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乔向来不惯着对方,“也不一定,你要是渡劫中间死了,三个愿望都不用兑现,那你占便宜了。”
敖周:“……”
“你放心吧,我许愿归许愿,不会让你造下业障的。”连乔沉默了一下,“你都这样了,估计已经造了不少业吧?”
敖周:“也没有。”
“真的吗,我不信。”
敖周很少这么无语过。
“行吧,小爷等着你许愿。”敖周无语归无语,他重新靠回椅子上,“为了能够更好地服务你,以便你能随时召唤随时许愿,现在我就跟着你了,你帮我安排一间上好的厢房,这里有名的菜肴美味各来一桌,作为你的欠债人,我有欠债人的觉悟。”
连乔:“好的,你自己下去挑吧,看上的都记在我账上。”
敖周:WOC,这么爽快,果然是大户人家。
他真的是目瞪口呆。
这是什么世道了,他睡了几十年,外面就已经发展成这个样子了吗?
正当他暗自菲薄时,花亭里走来一个人。
望着花枝招展的迟来风,连翘挑一挑眉,“二公子啊?”
“还真是你。”迟来风收起扇子,笑了笑,“方才我还以为听错了,原来真是你,抱歉,前几日失礼了。”
他向来做事周到,若说是失礼,大概说的就是胧月秘境中的事了。
连乔笑笑,“没有失礼,来风公子向来怜香惜玉,保护弱小是应该的。”
“哈哈,见笑了,不过是同门师兄妹,所以自然要帮一把。若是因此而得罪连翘姑娘,迟某可就不胜惶恐了。”
正说着,又有一人走进花亭,连乔原本兴致缺缺,见到迟星垂,便觉得这昏暗的灯光也跟着明亮起来。
“啊,你真来啦,我还以为你不来呢!”
“你找我,有什么事么?”
“没什么事啊,找你叙叙旧。”连乔让人把敖周吃过的东西喝过的酒撤了,上了新的果实与灵酒,“我刚好过云来城,没想到你也在,找老友叙叙旧如何了?”
她请迟星垂和迟来风喝酒,期间迟来风的表情很微妙,似乎对她和迟星垂的关系有打量,更多的是考究。
连乔想起原著中,连翘将迟星垂掳入子午谷后,迟星垂宁死不从,据那不着调的系统说,连翘对迟星垂没做什么,他不同意她也没强迫,但是根据小说后期的走向来看,迟星垂对子午谷恨之入骨,想必他在子午谷的那段期间,还是受了不少委屈的。
连翘不会对他做什么,她没那么多整人的方法,但是她的那群手下——瞳曜就不一样了。
后来迟星垂拼命逃出子午谷,终于重获自由身,明明子午谷将消息封锁得很好,他被幽禁半年的这件事,还是被泄露出去。
谁泄露的?
迟星垂性格清冷,和他深交的人不多,他除了在乾元剑宗无虞峰外,基本上就是在云岭迟家——
会不会是,自家人泄露了风声吧?
连乔望了一眼迟星垂,“你来借酒楼怎么都不提前与我说一声,若不是我看到了,我都不知你们是我这里的常客。”
迟来风笑了笑,“我常来是常来,不过没见过楼主。”
“是的,我长住子午谷,比较少来这里,你没见过我正常。”
太正常了,她也是刚刚得知原主母亲给原主留下一大份遗产,连本人都是刚知道的,何况外人惊讶。
迟星垂安静地捏着杯子,他不喝酒,连乔让人送上几瓶玉露。
“我听说,云岭看中了青光府的一批法器。”连乔忽然转移了话题。
迟来风眯了眯眼,语气有一丝不善,“连姑娘在打听什么?”
“没有打听啊。”连乔抽出一本密文,“啊,忘了说了,青光府也是我家的。”
躺在花丛里喝酒的敖周:“噗……”
连乔望向迟星垂,“青光府今日来同我说,云岭要买一批可防妖气和瘴气的法器,我们青光府的法器是由专门的炼器师炼就而成,品质有保证,所以价格相对其他店铺来说很高,但这高价也在情理之中的。”
说完她放慢了语气,“我知道你们云岭家大业大,向来不差钱。”
迟来风摇了摇扇子,开玩笑道,“这么说,东西你愿意送给我们?”
