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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还贴心地画上了一个箭头。
楚楚和维尔基·路德对视一眼，楚楚问：“走么？”
“也没有别的线索了不是吗？”维尔基·路德面无表情，忽然叹了口气：“走吧。”
手绘的红色箭头一路上都是，有大有小，甚至不少箭头旁都画着表情各异的卡通小人，小人露出鲨鱼般尖锐的牙齿，顶着写了“救救我”三个字的对话框，笑的开心。
怎么看绘制者都不像是正在逃命的样子，也太悠哉了一些。楚楚沉默着查看完墙角处的又一个小箭头，在心里吐槽了一句。
不过就像维尔基·路德说的那样，如今也没有别的线索了，不管这些箭头指向之处是不是诱饵，他们也只能沿着箭头的指引往那走。
“恭喜你们，勇敢的探索者！快快推开门救我吧！推开门吧！”
最后一个箭头指向两人左边的一篇玻璃门，撬开门进去，两人又穿过三个连廊，最前方的屏幕上跳动着这么炫彩文字和同一风格的二维卡通人，一时间闪的楚楚眼睛有些不适，但她没有移开视线，第一时间将周围阴暗的环境扫进眼里。
这看起来像是个小型会议室，屏幕旁边竖着一块白板，白板上依然用血一般的暗红色涂抹着卡通小人。
而那些卡通小人们没有一个是长着脑袋的。
楚楚好奇多看了几眼。
白板上的无头小人们笑着围着一个躺在餐桌上的女孩，他们手里拿着带血的尖刀，而在人群的不远处用搅成一团的黑线描绘了一只怪物。
怪物绕着小人们蹦跳着，它的身体越来越小，皮肤越来越白…最终，它变成了小人中的一员，在小人们的簇拥中将女孩的头咬下安在自己的脖子上，继续和其他小人手牵着手快乐起舞——
维尔基·路德上前将白板推到别处，他的背影挡住了白板上的绝大部分内容，在他身前，一扇几乎跟墙融为了一体的门显露出来，再然后缓缓打开，露出后面的“别有洞天”。
门内整齐悬挂着一排又一排的监视屏，所有屏幕上只有一片雪花，走进去后能听见“滋滋”作响的电流声。
“这里是指挥中心。”门又缓缓关上重新跟墙融为一体，维尔基·路德抬头开口道，“没想到真的会连这里都出事了，这里的防御系统可是最先进的……”
楚楚站在旁边也一起仰头看着那些屏幕：“为什么不能呢？或许对虫族而言我，这里坚不可摧，可是，这里有人，很多人。”
“也对。”维尔基·路德明白了楚楚想说的，沉默了一瞬，收回视线，“看来我们一路上是遇到了不知道谁的恶作剧，你知道的，天才总会有些怪癖…再去别的地方找找吧。”
“等等，上面——”
楚楚话未说完，那些屏幕中的一块忽然闪烁起来，最后竟然出现了较为清晰的画面，能隐约看见一大一小两个人的身影。
这时指挥中心的灯光骤然全亮了，楚楚微眯眼睛，这时她才发现原来屏幕之后是一面透明的玻璃墙，能从内看见下面空旷的大厅以及一个被幕布完全遮掩住的舞台。
幕布向两边拉开的同时，一束光打向舞台正中央。
而舞台上，身着白色实验服的人正双手死死掐着比自己低了不止半个头的少女，对周围的一切丝毫未觉。
楚楚下意识抬头，第二块屏幕也恢复了画面，屏幕中央正正好出现了一张半边像天使半边如恶鬼般的脸。
是乌沙·塔塔。
随着第三块屏幕熄灭又亮起，楚楚终于看清了，那个被乌沙·塔塔掐住脖子快要咽气的人，正是对方的妹妹，丽娜·塔塔。
怎么回事？楚楚怔了一下，接着她看到屏幕里乌沙·塔塔低垂着头，眼泪不停地从她的眼里淌了出来。
“姐姐……”
“闭嘴！闭嘴！别叫我姐姐……”未经过降噪的声音不知道从何处传了过来，乌沙·塔塔哽咽着看着丽娜道：“我要杀了你给大家报仇，不，呜呜…我做不到……我应该杀了你的……为什么……”
她的话语时而决绝又时而脆弱，最后乌沙·塔塔松开手，往后退了几步，“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咳咳咳。”丽娜·塔塔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像是要把肺也咳出来。
乌沙·塔塔从自己的衣服里掏出枪——那把枪楚楚看着有些眼熟，好像是自己送的那把——黑洞洞的枪口则对准了丽娜·塔塔：“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丽娜·塔塔坐在地上，捂着脖子抬头望向乌沙·塔塔，“你不是也看到了吗？姐姐，他们在饲养虫族，还创造了这么多不比虫族好不到哪去的异种生物……甚至爸爸妈妈的死，也和这些刽子手脱不了干系……”
“那你干的事情和他们又有什么区别？！那些研究员里又有多少人是别人的父母？别人的孩子？！丽娜，你错的太离谱了……如果我们不饲养虫族，人类早就灭亡了。”
“可如果我们人类的文明需要靠虫族来存续，”丽娜·塔塔说的认真：“那不如现在就灭亡了吧。”
“丽娜你……”乌沙·塔塔有些震惊地看向她，按住板机的微微蜷缩：“怎么会这么想？”
“姐姐，是你告诉我的。如果有人拿刀杀了人，那有错的不是刀而是人，你就没有想过么，为什么虫族会没有天敌，为什么它们的躯干会成为最有用的材料？虫族一开始就不应该诞生……或许，有这么一个可能……”
楚楚觉得她应该现在做点什么来阻止事态进一步恶化，于是她抬起了自己的枪。
“你要干什么，这玻璃子弹可打不烂……”维尔基·路德说。
