地走下去，哪怕将他极力隐藏的事实血淋淋地剥开——现在这个西弗勒斯会如何看待他呢？是个感情的窃贼，还是注定被抛弃的……反正他们现在毫无关系，所以为什么不能保持现状呢？

“请不要伤害那个孩子。”哈利只能在阻止斯内普之前干巴巴地说上这么一句。

斯内普冷漠地投向哈利一眼，他早已经习惯各种敌视，而波特本就该是这样的态度——在又一个波特落在他的手中时，他确实是该被提防的那个。

但斯内普莫名有一种愤怒，无缘由地令人恼火。

“当然——当然，波特是多么令人讨厌的，不论是大的还是小的，这个姓氏便是原罪，感谢你提醒我了。”斯内普冷笑着，他掏出了那块金色的怀表，比核桃略大一些，金灿灿的黄色令人想起某种聒噪生物的眼睛。

他单手掀开了表盖，眨眼的瞬间那个和11岁时的波特肖似的女孩便出现在了空荡荡的客厅，她在出现的那刻兴奋地冲向了沙发上的哈利——然而她撞在了一堵看不见的空气墙上，被弹得后退一步。

“该死，这是谁干的！”瑞秋摸着脑门大叫着。

斯内普放下了抽出的魔杖，但他并没有收起魔杖——哈利注意到了，他知道这代表着斯内普随时准备着攻击，他不会因为瑞秋看起来小就放下警惕。

这个可恶的混蛋！哈利咬着牙，他刚准备冲向他的小宝贝，将她保护在身后，现在就去和斯内普干上一架吧！

“哦，早上好。”瑞秋反应过来后，她冲着斯内普甜甜地笑了，随后顿了顿，似乎困惑于对于眼前的男人的称呼。

这确实很难办，因为她知道哈利的打算，更不想破坏——她想要这两人能够有着充足的时间相处，这样才能一步一步解开哈利的心结。

“昨天太晚了，我没能说完最要紧的事。现在可以开始了吗？”她像是什么都不知道般，将话题引到了哈利所关注的重要的事上。

“16岁的哈利·波特去哪里了？”斯内普直接开口询问，他是看出来了眼前的小小波特是学到了哈利的精髓——惯会装傻。

“因为未来的时间已经收束了，所以时间线合并了，过去未来所有的时间线上的哈利只有一个。”瑞秋顿了顿她冷静地开口，神情是这幼稚的脸上从未有过的严肃，令哈利一瞬间想起了他那最骄傲的女儿。

明明那天是那么的普通，毫无征兆，但他宁愿时间回到他出门之前，他和女儿打完招呼的那刻。他不该出门，也不该放任瑞秋一个人待在家中——是不是就不会发生那些事了呢？

或许那天之后世界依旧会毁灭，但至少他们一家人都会走向那个终点，而不是又一次地只剩下他一个人成为被留下的那个。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斯内普紧接着又问。

“因为Golden time，这是时间的能力。”瑞秋解释道，她看向哈利，“Alpha计划是让人类觉醒超出自然的能力，主动注射污染，在人为控制下，让被污染的人类成为人形的污染物。而污染物的能力各不相同，在量子计算机西格玛的超级算力加持下，我们能够预测到每个人可能觉醒的能力。而时间的能力还未在世界上出现，如果能够觉醒成为Golden time，那么便可以超越现在的维度。因为时间存在于过去现在未来，所有的时间线将被重置并收束，这是在事态糟糕到无法挽回时最后的可能了。”

“Golden time?”哈利重复了那个词，他见到过瑞秋在经受过前所未有的痛苦后白了所有的黑发，而她的右眼变成了金色的表盘，时间在她的眼睛中不断地前进。

他意识到瑞秋口中的金色时间也许是那块镶嵌在她眼中的时钟。

“我还能够回去吗？”哈利突然问道。

瑞秋摇着头，“我让西格玛计算过，只有现在是最好的时机，在污染物还未长成时消灭它。这世间所有的污染都必须根除。”

