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清一大上午的就被沈言之叫到了夜色，本来是不开门的，没办法，朋友嘛，两肋插刀，想着等会骂她两句，但看到沈言之失魂落魄的又骂不出口了。
沈言之坐在沙发里，目光看着酒架正色道“我要喝酒。”
“你确定？”
沈言之点了点头，黎清轻声对郁棠耳语道“拿两瓶啤的过来。”
看着沈言之一瓶酒下肚，眼神就有点飘乎了，黎清摸了摸对方的背脊“怎么了？”
“我看到程书婉了，就是我妈，她今天给了我一张卡，让我不要去找她，我生气。她是姜念的阿姨，早知道她们有关系，我怎么可能把自己搞成现在这个境地，我出了姜念家的门，我甚至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沈言之突然趴在桌子上抽噎，嘴里含糊不清的说些什么。
黎清和沈言之算是一起长大的，后来结伴来了南阳读书，知道沈言之所有的过去，听得不免有些心疼“你有家，我家就是你家，以后你随时可以过来。”
沈言之眼眶微红，直起身哽咽着笑道“你知道吗？我小时候觉得她只是表面不喜欢我，内心还是爱我的，不然怎么会给我取名叫程宵呢。我和别人介绍自己的时候，我很得意，很骄傲，我大声的告诉别人，我叫程宵，因为我以为她希望我团圆美满，后来我爷爷奶奶收养我的时候，我才知道是消失的那个消。”
沈言之忍的极其辛苦，数十年堆积于心的痛苦在此刻处土崩瓦解。
黎清和郁棠抬手抹了抹眼泪，两人都不忍去看，由着她发疯了许久，沈言之才躺在沙发上睡着了，黎清找了块毯子给她盖上，叹了口气拉着郁棠坐到了一边。
“我还是第一次看她哭的这么难过，还是借着酒劲，她才会这样。”
“你和她认识多久了？”
黎清算了算“十几年了吧，她被她爷爷奶奶收养，定居在草原时认识的，我和她小学初中高中都是同学，就是身世不好，她爷爷奶奶也是因为女儿过世才收养的她，她叔叔们呢，都不喜欢她，所以她连京都都回不去。她名义上的父母呢，也没养过她，没什么感情，自从她爷爷奶奶过世，说是供她上大学，但沈言之呢，不喜欢欠别人的，也从来没要过她们的钱，守着她爷爷奶奶留给她那点为数不多的遗产，靠着奖学金读到了大三。”
郁棠轻轻抱了抱此时的黎清，就听怀里的人哽咽的道“言之好久之前说，因为她没有家，所以她想当警察，守护着万家灯火，也算是有了自己的归属地。”
“咱们以后待她好点，别哭了。”
下午时分，姜念送走了程书婉，拿着手机看沈言之的聊天框，打了个视频出去，接通后看到的是黎清的脸，就听对方没好气的道“她喝多了，在夜色，还没醒。”
“怎么会喝酒，你照顾一下她，我马上就到。”
到达夜色已经半个小时后了。黎清不是很喜欢姜念，指了指那边的沙发道“她在那，我和你单独说两句吧。”
“你说。”
“我和沈言之是发小，一起长大的，我知道你和她的事，我希望你不要伤害她，就算不喜欢她，也别伤她。她这人呢，死脑筋，认准了，就有点轴，其实她心里跟明镜似的，不是傻，是因为她是真的喜欢你。”
姜念看着沙发上的女孩，愧疚极了，心脏仿佛被人紧紧的攥住，呼吸都有些微疼。
黎清叹了口气“你们之间的事，我也不好说太多，带她回去吧。”
姜念道了句谢，走到沙发边，蹲下身轻轻叫着沈言之的名字。沙发的人动了动，看到姜念立马坐起身，挠了挠头，晃了晃脑袋道“你怎么来了？”
“你不是说黎清找你有事吗，还背着吉他出门，就是来喝酒的？”
“她让我喝的。”沈言之指着黎清歪了歪头，黎清无奈道“是是是，我叫你喝的，赶紧回去吧你。”
姜念笑着摇了摇头，拿上吉他牵着女孩坐到了车上。车辆行驶时，不经意的问道“怎么了？你是不是认识程阿姨？”
“不认识，她和你说什么了吗？”
“没说什么，就说明天请我们吃饭，吃个饭而已，不去也不太好。”
沈言之反应平平的道“我可以不去吗？”
“理由！”姜念开着车侧头快速的看了一眼沈言之，发现她看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好。
“也不是我一定要带你去，是程阿姨非要叫上你，我帮你推辞过了，她是长辈，咱们就当去蹭顿饭好了。”
“好。”沈言之觉得程书婉故意给自己添堵，偏偏在她生日的那天叫自己吃饭。她出生在国庆节那天，这倒是给她那点贫瘠的生活里多了一点为数不多的慰籍。
“我们定了明天下午的邮轮，然后一起去看日出，再欣赏一下日落，别不高兴了。我今天说你是我朋友，我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必要和她们解释。”
沈言之突然笑了，姜念觉得自己是为这个生气，算了，就当是为这个难过吧。
