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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A Deep Purp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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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Deep Purple 12

许冕走到宋惊晚面前。

男生文弱相,鼻梁架着副眼镜,皮肤白白净净的。除了讲题,他不大敢和女孩子对视,因此盯着宋惊晚的校服袖管,“宋同学,我知道凭我的外形条件可能比不过谌同学,但是我很想在最后一年跟你能留下什么回忆,你学习很厉害也愿意孜孜不倦地教我,我真的非常感谢,所以请你原谅我的唐突。”

人好是好,就是说话太生分,跟别人交往的分寸感摘得太清。宋惊晚真受不了宋同学这个称呼,怪到她浑身起鸡皮疙瘩,“你以后要不叫我全名吧,或者惊晚也行。”

他局促地搓着裤缝,轻声答好,背后谌降突然阴阳怪气地嗤了一声。宋惊晚懒得理他,他也不愿意继续多听,捞起后门垃圾桶边的篮球出去打球了。

三天后,体育课。

班长让排练的二十个人去司令台前集合,他告诉宋惊晚,老何中意的那套礼裙排期有点紧张,月底前恐怕送不过来,只能在运动会当天首穿,不过男生的两套礼服倒是全送来了。

中意的什么裙子这么火爆?

宋惊晚的小心脏忍不住高高悬起,旁敲侧击地向他打听款式。

“老何没说,估计跟去年差不多,他眼光贼花哨,选的肯定是最大最华丽最艳冠群芳的蓬蓬裙,你放心。”

不。

她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班长让宋惊晚先坐会儿,“稍后你跟谌降还有许冕两个人举着牌子并排走几次,我们瞧瞧效果,他俩现在去换衣服了很快到。”

男生的礼服就是最简单的黑色西装,每逢大型活动老何只会花心思给女生选漂亮裙子,男生他们有的穿就不错。宋惊晚坐在树荫下和夏芝芝她们聊天,她其实有预感谌降穿西装肯定帅,她不认可他的全部独独认可他的颜值,所以人过来时宋惊晚反应平平,装模作样地扫两眼就当完事,身边女伴都兴奋得大呼小叫。

夏芝芝使劲晃她,“晚晚!谌降好像结婚去的新郎喔,那么廉价制作的西装也能穿得倍儿有型,我要是他新娘,乐都乐晕过去。”

“许冕也挺好的。”宋惊晚不想把话题往谌降身上套,懒洋洋地玩草。许冕确实不错,虽然身高差了谌降一截,但整体还是有气质的,大概比谌降少了种玩世不恭的痞坏。

两人走到树荫,班长开始动员大家让出跑道,宋惊晚发现许冕挺紧张,背绷得僵直,甚至额头都冒出薄薄的细汗,宽慰道:“正常走,没事。”

今天整个操场不光他们五班排练,还有六班、九班的人都在,时不时会张望宋惊晚他们几眼,许冕头一回被那么多人明着暗着的瞩目,愈发不自在,“那边有个女生一直在看我......”

宋惊晚顺着视线望去,看见了六班场地的亚文化穿搭女生。

是崔无恙。

“她不是看你。”

宋惊晚说。

隔着半个操场,对方的五官、表情犹如打了马赛克的模糊,唯一明确的仅有目光所及的终点。崔无恙是在注意着五班,但具体在看谁,许冕、谌降、宋惊晚包括夏芝芝她们都有可能,女孩让许冕别上心,然后招呼他去跑道,却在转头的瞬间无意识地对视回去。

视线在空气中相触了滴答一秒。

她已然背对。

崔无恙收回目光,少女坐在阴凉处的体操杆上,身体将近悬空,松松晃着腿,像折翼后摇摇欲坠的蝴蝶。旁边草丛传来窸窣的响音,穿着无袖球衣的少年挎着篮球直起身,在注意到她后,拖着步子走到杆底下,“嗨,我们去年在天马会馆见过,记得么?我跟三中那帮朋友一起,请你喝酒你不喝。”

“我不记无关紧要的男人。”她眼神都没分。

邬昶明哈哈大笑。

“你跟宋惊晚太像了,不愧是昔日旧友,”他懂得往哪里插刀子最痛,跟着她也看向跑道上正在练习举牌的宋惊晚,“都难追,不过你看她的眼神就像我看她一样,所以我很好奇你们为什么掰?三中的人告诉我......”

崔无恙打断,眼刀割过来,“少他妈管闲事。”

“讲实话我谈过的女的里面,追我的我追的处到以后都差点意思,但是宋惊晚不一样,她是第一个我兄弟们都在念叨的女生,如果能拿下她,我在他们面前绝对超有面子。”他暧昧不明地勾唇,“成绩好,长得漂亮,人缘又好,你和她果真不是一路人。”

少女跳下/体操杆,边倒退走边朝他竖中指。

与此同时,跑道上先轮到许冕和宋惊晚搭对练习,走了两遍他的动作都有点拘束,像是西装不合身捆牢了手脚般。班长说:“许冕,运动会那天在这里旁观的可不止我们几个,是全校,你得放松。”

男生的脸色苍白得过分,死死抿着唇:“我知道,我再试一次。”

“哎呀不合适就换人嘛。”

“他本来就内向,肯定要怯场,咱们别浪费时间了。”

“靠!看他这样,感觉我也行......”