“那当然是不能的。”
连乔笑一笑,“迟公子,我是生意人,你知道的嘛,生意人最不能吃亏了,太亏本不利于良性循环。”
“但是呢,我和你们是朋友,朋友都是要相互帮忙的,钱上有问题,那都不算问题。”
迟来风点头,“当然,我们也不会让你吃亏。”
“妖族近日来小动作太多,云岭是大家族,早就察觉到了异常,所以提前布置。”迟来风道,“既然连翘姑娘已经这么说了,我们也会拿出最大的诚意。”
“晚些时候,青光府的当家人会上门拜访迟家家主,家主有什么需要的,届时一并提出便可,同样,我们也会给出最大的诚意。”
聊完了,二人起身离开,连乔望向迟星垂,“大公子,看见我,你似乎不怎么开心。”
迟星垂反问:“我应该开心么?”
“毕竟我们也是熟人了嘛。”连乔晃了晃胳膊,“你现在好吗,身体可还好啊?”
迟星垂道:“我很好,谢谢。”
“你好就好,我可是最担心你不好了。”
迟星垂继续冷言冷语,“你放心,为了你,我会长命百岁的。”
迟来风转过头,目光将连乔从上到下扫一遍,又望向迟星垂,“你们俩很熟吗?”
“不熟。”
“很熟。”
两个人几乎同时回答,连乔“哈哈”一笑,“我和他当然很熟啦,不然怎么会给你们折扣呢,我和你又不熟,只能和他熟呀。”
连乔没心没肺地笑,“是不是呀迟大公子?”
迟来风想起半年前连翘死缠烂打的模样,心中微微生出一丝异样来。
像是……被背叛了一般。
“连姑娘说笑了。”
在连乔对着迟星垂的背影摆手告别时,迟来风站在原地,“连翘姑娘,我们之间有一段误会,我想我有必要跟你解释一番。”
“啊?”连乔有些为难,“可是我等会儿还有事哎。”
“不急。”迟来风了然一笑,露出那可以迷死万千窈窕淑女的笑容,将一张通讯符塞到她手中。
通讯符上贴了他的房间号。
“连姑娘,有些事呢,可以慢慢聊,夜色正好,风月之下,如何聊都好说。”
迟来风离开后,敖周从花丛中钻出来,他望向兄弟俩离开的背影,“这俩小兄弟都不错啊。”
连乔点头,“是啊,是都不错啊。”
“看着有些面熟啊。”
“面熟?对啊,你们前几日在胧月秘境见过。”
“不,不是。”敖周回想一番,“应该在很早以前,很久很久了,我记不太清了。”
好像是这个人,但应该不是,他见过的那个人,好像是个女人来着。
罢了,世间长得像的人多了去了,不过是两副比较漂亮的皮囊而已,何必上那么多心。
连乔还在望着两人离去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敖周问:“你喜欢他们?我有办法给你搞过来。”
“两个都可以么?”
“两个?”他愣了一下,“啊?!”
“也不是不可以。”敖周为难地看着连乔,“你刚刚拒绝我,我还以为你洁身自好,没想到你这么会玩。”
“你先别急啊,你看什么时间合适,我去一个个抓。”
连乔朝他眨眨眼。
小姑娘明眸善睐,五官立体,有种明媚的美,但是笑起来又有种乖巧的甜。
敖周心中微微一动。
这么漂亮的美人儿若是愿意与他共度春宵美景,别说兑一个愿望,就是让他再贴一个愿望,不,再贴三个愿望,他也是愿意的。
连乔收起笑容,摇摇头,“别急嘛,他们的事以后再说。”
他伸手,将迟来风给她的通讯符塞到敖周手中,又轻轻用食指一勾,将通讯符往下压了压,“现在的事比较重要哦。”
敖周挑了挑眉,“哦?”