“我知道。”楚楚道，连按数枪，同时发动了自己的异能，玻璃的材质被瞬间解析、改写！
“哗啦啦”玻璃碎裂成了碎钻般的细粉在空中四散，楚楚双手护住眼睛，从指挥中心一跃而下。
塔塔姐妹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乌沙？丽娜？”楚楚觉得有些不对，一边谨慎地往前挪动步子，一边抬起了枪。
“我果然做不到啊……”舞台上，乌沙·塔塔忽然笑了，可要楚楚说，她的笑容比哭还要难看。
乌沙·塔塔手里的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与其死在虫族大军的啃食下，不如现在死的痛快些……丽娜，现在想想从小到大我们几乎每天都在一起，一起排队领东西吃一起研究一起躺着数星星……到此为止了么……哈哈！”
“那么，就在这里分别吧，妹妹。”
异能·王权！
不远处，楚楚再一次发动异能，希望改变此地的规则，可她失败了，“砰”的一声枪响，子弹贯穿了乌沙·塔塔的头颅，红色的血和白色的脑浆混在一起炸开，和纤细的少女一同坠落在地上。
楚楚张张嘴，想要唤她的名字，但发不出任何声音。
见到这一幕，丽娜·塔塔的表情没有任何波动，就连脸上的泪痕都浅的快看不见了。她的双眼空洞，低垂着头喃喃道：“再见，姐姐。”
楚楚沉默着上前，哪怕隔的那么近，丽娜·塔塔的眼里依然没有任何人。
她越过乌沙·塔塔的尸体，用手试图去触碰丽娜·塔塔。如预料中的那样，直接穿了过去。
这是过去发生过的事，已成定局，改变规则并不足以改变眼前既定的结局。
楚楚不由捏紧了拳头。
“好真实的投影。”后跳下来的维尔基·路德说。
楚楚点头，正要说话，却被一阵掌声打断思绪。
“啪，啪，啪。”
一个漂亮的如同人偶一般的男孩从幕后走出，向着楚楚和维尔基·路德行了一礼。
“两位对这场表演还算满意么？”男孩笑着，露出鲨鱼般的牙齿：“这个技术改良自天使之翼，不仅可以迷惑人的眼睛甚至可以迷惑虫族的眼睛……我很喜欢，如果让我选，我会把它选为中心本年度最有价值的技术发明！顺带一提，这仅仅是我的发明里最微不足道的一个。”
“丽娜·塔塔呢？”楚楚没有和男孩废话。
“在她该在的地方。”男孩笑了笑，显得礼貌又乖巧：“不想和我聊聊么，我们都这么多年没见了不是吗？就让我们久违地聊一聊吧，我亲爱的孩子，我最珍贵的实验品，看在我等了你那么久的份上！”
实验品？维尔基·路德停住上前的动作，视线在楚楚和那个诡异男孩身上不停打转。
“博士已经死了。”楚楚说。
“没错，我确实死了，拜那个姓陆的所赐，”男孩单手托着脸，点头道：“但是我还存在于此地，我是一个完全继承了博士思维模式的ai，也可以说，我就是另一个博士。”
“中心仿不好仿一个疯子。”楚楚直言道：“不觉得晦气么？”
“没错没错，”男孩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的更开心了：“我也这么觉得。但有什么办法，中心的疯子也很多的，疯子就是喜欢疯子！”
“丽娜·塔塔在哪？”楚楚再一次问道。
“多年未见，你就只想和我聊这个？”男孩有些委屈地望了过来。
楚楚抬枪抵住男孩的脑袋：“她在哪？”
“好吧好吧，她破坏了基地的反侦查系统，违规向外发射了大功率的电波，用来向你们停留的那颗行星发送了一条求救信号，将两颗还有人类活动的星球坐标暴露给了虫族……她很聪明，把自己隐藏的很好，仅仅花了两天就找到了自己的同伙，还制造了一场瞒过了绝大多数研究人员的‘意外’，让中心的大部分人都主动踏进了名为休眠舱的棺材里。”
“但乌沙·塔塔是个好姐姐，”男孩继续称赞道：“她最先发现了丽娜·塔塔的异常，不过因为那可笑的血缘亲情她没有选择上报，而是想办法替自己的妹妹隐瞒，最后甚至寄希望用自己的死改变妹妹执拗的想法。”
“如你所见，她失败了。”男孩用脚踢了踢乌沙·塔塔的虚影，接着看向被定格在了原地的“丽娜·塔塔”：“至于丽娜·塔塔，她什么都好，就是太容易相信别人了。”
“嘻嘻，她竟然就这么信了！”男孩又看向楚楚：“别用要杀人的眼光看着我，我没有骗她，也没有用异能——我现在哪会有异能呢？”
“再说啦，虫族是人造的、中心那场灾难因什么而起、军队的弃子……每一件是都是真的，我只是没有告诉她，我就是那个创造了虫族的人，是一切悲剧的源头……但她搞错了复仇的对象那就完全是她的事了。”
“至于她现在的具体位置我是真的不清楚，我只知道她说她要去找这里的主任拿一个小按钮，一个可以决定这个星球存亡的小按钮……至于之后嘛，等虫族来了后，丽娜·塔塔或许就会死了。”男孩笑容灿烂：“说真的，我得感谢她，为我带来了这么一出好戏！”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楚楚没什么好脸色。
“你的脾气是不是变差了？好吧好吧，让我看看，大概还有…唔，”男孩看向自己的儿童腕表：“你还有十分钟的时间可以阻止丽娜·塔塔，阻止她犯下更严重的罪——”
“和她的同伴一起。”
楚楚皱眉，顺着男孩的视线看向身后。
那里，维尔基·路德正站在阴影里同她对视，其手中的枪已然上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