“你让哈利去成为救世主，你把他当成了无所不能的超人了吗？或许在孩子的眼中，自己的父亲都是能够满足所有愿望的圣诞老人，但是可惜的是他是个极其普通的人，比他优秀的多之又多。他身边的朋友们就比他强壮，比他学习优异，甚至性格都比他沉稳。成为魔法界的救世主本就是侥幸，这种莫须有的名头不代表他自身的能力。”斯内普冷笑，“拯救世界这么重大的事为什么不去找那些真正有能力的人呢？”

“哈利他不是一个人！而且我相信他，他不会让我失望的！我也想要他能够安然无恙，无忧无虑地远离这些糟糕的事。拯救世界不该是他一个人的事——但是我没能办到，我已经被困在了那一步，无法再继续走下去了。我只能托付给爸爸，希望他能够带着我走下去。”瑞秋转过头看向哈利，她的眼中有着无数复杂的光芒，每一点星光展开都是一段故事。

现在她无法将一切告诉哈利，她也不想让哈利知道这背后的那些牺牲。

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这九十九步都走下去了，就差最后一步。

她不甘心啊！

她也想过活下去，但——幸好她见到了哈利，如同火炬接棒，在最后转交给了她最放心的人。

这世界如此糟透了，人类毁掉了一切，最终走向了自己造就的末路。但她希望她最爱的爸爸能够活下去，也许他能够带来改变。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性走向毁灭，但也存在着微小的可能，人类能够活下去，自赎他们的罪孽。

一切犹时未晚。

“我们犹如在巨人脚下挣扎的蚂蚁，滔天的洪水就在眼前，但是现在还未发生，你要眼睁睁看着世界走向它的终点吗？放任不管，任由在未来的某一天，亿万的生命戛然而止。”

“那么他能够做什么？他现在可是才十六岁。”斯内普并不觉得哈利能够成为救世主，这个少年连O.W.Ls都视为难题。

哦，哪怕现在他的身体里换成了38岁的厚脸皮的魔法部部长，他依旧认为波特的年纪只长了脸皮的厚度，而非有助于提高他的智商。

“只要他冲进那些诡异的污染区域，他就会成为污染物的可口点心。”

“为什么你总是认为我连一点判断力都没有，只会莽进去送死？”哈利大叫着，他算是受够这个老混蛋一贯的偏见了，似乎他就是一个毫无眼见力的巨婴。

“我有这么一个聪明漂亮的女儿，她的聪明才智完全是遗传自我，她战胜过污染物数以百次，我也能够办得到！”

斯内普投以怀疑的眼神，随后视线转移到了在那边干笑的瑞秋，一大一小两个波特在他眼前，这该是堪比老波特站在他面前的厌恶场景，但神奇的是他的容忍度出乎异常地宽阔。

也许是他和波特这个姓氏的不对付确实不该波及第三代。而小波特结婚生子，过得相当幸福美满，甚至糟糕到成为了魔法部部长——这可真是整个巫师界的不幸啊！

看来黑魔王没能够获得最后的胜利——那么他的努力算是看到了一些成效。

这就够了。

斯内普毫不关心他自己的未来，反正未来终究要毁灭，在走向终点的那刻，圣人和罪人不分你我，没有谁会获得仁慈的宽恕。

“我们可以进行下一步了吗？我要把精神愈合剂的药方给你们，当然如果材料够的话，我可以制作一遍。”瑞秋说，“护身凝神只能减缓污染侵蚀的速度，而精神愈合剂在关键时刻能够挽回直线掉落的理智。当理智值掉落一定程度，人就会发疯，而一旦陷入癫狂就会做出不理智的事，这就掉入了污染物的陷阱，加速被吞噬。所以在污染区域要时刻保持理智，这是最重要的事！”

“好，我们去学精神愈合剂。”哈利站了起来，果断决定了现在就去学习熬制这个药剂。

他看向斯内普，显然这个老混蛋也没有提出异议。这太棒了！——他们终于达成了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