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清欢拉着易莲的手,示意她安心坐下,才带着笑意对众人说道:“刚才思遥妹妹不过是玩笑话,各位倒也不用放在心上。”
“我哪里是玩笑话?”仇思遥有些急了,还欲再说,
“妹妹!”
余清欢及时打断了她的话,“各位妹妹虽是闺阁女,却也该明白这种法子抢的不过是一个先机,如今先机已失,再多的筹谋也是徒劳,而且,断没有丢了赃物上赶着去认的道理。”
是了,易莲也是刚刚明白过来,现下不过是撒出来几个小角色,这幕后之人只怕摘得不够干净呢,又怎会上赶着往前凑呢。
众人想是也明白了这点,脸色也慢慢放松了下来,而刚才叫疼的女子也安静了下来。
“而且,各位妹妹似乎也高估了自己的分量。”余清欢还是一样的笑意,却说着最冰冷的事实。
“你!”
“余家姐姐过分了!”
有人想反驳,却又一时说不出什么来,因为都清楚这便是事实:父兄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因为自己而被胁诱的。可笑自己方才还真的担心就此被圈禁。
“那我们现在干什么?”,仇思遥已经忘了方才的尴尬,直直的看着余清欢。
众人也是一样的看着余清欢,仿佛她便是主心骨。
“吃点心。”
话音刚落,从外面正好进来几人。只见领头的还是方才的那个大丫鬟,示意后边跟着的几个小丫鬟给众人重新上了茶水点心后,才施施然的行了礼,
告罪道:“让各位贵人久等了,我家主子让奴婢来给各位贵人回话,我家主子现下实在是走不开,让各位贵人拘在这里失礼了,不如请各位贵人移步园子里赏菊,若是急着家去的,也不便强留,只管园子里选了顺眼的花木,也算我们主子的赔礼了,”
说到这,又笑着补充道:“我家主子还说了,待过几日得了空,一定递了拜帖,亲自给各位贵人赔礼的。”
众人相互看了看,正准备就此告辞,却见余清欢先起了身,笑着说,“听说郡主园子里的菊花可是宫里新赏的头茬,今日我可是要见识见识的,那就劳烦各位带路了。”
易莲还没反应过来,那边仇思遥已经来了兴趣,“是吗是吗?我也要去看看,以前我在北疆就是些野花野草什么的,今日若是能开开眼,也是难得。”
其他人倒也不急着回去,只是方才让仇思遥吓着了,现下见她二人如此,倒也乐得一起凑个热闹,左右回去也是拘在家里,甚是无趣。
易莲看了一眼易兰,见她脸色有些不好,便想着她们姐妹二人还是不凑这个热闹了,正欲告辞,却被余清欢按住了手,
“两位妹妹看着脸生的很,想是不常出门的,今日既是来了,不如一起转转,我们也好亲近亲近。”
说到这,众人也是一阵的附和,是了,人多些总是好的。
这下回话的那个丫鬟有些愣了,缓了缓才反应了过来,脸上又重新挤出笑来,殷勤的往前引路去了。
“兰儿,这会可是难受的紧?”易莲还是有些不放心易兰,细细的观察她的脸色,“我们这就家去,你稍等等。”
“姐姐,不用,我歇歇就好。”
姐妹话音刚落,却见余清欢慢了几步,转身走到姐妹二人的身边,一边说着一边轻柔的给易兰搭脉,
“我幼时和祖母学过几年药理脉案,先给妹妹瞧瞧,若是不妥也好请了大夫来,可别耽误了。”
易莲觉得她说的甚是有理,妹妹平日里总是怕给家里添麻烦,身上不适也多是忍着,现下到正好可以看看,如此忙谢着应了。
易兰见姐姐如此,倒也不好推拒了。
余清欢细细的给易兰搭脉,一只手罢了又换另外一只。
易莲见其眉头微皱,脸色也渐凝重,心中不由紧张起来,“余姐姐,我妹妹可有不妥?”
余清欢慢慢的收回了手,待重新给易兰放下了衣袖才回道:“倒不是什么急症。”
易莲的心轻轻地揪了起来,“那意思就是还是有什么不妥?”