“不见不散啦。”
*
连乔回到房间,林方生和一个黑衣的中年女子已经等候在房间中,桌上整整齐齐叠着十几本账本。
“小小姐,这位是严金娘,现在青光府、熹和楼以及羽衣坊都在她手上。”
林方生语气颇为自豪,“众人都以为我们借酒楼和熹和楼相互竞争彼此打压,但谁能知道,这云来城最大的两大楼,都是一家的。”
严金娘也跟着笑。
严金娘眉目严峻,但是说起话来却十分温柔,“是啊,除了一些不得当的产业,如赌坊地下城与妙音馆我们不碰外,其他的均有涉及,整个云来城的生意,几乎有一半,都是我们的。”
说话间,连乔摸清了露不霜给连翘留下的资产。
和连乔汇报完,严金娘拉住连乔的手,还没说话,先红了眼眶,眼尾立刻浮现出一片异常绚丽的鱼鳞。
她轻轻擦了一下眼睛,眼上的鱼鳞又散去,恢复成原来皮肤平整时的样子。
“抱歉,小小姐,看到你,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
连乔不太会处理人际关系,之前的那一世,从来都是习惯了一个人,也从来没处理过这些。
她有些不自在,缓了一瞬后,尴尬笑一笑。
“小小姐,你已经长得这么大了。”
严金娘微微呼了一口气,她用手比划一下,“上一次见你,你才这么点大,大小姐带着你去了子午谷,没想到一别就是这么多年,这么多年,发生太多事了,大小姐也不在了。”
她的声音温柔,“小小姐,你叫我严姨便好。”
露不霜本是妖域某世家的小姐,妖族被魔族赶出百丈河外后,世家覆亡,她便来这云来城讨生活。
云来城的妖族人很多,露不霜做事周全体面,性格温和,生意也越来越大。
除此之外,露不霜性格也十分善良,救济了不少同她一样的流落出来的妖族。
后来她带着连翘嫁给子午谷玉非缘,离开云来城,但是这边的生意却一直没有停。
严金娘将账本打开给连乔看,现在云来城将近一半的产业,都是露不霜留给她的。
露不霜去了子午谷后,不久染了重病,很快撒手人寰。
到现在为止,已有十六年,连翘十七岁。
*
“公子,您离开后,二公子留下了自己的房牌给了连翘姑娘,连翘姑娘收下了。”
迟星垂正在看书,闻言手微微一顿。
吴影站在一边,他的相貌和那位唤作吴息的人一模一样,“方才吴息传来讯息,连翘姑娘将借酒楼和青光府等云来城首屈一指的掌店人叫进门去,借酒楼的保密和隔音一直做得很好,即使是吴息,也听不清里面在谈论些什么。”
“不过等那些人离开后,连翘姑娘就出去了,据吴息说,她是往二公子房间的方向去了。”
迟星垂皱起眉,吴影接着道,“后面连翘姑娘的影卫骑着狐狸回来了,那狐狸前前后后跟着她,离她太近很容易会被发现,吴息便退了回来。”
他汇报完毕,恭敬地待在一边。
“好的,你先下去吧。”
吴影退下去后,迟星垂捏了捏眉头,想到方才他说的话,心中不由地一阵烦躁。
连翘在做什么?
先前她性格有所收敛,她还以为她能明是非辨良人,没想到现在,迟来风勾了勾手指头就上钩了么?
以迟来风的手段和脾性,和他扯上关系,她会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迟星垂不想管这事,考虑到他现在与连翘情绪相连——不,没有相连,是他为了能提前分辨出连翘是否出现异常,防止她不明不白坠魔,单方面没有食用抑制重心蛊的解药。
他能够体会连翘情绪的波动。
就比如现在,他的心跳在剧烈跳动,这不是他自己的情绪——当然是来自连翘的。
她到底在兴奋什么?!
迟星垂不喜欢偷窥别人的隐私,更不想在这种事上沾边,他来回翻了一下芥子,这才发现,前些日连翘给他备的绝意丹没有了。
全被他喂了池子里的锦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