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捡起旁边的手电筒,有又拿起一个沉甸甸的铜灯,试探地看周围的门。
“你去,把所有门把手拧一下”小白对代绪说。
“有几个门只有灯亮的时候才能开。你要是想找钥匙出去,就要把这八个房间都进了。”
这是一个低级副本,钥匙不可能只放在人身上,房间里应该也有。如果你实在不想下去找你的“同伴”,你可以碰碰运气。
我刚才开了一个,只要不进去,单开门,头伸进去看看,是没问题。把灯关了就行,最好不要进去。在这种电闸拔下的情况下,一楼的房间是安全的,二楼可不一定。”
说罢又给代绪一个玩具熊,“不行了你拿玩具熊的手开门。”
代绪接着玩具熊,有些手足无措,这么快就要自己去单抢匹马了战斗了吗,“那大佬你……”
“去开二号门,我去看看那个走廊里的门,里面有报纸,也许有线索,我有一个想法,想去验证一下。”
小白环视一周,这一层一共八个门,窗户那里那个七号门还是不去比较好,刚才一号门的灯已经关上了,如果他猜的没错,一楼和二楼亮灯的房间是完全相反。
代绪说一楼的一三五号房间很安全,一楼,二楼的布局完全相同,那么对应的话,二楼的二四六号房间应该也很安全。
他需要去验证一下。
要不要进二号门看看?小白还在想,代绪走到他身边,拉住他衣角。
“大佬,我还是和你一起吧,我我怕鬼的……”
小白拍拍他肩膀,“就关个灯,怕什么鬼,你又不进去,他们还能咬你不成?既然来到巢,就不要提怕鬼,只跟在别人后面是无法成长的。”
说罢转身而去,眼神都没分给他。
代绪心说那房间不比自己的死人同伴好惹,但面对小白义正言辞的说法,还是觉得良心受到了谴责。
到底情意一场,他真不想再回到一楼和同伴刀剑相向了,来这里找找线索也不错。
“就是这个屋子吗?”
代绪往后退了两步,拉起小熊的手,打开了大门。
这是……
一个昏暗的书房,房间里散落着书页,稀稀拉拉的团成一团的废纸,以及平铺在桌面上的,张开的、仿佛在邀请的图纸。
代绪清晰地看到,那个图纸是这个房子的平面图。他要拿到那个图,这样就……就可以出去了!
一个念头在他的脑子里炸开,还有那本日记,代绪有一种强烈的直觉,那本日记记述着这个小别墅悲剧的始末。
他那起小熊的手,关掉了屋子的开关,白惨惨的灯光灭掉后,整个房间都铺上了一层粘稠的红光。
他想要进去,但又忽然想起了小白的告诫:“只要关灯就行,最好不要进任何一间房间”,可是这答案近在眼前,代绪一想往后退缩,就感到小白那双嘲讽的眼睛默然地看着他,看的他头脑发昏,恨不得为对方去死来证明自己的价值。
这里是个副本,是一个噩梦,代绪给自己打气,死了无非就是从梦里醒过来,他尽全力忽视“万一副本论是骗人的”这个念头,沉下心来,向前迈出了一步。
然后,什么也没有发生。
房间空置许久,地板上堆着经年累月的灰尘,在代绪鞋子起落间无序地翻腾,那个老式地吊灯在忽闪了几下之后,恢复成了正常的橘黄色。柔和的灯光打在毛茸茸的椅子上,有一种家的温馨感。
代绪走近书桌,将地图收在身上,翻开了日记。
【惊险探索团】
7月1日 ++古堡
我们正在古堡探险,有人找到我,给了我一封信,信上说我的一位远方亲属去世,我是与她唯一有血缘关系的人。于是我继承了她最后的遗产——一套别墅。
7月28日 ++古镇
血污血污血污(被糊住) 我快要高兴疯了,那可是一套别墅呀。可是当我跟他们谈起这栋别墅的时候,当地的人的表情有点惊恐,我打算去查一查。
8月31日 别墅
我们驱车万里,终于来到了这个地方。这所别墅大名鼎鼎,别墅的主人是个贪婪的酒鬼,投机发家,赚到一点小钱后,包装自己与一个有钱人家的的女儿结婚。
女孩以为真爱,不惜与家庭决裂,随男人私奔,结果婚后,却发现男人嫖赌成性且屡教不改。最终,男人败光了陪嫁,女人不堪生活重负,在那年寒冬腊月天,倒了下去,再也没起来,只留下一个三四岁女儿。
男人得知妻子死讯哭的悲天跄地一度昏死在酒馆里,醒来后继续买醉,第二年开春,又骗娶一个外省破落户的清白姑娘。
那姑娘回家后,见到成山的酒瓶子和脏衣服还有偏屋子里一个瞪着眼睛的金头发姑娘,才知道被自己骗得彻底,哪来的他许诺的庄园。她与男人前妻不同,她生性软弱,更管不得丈夫酗酒,只能操持家务,给人洗衣还钱,整日以泪洗面。一年后,生下一子,孩子两三岁时撒手人寰。
女人去世两年后,小镇来了个金碧辉煌的马车,下来了一个奢华的贵妇人,贵妇人唾了男人一口唾沫,接走女孩。
七年之后,女儿回到小镇,她嫁给外省富豪,外省富豪去世后给她留下了遗产。女孩儿在母亲去世的地方建起了一栋别墅,并将父亲和弟弟接了进来,次年父亲死亡,女儿接管弟弟。
小镇上的人都说这户人家的苦难熬到头,可是悲剧才刚刚开始。
院子里模糊的人影会远远的和人打招呼,人们认为他是园丁。
人们会在昏暗的三楼看到穿着精致发型微卷的女性的侧脸。
有一段时间院子里总是发出难闻的恶臭,人们带来了警长。可警长除了别墅里厚厚的积灰,什么也没发现。
别墅变得越发不详,随着女儿和弟弟离奇去世。
……
“这是一个诅咒,我就不应该来到这个地方!”