“那个程阿姨和你是什么关系啊？”沈言之平静的问了一句。
“程阿姨是我爸爸兄弟的老婆，他们感情很好，但是自从我爸出事以后，来往就不是很多了，但是过年会两家走动。她是一名文学教授，反正我打小就觉得她特别温柔。”
沈言之嗤笑了一声，脸色有些不好，转头看向姜念道“如果我特别不喜欢她，你会为了我也不喜欢她吗？”
“你是小朋友吗？怎么才见一面就这么不喜欢她？”姜念笑着说道。
“对啊，我就是小朋友！”姜念的话，让她对自己的地位有了清晰的认知。算了，她和姜念反正也走不到最后，她一直都明白的，考虑那么多做什么。
“没有，就单纯的觉得她不合我眼缘。”
等红绿灯的间隙，姜念握着沈言之的手轻柔道“算了，你要是不想去，我明天一个人去，然后我再回来接你。”
“一起吧，反正就一顿饭而已。”就一顿饭而已。
次日正午，姜念推开包间对着里面的人打了招呼就被路暖拉过去了“姜念姐姐坐我这里。”
沈言之翻了个白眼，坐在靠近门的位置。姜念与路暖周旋了一会儿，还是坐到了沈言之身旁。看着路暖气呼呼的瞪着沈言之，姜念不快的皱了皱眉。
菜上的很快，程书婉做为主家，主动的照顾着所有人，看着姜念笑道“点了一点你爱吃的，多吃点。”
“我记得你们仨小时候最喜欢吃鸡蛋了，每次我炒的你们都不够吃，等过年去我家，我再给你们做各种各样的！”
“你不要吃，离远点！”姜念轻声再沈言之耳边絮叨。
沈言之点了点头看着面前的菜色，夹了点素菜，随便吃了吃，也没出声，听着姜念和程书婉寒暄，并不想参与进去。
可能是和不喜欢的人呆在一起，这顿饭吃的有些胃疼。程书婉打量着沈言之，半天才开口道“沈小姐，是不是菜不合胃口。”
“挺好的，就是人不对胃口，吃着反胃。”
姜念在桌底拉了拉女孩的衣袖，另一边路暖将杯子重重的放到了桌子上大声道“你有没有礼貌，也不知道家里人怎么教的。”
“我倒是没看出来，你礼貌好在哪里。”
“我们哪里得罪你的，是不是你仇富啊……”
“我确实挺仇富的！”沈言之一边吃着碗里的东西，一边抬头戏谑的道“你能怎么样呢？”
“沈言之。”姜念轻声提醒着身边的女孩，程书婉连忙打着圆场瞪着路暖道“小暖，我就是这么教你的？”
路暖坐下来看着沈言之，小声嘟囔着“酒吧里出来的，小家子气。”
“路暖！”姜念看了过去，耳边又传来沈言之的轻笑。
“大点声说，没吃饭吗？”沈言之抬头看着路暖，呼出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心态，又重新吃了口饭。
“路暖，我上次和你说的你忘了是吧！”姜念看了她一眼，又拉了一下沈言之的衣服，示意她收敛。
包间里气氛比较凝重，一时谁也没说话。程书婉沉浸了许久才开口道“阿笙什么时候要回京都了吧！”
“快了，程阿姨你多吃点。”
“好……你也多吃点。”
程书婉一边吃一边打量着沈言之，看了许久，沈言之实在是忍不下去了，将筷子放到桌面，抬头对上对方的目光，眼神带着挑衅。
“沈小姐，这是怎么了？”
“没怎么，就突然感觉有人再盯着我，我有点不自在。程阿姨，喜欢被人盯吗？”
姜念有些头疼，拉着女孩的衣袖希望她能够收敛点，就听程书婉道“我对你比较好奇，所以多看了两眼，就你这个脾气，我在想阿笙喜欢你什么？”
“那你问她吧，盯着我做什么？我脸上有答案？姜念，你程阿姨问你喜欢我什么？”
“我……”姜念好半天都没回答，沈言之暮然就笑了转头道“看到没，我和她是朋友，不存在喜欢与不喜欢，也不知道程阿姨是怎么看的，是不是年纪大了，脑子和耳朵都不太好了，我记得刚见面的时候，我们就解释过了，再说了我们两个女的，谈什么喜欢呀？”
程书婉尴尬的笑了笑“说的也是，阿姨年纪大了，沈小姐，见谅。”
“没关系，路夫人。”
两人针尖对麦芒，姜念只想快点解决完这场饭局，早知道就不来了。沈言之吃的不多，放下了碗筷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程书婉看得直摇头，等到沈言之出去上卫生间，才开口道“阿笙啊，今天不好意思了。”
“没事，是言之不懂事，年纪还小，您多担待，我替她向您道歉。”
“小孩子，情绪都写在脸上，能理解。”
等到饭局结束，沈言之坐上副驾驶，姜念的脸色就不是很好看，转头道“你今天怎么回事啊，不喜欢一个人，咱能不能不要这么明显，吃顿饭就走，以后又不会再见了，干嘛闹的这么难看。”
“我性子比较直……”
“而且据我所知，程阿姨并没有对你说过什么难听的话，你今天这样非常没有礼貌，我很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