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前做导游的时候，接过一个都是老头老太太的团，那个团和他们一样，都是一天游。

因为是特价团，走的够购物点多，逛的景点少，为了不让逛景点的时间显得特别寒碜，也只能早走。

导游说我们早上5:30走，老头老太太说好，人老睡眠浅，他们精力充沛，早上不到5点就开始跟导游打电话。

到了车上，导游简单说两句就昏昏欲睡。

人家精神的不得了，甚至拿起话筒开始唱歌，唱歌倒也没什么，一路上唱的唱跳的跳很热闹，就是人老了，憋不住，还总喜欢上厕所。

一个收费站要去一趟厕所。

这眼看着去多了厕所，时间不够就到不了景点，到不了景点，错过了预约时间就完不成，就要等下一波，等下一波就意味着要耽误晚上回来的时间。

夜路不好走，容易有危险。道理大家都懂，老头老太太们慷慨应允了，可是一路上，该上厕所的还是要上厕所。

最终回来的时间和设想的一模一样，果然熬到了半夜12:30，到了宾馆已经快接近一点了。

导游在那里着急忙慌的发房卡，发着发着直接一老头倒地，一睡不起。

周边围了一圈人在叽叽喳喳，报警的报警，叫救护车的叫救护车……你想看到的景象一概没有。

那老头的老伴儿，吓得六神无主，导游赶紧过去，赶忙叫了救护车，还交代众人不要乱动病人。

这边导游给宾馆做好交接，那边一看那老头就被那一群围观的人放在沙发上，气的导游没憋住，发了火。

终于让所有人的房卡拿好了，导游终于静下起来，想去上个厕所。

他问前台小姐，咱们厕所在哪？

前台小姐指着那边黑洞洞的走廊说，您直走在左拐在右拐在左拐就到了。

导游提着裤子，着急忙慌的去上厕所。越走越黑越走越黑，大晚上的终于看到了男女两个厕所的门和一面硕大的镜子。

大晚上，一个镜子看的人凉飕飕的。

导游内急，也没在意，立刻进去，要解决了自己的生理问题。

在他嘘嘘的时候，他听到门嘎吱吱一声响，又有人来上厕所了。

结果一扭头，竟然是躺在那里的老头，脸色煞白，瞪着眼，抿着嘴，死死地看着他。

导游被看得心里发毛，可是太累了，想起还有一堆房卡没发，就打了声招呼：大爷好，你好点了，也来方便呀。

说罢就急匆匆的出去洗手。

他站在镜子那儿越看越凉，整个不敢抬头，洗了一会儿实在等不到大爷出来，便中气十足的吼了一声，大爷我先回去了，还有一堆人等着我呢。

说罢转头就走。

这路是越走越长，来的时候呢，左转右转两分钟的路回去倒又觉得走了有5分钟。

终于，远远看见了那个亮灯的前台。

导游终于虚擦了一头汗过了过去，眼见那儿又围了一堆人。

“怎么回事？房卡给了，怎么不去休息？”

导游心力交卒，推开乌压压的人群，走到跟前，看见那老太太哭得歇斯底里。

原来就在导游去上厕所的功夫，老头子去了。

那一瞬间导游寒战从尾椎骨窜到了天灵盖，汗直接顺着下巴滴了下来。

刚才自己见到的那个是谁呢？

他不敢想，只是机械地安抚，等到警察来，直接栽倒在地，大病一场。

直到后来在某个寺庙里拜拜，大寺里的主持跟他说：“你命真大，幸亏你见到的老头是面无表情地瞪着你的，那说明你不欠他。

他要是当时是看着你在笑，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你。

你也没做亏心事，你尽到了自己的责任，把该做的事做好了。所以那老头没有带你走。”

……

这故事说完，整个车里没一个人犯困了。

所有学生都精神了，还有不少学生勉强笑笑，想要活跃气氛：“导游，整天讲些鬼故事。”

导游到这里却正了神色：“那可不是。

我这签就是要在咱的们今天要去的寺庙里求的，马上就到了，这里的主持灵的很！”

外面的风刮的呼呼的，天气也冷了下来。

导游一脸喜气洋洋的。整个车子里的氛围又低了几度。

“白哥他讲的东西可真可怕。”

代绪整个人都快缩到小白的衣服名字里了，从导游有讲故事开始，他的头都没有抬起来过。

代绪害怕鬼，小白是知道的，可是如此瑟瑟发抖的他马上就要面对到处都是鬼的局面了。

想到这儿，小白突然多增了几分歉意。

“不用害怕。”

他从耳朵上将这个本子实验室offer里得到的耳钉取了下来，别在了代绪的耳朵上。

“这个东西是姨妈给我求的，驱邪避凶阳气越足的人戴上威力越大。”

“真的？那你不能给我，你要给我了你怎么办？”

但是说着就要把这个耳钉往下取。

小白笑笑，按住他的手，眼也不眨地编瞎话：

“你知道他为什么驱邪吗？因为它是一个招邪之物。这种东西放在体弱之人身上，那是招鬼的好东西，但是放在阳气足的人身上，只会让你周边都吸引满这种鬼怪，他们围着你，却不敢近身，你反而是最安全的。

所以现在你要是害怕的话，你也可以把它还给我。”

小白弯起眼睛，笑眯眯地看着他，只是没想到代绪会这样问。

“嗯……假如真的有鬼的话，那我把大部分的都吸引走了，那身边的人也会安全吧。”