“我对不起我的队员们。”
“心脏,只有心脏才可以让我们出去。”
……
“它在地下室里,那里有一个祭坛!”
字迹从刚开始的从容不迫到后面的潦草不堪,“地下室的祭坛”这几个字代绪几乎辨别不出来。
书里掉出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献祭一个生命,便可获得心脏”。
“我是一个失败的队长,如果我的死亡可以弥补过错的话,那就把一切全部拿去好了。”
“你在干什么!”
代绪一惊,日记掉到了地上。他回头,看见小白堵在门口。
“我在……”
“你在愣着做什么!看入迷了吗?快跟我走,鬼要上来了!”
他看见小白大步走进门来,一把拉过他的胳膊,飞速地向前跑。
他们一起来到连接一楼和二楼的走廊,刚才隔开两层楼的门消失不见了,只有黑漆漆的洞口,一个鬼站在门口,它看到了小白,正跌跌撞撞地向他们爬来。
为什么没有门?代绪觉得脑子很痛,他想要跑,身子却和绑了铅块一样沉。
无奈只能寄希望于小白,小白也如他所想那般,轻松闪避开来,竟是几个灵活的身法,将鬼兀自兜向了一楼。
“下来!” 他听见小白对他说。
“好……”
代绪忙不迭是地跟着下楼,只见小白拿着锤子,三下五除二敲碎了门锁。
在落日的余辉中,通往生的道路竟是如此的敞亮和宽阔,门外面有橘色的天空,鱼鳞状的云片,和生机勃勃的椭圆的硬叶子的树。
“还不快出来!”小白皱起眉头,站在逆光的阴影中,他急声催促:
“快出来呀!鬼就要来了!”
代绪觉得有些恍惚,好像忘掉了什么。
“快点呀!马上就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你听不到我说话吗!快给我出来!”
……代绪神色茫然,他想要迈腿,可是大脑却疯狂叫嚣着危险。
好像有什么不对。
“你快过来吧过来吧!”
“快来呀!”
“我们等你好久啦,只剩下你一个了!”
“快点过来吧!”
耳边嘈杂声一片,有男有女在吵吵嚷嚷,那是探险队的成员。
“既然来到巢,就不要提怕鬼,只跟在别人后面是无法成长的。”
是了,他明白哪里不对劲儿了。
代绪脑海里又想起小白那张略带讽刺的脸。
怕是小白自己都没有想到吧,一个人如果可以靠自己的努力,走过层层困难,当他回过头来看自己走过的经历和虚心求教的后辈时,自己给出的答案是那么的踏实,带着些许侥幸和嘲讽,以及赤裸裸的诚恳。
是自己的错,自己不应该强求前辈多包容一下他的。
代绪抬头看向门外,感受微微拂过脸颊的夏日的和风,还是自己过于软弱了。
见他迟迟不肯行动,眼前到“小白”面目扭曲起来,簌簌地脸皮融化,竟然出现了那个队长的脸。
“缺乏判断力,不够冷静……”,鬼就在眼前,代绪在小声地自我剖析后叹气。
他的脚被死死地粘在地上,他连什么时候中招的都不知道。
一只鬼抓住到了他的头发,另一只拖着他的脚,冰凉到指甲划过他的眼球,下一刻他失去了他的视觉。
黑发男人的身影越发模糊和狰狞。
神呀,如果这真的是一个游戏的话,代绪认命闭上眼睛,那么他下次会做的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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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房间还挺难搞的,关掉灯的房间确实没有什么危险,可是阴森森潮湿的感觉如影随形,什么东西一直在盯着他看,仿佛下一秒就要破门而入。
小白面无表情地丢掉小熊,那边的房间毫无声音,不用想就知道那个卷毛小孩八成出了什么意外。
但小白并没有特别着急,因为摆脱代绪最好地方式,不是出去搞来药洗去契约,而是让他死在巢里,然后自己此后不与他见面就好了。
什么a家族一个一个查人,就是查到了又能怎么样?他现在在整个基地上可是查无此人。
想想a家族的那个趾高气扬的老男人,气急败坏遍地捞人的感觉,他心下还是很愉悦的。虽然摆脱是有点儿麻烦,但也不是无法操作,卷毛死不死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这局要通关。
通关了,自己会常常在他面前出现,给他们古井不波的家族增加几丝涟漪。要是自己在这儿没通关,还把这些事儿都忘了,那才是真的死了。
比较难得,房间在代绪进入后没有立刻关闭,反而门户打开,里面的情景一览无余。
他就这样平静地看完了这场又是挖眼,又是开门的闹剧,心下有两个感觉,一是他没有那么丑,不会五官移位,如此失态。二是房间又排除了一号。
要不要把人拉上来?
他看着眼前的“自己”仿佛在洗衣机滚筒里卷了八百次的脸,以及对着这样一张脸还能苦情剧似自我宣誓、不知道想明白了什么一脸释然的代绪。
看热闹的心静了下来,莫名地想起来一个牢笼里,朝他伸出的手。
那人是谁已经记不清楚了,也没有对他产生任何实质性的帮助,只是他被怪物拎着腿拖走的时候,那双脆弱的手拉着他手腕的感觉。
挺温暖的。
小白拿起斧头,砍了自己眼前这个冒牌货一刀,然后伸手抓住了代绪的手,把他从无尽的黑暗中拉了出来。
“啊啊啊啊啊”代绪从迷雾中出来,感到双眼一阵剧痛,小白狠狠捂住他的嘴。
“你想把那东西引回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