“令妹得的是心疾。”余清欢暗暗叹了口气。
易兰似乎被说中了心思,轻轻地低下了头。
“心疾?”易莲看着妹妹,有些不明白。
“心思过重,待己尤苛。”余清欢轻轻地咀嚼着这几个字。
“什么?”,易莲没有听懂,或者自己听错了,还欲再问,却被余清欢暗暗捏了捏手,只听她细心的对易兰说道:“妹妹就是在屋子里闷得久了,食少又多思,身子自然受不住,”
易兰有些懵懂的抬头看向她,似乎真的听了进去。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妹妹日后记得多走动走动便是好的,要不这样,过几日我给两位妹妹下个帖子,你们也到我那里坐一坐,咱们一起乐一乐。”
易莲见其展开眉眼的善意,不由的笑着应了。
“姐姐,我这会好些了,倒也不用急着家去,”,易兰有些羞赧的小声说道:“不如,姐姐也帮我选盆菊花,我想带回去给祖母瞧瞧”
‘是了,这便回去祖母怕是要多心了,’
不过,易莲还是有些不放心易兰,不由的细细的观察她的脸色,倒是较方才好些了,有了血色,这才说道:“这样也好,你便在此歇歇,待得了中意的我们便回去。”
易兰点头应了。
如此安顿好易兰,易莲便与余清欢相跟着往卫国公府的园子去了,所幸一直有小丫鬟一直在外面等着引路,倒也便易。
易莲也是才得了功夫,自报了家门,又重新见了礼,二人顿时感觉亲近了不少,好似旧友,无话不谈。
“其实,我合该给妹妹赔礼的,是府里的丫头无状了,吓着妹妹了。”
易莲愣了一下,才明白说的是城门前的变故,忙摆摆手,“余姐姐实在是言重了,这如何能是姐姐的责任,那般惨状,世人见了又如何能不惊惧,”,而自己又何尝不是吓得心慌腿软,
“可就是那般的惊惧之下,妹妹还顾念着幼妹,实在是难得。”余清欢想起马车外的那幕,不由感慨,“最是难得血脉至亲,却也是最放不下之处。”
易莲看着她的眼睛,似乎隐含颇多深意,却也不好细问,不过,突然想起方才之事,忙问道:“余姐姐可是觉得舍妹有何不妥?”
余清欢慢慢的叹了口气,“自来心病皆需心药医,而令妹心思日久,已落沉疴,怕不是一时可缓,或者...能得一剂猛药,就此去除心魔也未可知。”
“猛药?”
易莲还欲再问,却被迎面走来的一个紫衣丫鬟岔了过去,只见其先朝着二人恭敬的行了礼,才对余清欢说道:“我家主子让我来请示贵人,贵人可是考虑好了?”
易莲被她的话弄得一头雾水,不由的看向余清欢。
却见余清欢并不急着回答,只是拉着易莲的手笑着说道:“我方才所说倒也不全是哄令妹的虚言,妹妹平日里还是多走动的好,纵是再好的人连年的拘在屋子里也要闷出病的,远的不说,城郊的梧桐寺倒是个难得的好去处,胜在人少清静,倒是可以逛一逛。”
此处易莲是知道的,父亲便在寺里给母亲立了长生牌位,只是不好与外人细说,便附和的应了。
余清欢这才瞥了一眼旁边等候的紫衣丫鬟,解释道:“我前日央着郡主割爱一副丹青图,这不终于舍得了,”又说“那妹妹院子里稍坐坐,我等等便来。”
易莲微微点头,不过却见余清欢走了几步却又停了下来,说道:“不如妹妹与我同去,也好帮我看看那副丹青图可是真迹,我还真怕郡主因为抹不开面子诓骗我呢!”
旁边的紫衣丫鬟闻言一脸的尴尬,努力挤出一丝笑,“余小姐说笑了。”
“妹妹实在不懂这些,不过倒是乐意陪姐姐走一趟的。”易莲顺水推舟,跟着去了。
如此二人相携着随那领路的丫鬟往后宅去了,弯弯绕绕间不知到了哪座院,又是哪个屋,领头的丫鬟终于停下脚步,将二人领进了一间朝南的屋子。
易莲环视屋内的摆设,立时明白了,这想是尓然郡主的书房,除了内侧临窗处摆了一张软榻,上面特意拉了纱帘外,其他的墙壁上皆是挂着各家名画丹青。
就在易莲看得有些应接不暇时,却听见余清欢笑着说道:“我就说你家郡主有心诓骗于我,这些哪里就是我想要的那副。”说着转身直直的看着领路的丫鬟。
紫衣丫鬟满脸堆着笑,却带着几分僵硬,“小姐不如再找找,这许多的丹青水墨,奴婢实在是不懂。”
“是吗?”余清欢也是一样的笑着,试探着说道:“既是如此,我们就找找?”
说着便领着易莲四处翻看。
“不知姐姐找的是哪位名家之作,我也好帮着找找。”易莲跟的实在是一头雾水,终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余清欢只是笑笑并未回答,待又转了半刻钟,手终于在一副悬挂的水墨山水画前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