许多人窃窃私语。

许冕拭了拭冷汗,恍惚感觉右臂被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令自己清醒不少。宋惊晚侧视着他:“放松,你不用去看别人听别人,也不要在意别人是否关注你,你可以把跑道想象成舞台,一旦登台就不可以胆怯也没有回头路走,要做的要想的只有尽力完成表演,至于成功度,不是已经站到台上该考虑的,能完美地谢幕也是一种成功。”

她说了句加油便转眼直视前方,融融日光下,女生侧脸清秀,高马尾飒爽干净,许冕望着她愣怔片刻,才呆呆地扭头。

他张了张口刚想说话,猛然眼前一黑,像老旧电视机所呈现出的雪花屏幕,针尖点刺的麻痹痛感毫无征兆地侵袭尾椎骨,使自己不受控地向前栽倒。余光瞥见宋惊晚立马来扶他,但有人比她反应还快,许冕倒进谌降怀里。

可恶,差点是宋惊晚抱他了。

这样想着,许冕昏过去。

几个吃瓜同学吓死,以为许冕是听见了他们背后说的小话气昏过去,纷纷手忙脚乱来搀扶。校医检查表示他应该犯了低血糖,打点葡萄糖就没事了,五六分钟后少年悠悠转醒,抱歉道:“对不起班长,对不起大家,我拖累进度了。”

众人拱手说没事没事。

“我觉得我的性格可能不适合登上大型场合,所以举牌的名额我自愿放弃,谢谢大家的包涵......也谢谢宋、宋惊晚的鼓励,我会再好好打磨打磨自己。”他的眼光朝宋惊晚那儿瞟,“那个,大家去排练吧,我还有些话想单独...单独跟惊晚说。”

大部分同学都走得很痛快,陈熠边走眼神边在二人间梭巡,快八卦出火星子,谌降也转身,跟着他们心不在焉地出去。

其实单独聊的话除了谢谢还是谢谢,许冕除了问题目,在与女孩聊天方面可谓一窍不通,大写的憨憨直男,后来他们甚至还真的聊了道化学题。

宋惊晚没觉得聊了很长时间,顶多四五分钟吧,她和许冕讨论那道化学题正起劲,谌降不知什么时候鬼一样地站在自己身侧。

他手里握着张门禁卡,垂眼,唇线绷得平,没了往日不正经的懒劲。这幅冷淡样子宋惊晚还挺怵,但转念一想我干什么了我怵个头,仰头瞪回去。

谌降丢给她门禁卡,语气简扼:“今晚回家帮我喂猫。”

有病么?

他说完就走,特拽特潇洒,留下宋惊晚懵懵地捧着卡,同样懵的还有许冕,不确定地询问:“你们住在一起?”

宋惊晚摇头,被迫承认:“我和他是邻居。”

对方哦了一声,“你经常去谌降家吗?感觉你们在学校外还挺熟的。”

宋惊晚隐隐约约察觉到谌降突然脑子短路丢给她门禁卡的目的,“我偶尔去,去抓花栗鼠......反正跟他不熟,也从来没去喂过他的猫。”

女孩说的都是实话,但无奈去他家里抓花栗鼠的理由太牵强,许冕更愿意相信喂猫的说辞,神情若有所思。

宋惊晚离开医务室后打算找谌降,顺便把门禁卡狠狠摔他脸上,说自己造谣造谣,他才是最会造谣的。不过不用找,她一踏出门槛便看见医务室右边墙角背对的蹲着个人,用她的话形容就是大大一团,因为个子高,长手长腿的缩着很是可怜,拎根树枝在地上画圈。

嘴角颤了颤,想笑,宋惊晚踩着鞋在地上碾了两声,动静吸引人回头。看见是她,谌降扔了树枝,拍掉手上的灰尘,又恢复蔫欠的样子,插着兜,宋惊晚还给他门禁卡,“猫你自己喂。”

男生挑了挑眉没说什么,宋惊晚撞开他的胳膊走过去,手腕却在经过时倏地被箍住,“聊这么久?他在跟你表白么。”

“是的话我在里面那么久说明我俩早成了。”她想挣脱,挣不开,“牛一样的力气留着去举牌,松手!”

谌降稍稍卸了点力,笑:“原来是打赌输了在生气。”

“有本事别放,就这样牵着回教室。”

“不是不行。”

宋惊晚无语,干脆不跟他作无用功,“就算许冕在跟我表白也关你什么事?突然闯进来莫名其妙地叫我去你家喂猫,你生怕他不会误会是不是?我说你在吃.......”

C的口型已经出来,但她不说了。

“吃什么。”谌降笑得像狐狸。

没下文,她转移话题说你牵够没有。适时,远处的拐角过来个短发女生,冲宋惊晚打招呼:“晚晚。”

两人都偏头去看,章萤气喘吁吁地跑到宋惊晚身边,眼睛晶亮,亲昵地挽她的手,可宋惊晚总觉得,对方的目光总似有若无的、刻意的黏在谌降身上,表面带怯,但实际赤/裸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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