“当然。”

“好吧，我带。”

小白眼里的笑意淡了，他有些读不懂眼前的人，是代绪的道德水平太高了，还是将自我看的过于轻了。

“你认为自己不重要吗？”

“哥为什么会这样觉得？”代绪，有些惊讶，不明白小白为什么这样问。

“面对风险，总是将责任揽到自己的身上……如果你因为这件事情而受伤和死亡，那你身边的人，比如我会很担心的。”

“抱歉哥，让你担心了，不过你不需要担心我，我跑得快有力气，我会尽量不用自己受伤的！”

眼见代绪还在绕圈子，小白直接说：

“这是一个很有风险的事情，你为什么不让风险转移给其他人？”说到这里，小白眯了眯，凑到代绪的身边：

“比如说，随便找一个人，让这个耳钉丢在他的身上，这样那些倒霉的玩意儿就会跟着他跟一路。其他人不就安全了。至于这个人，他是被吓疯还是逃出生天，和你有什么关系？”

“啊，白哥你这样做，那个人说不定要被坑死了。”

“确实缺了点道义，但道义又不能当饭吃，这么多人偏偏选到了他，那也是命中注定，当你被鬼撵的，上天入地的时候，你哪会考虑这么多？”

小白有些不以为然的说，他在实验室里一直都是这样，随机被抽选，无理由的就是他。意外总是随时随地的到来，如果那个人没有处理意外的能力，死掉了就是自己倒霉。

“保全自我固然重要，但是总有比保全自我更重要的东西。”

既然小白想聊，代绪索性表达了一下自己的看法。

“你说这是正义也罢，道义也好，我不想理会。我做出这个选择，只是随了自己的心。如果哥的这个耳钉正如你所说，可以引来大量的鬼怪，耳钉在我身上，那我就可以一定程度上控制他们出现的地方，将超出预料的部分降到最低。

总好过随便给一个阿猫阿狗，然后让他将整个事情搞砸了要好。”

这是小白的东西，不管好坏，一想到这个东西不给他，而是随便给什么人，代绪就觉得心里难受。

“而且，我是有私心的，我想要护你的周全，这个风险确实很大，但有的时候收益和风险是成正比的。”

“你这就是没有意识到事情有多危险，还看清自己的生死。”小白忽然有些生气，如果不是这个副本给自己安排的破腿，这种糟心活也轮不到代绪。

“哥，我记得我们曾经探讨过这个问题。”代绪忽然皱着眉头想，想了一会儿也没想起什么，索性放弃了，“我忘记是说什么了，哥，你不要太担心，这是我个人的选择。无论是我生也好死也好，不管为谁，那是我个人的意愿，也是我个人的命题。你为什么要拿这个东西来束缚自己呢？”

小白蓦然想到那个丧尸云集的天台，那个天灰蒙蒙的顶楼。代绪也是这样正色地说：“死亡是游荡个人的选择。”

“哥干嘛要干涉别人的因果？代绪调侃地问。

小白鉴于自己身虚体弱，无法“干涉别人因果”只能凉凉的说：“你还怪大公无私勒。”

代绪哈哈大笑，一把搂住小白的脖子，无限亲昵，“没办法呀，白哥，你这腿跑都跑不动，总不能让你当肉把子吧。”

前坐的方渡观没忍住，扭过来问：“在谈什么呢？那么热闹。”

在他们后面的肖游楚，也从闭目养神中睁开了眼。

“没事。”小白叹气，掏出手机：“两位，最新后台的那个某折叠屏手机，我已经下单了，估计咱们回去就能到货。一直以来，阿代承蒙大家照顾了”

“我靠，你哥是什么少爷呀？”方渡观激动的整个人坐了起来，爬在椅子上。惹的导游连连提醒即将到达目的地，山路陡峭，不要下座位。

打打闹闹中，车里的氛围轻松缓解不少，车终于停稳了。

导游直指离这儿有二三百米的寺庙，说目的地就在眼前。

“不过天不好，可以选择下去转转，也可以选择不去，毕竟大家钱都掏了，车是会在这里等大家两个半小时的。”

几乎所有的同学都被刚才的鬼故事吓得够呛，又看到外边泥泞的天气，大部分都不愿意出去。

可是到底是高中生，也有一小半年轻气盛的，本着“来都来了”的心思想要进去看看。

肖游楚和方渡观便是其一。

“一定要及时回来哦。”

导游慢吞吞地强调，“这里路滑，到了夜里，夜路谁也不敢走，我们不能让所有人都住在这里，所以谁回不来，就只好在寺庙住一夜，明天自己想办法打车回去。”

这话一出，又劝退的两个同学。

“这景色其实也没那么好看。”那导游又说。“这地方嘛，今天来不了，明天可以来，天黑路滑的，干嘛非要今天去看。”

导游眼见着还有几个人没被吓到，又是苦口婆心的提示。

小白只能叹气，导游还是很操心的，可是这破任务，前面就是龙潭虎穴也得走一走。

眼见拦不了，导游也就只好放行了。

下去的人不多，56个人的座位也就七八个作死的。

方渡观和肖游楚都从车上下来了。小白看着他们，问道：“这寺庙你们是非去不可吗？”

肖游楚忽然说：“你们不是也有一定要去的理由吗？”

看来各有各的目的和使命，那么多说无益。几人沿着阴雨绵绵的小路走向了寺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