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苍山自古以来植被丰茂,灵气充足,是当今大幽朝第最大仙门天云派所在地,其下有一座小山峰,名曰妄断峰,要说碧苍山是仙者的完美修仙之地,那么妄断峰就一定是大家唯恐避之不及的存在。
究其原因,竟是因为那妄断峰深处有个思了洞,以此洞为中心,方圆百里竟寸草不生,毒物横行,灵气枯竭,这对修仙者来说就是噩梦般的存在,不敢想象在草木繁盛的天云派还有这样的地方。
思了洞深处,坚硬的岩石上画着大量暗色符文,这些符文一路延伸到洞穴深处,好似没有尽头。
一道诡异的暗紫色流光蓦然出现在洞穴深处,并在不断扩大,逐渐形成了一块紫色屏障。
只见那上面画着更加繁琐的暗褐色符文,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字迹呈现出明暗两种色泽,显然有些字迹已经老旧,还有些是新画上不久的。
仔细观察就会发现,那处紫色屏障上逐渐出现一些细小裂痕,不断变大的裂口中不断传出絮絮人语,声音逐渐变大,但还是听不真切。
忽然一个光球落到地上,山洞中所有絮语戛然而止,裂口迅速闭合,伴随着一声不甘的叹息,紫色屏障迅速消失,山洞中只剩下刚刚化形成功的迷茫少年。
少年新奇地看着自己的新身体,试探着迈出第一步,有点奇怪,但感觉不赖,他很快就适应了这具全新的人类身体。
山洞中漆黑一片,处处暗藏玄机,但少年丝毫不受到影响,所有的阵法都形同虚设,只凭借感觉便走出了山洞。
山洞外阳光明媚,天空蓝得漂亮,但所有都掩盖不了这片土地荒凉的事实,周围孤零零立着几棵枯木,千年老树掉光了叶子,只剩树枝还在勉力支着,内里早就衰败腐朽,紧靠着树根处生长着一些紫黑色的植物,叶片背面长着毛茸茸的小刺,上面开着一朵诡异的花,黑色的花瓣与红色的花蕊形成强烈的对比。
少年摘下它,嗅到一股甜腻的味道,香到发臭,但他也没有多少选择的余地,一口咬下花朵咀嚼起来,他有些庆幸,这东西的味道没有那么难以下咽。
这片土地上可以生存的植物甚少,稀稀落落地长着些深色的奇怪植物,有一种附着在地面上的黑色藤蔓,少年有一天亲眼见到它从一边蔓延过去,去猎杀一只误入的小鼠。
他每天靠着少有的不知名植物维持生计,有时回到山洞里过夜,有时就窝在那棵千年老树上睡觉。
每天勉强可以算做乐趣的,大概就是看好多种毒草争抢一些小猎物了。
有一天天刚亮,少年百无聊赖地揪着打成结的头发,远远地就看到一个人身上扛着什么东西走过来。
走进了,少年看到男人身上的麻布口袋里面有东西在微弱地挣扎着,男人环顾四周,见周围没人,就一把将身上扛的东西摔到地上,打开了口袋。
那里面正披头散发地躺着一个女人,头顶破了个大洞,正在汩汩流着鲜血。
女人呼到新鲜的空气,只略微挣扎了一下。
少年猜她快要死了。
男人粗暴地将女人拽出来,双手死死掐住她的脖子,额头上青筋暴起,恨道:“臭娘们,你要怪就怪你挡了别人的路,人家拿钱买你的命,要报仇就去找他报去。”
女人整张脸憋得绯红,眼球突出,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双目圆睁,凶狠地看着男人,垂死般挣扎着。
男人俨然是被吓了一跳,手下更加用力。
“快点去死吧,下辈子投个好胎!”
女人不断流出眼泪,口中一直喃喃喊着:“放开、放开,阿渊……阿渊……”
渐渐地,女人声音减弱,只剩微弱的挣扎,不一会便不动了。
男人保持掐着女人脖子的姿势等了一会,颤颤巍巍伸出手到女人鼻子下,死了,男人松了好大一口气,一下子脱力坐到地上,用袖子擦擦满头的汗。
女人的绝望永远停留在了那张脸上,死不瞑目。
少年看到这一幕,轻盈地跳下树,却不小心踩到了底下的毒草,发出了足够让人发现的动静。
男人一下子站起来,目光凶狠地盯着面前的枯树,大喝道:“你是谁?给我出来,我看到你了!”
少年见被发现,有些沮丧地从树后走出来,这一下子吓得男人后退了好几步。
男人又定睛一看,冷静下来,他当是谁呢,原来就是个没穿衣服的小子,亏他还心惊胆战半天。
他上下扫视着面前多少年,微眯着双眼,长得倒是不错,就是看起来是个傻的。
“喂,你刚才在那鬼鬼祟祟干什么呢?”
少年只是盯着他看,没有作答。
“嚯,还是个傻的?”
薛屠户眼睛转了一圈,不怀好意地笑起来:这小子长得不错还是个傻子,也是省心的,正好可以卖到红香楼赚一把,盛京城里最不缺的就是有特殊癖好的人。
薛屠户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笑来,手伸着要去拉少年手腕:“小公子,我带你进城里吧,跟着我,保准你吃香的喝辣的。”
眼看着薛屠户的手将要触到,少年忽然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一时间,钻心般的剧痛顺着被抓住的手腕传到了他身上,瞬间哀叫连连:“公子饶命!放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少年顺着他挣扎的力道索性放开了手,看着他那狼狈样子,“呵”笑了一声。
薛屠户捂着要被生生折断的手缓了好一会,刚刚他是真的害怕,那轻描淡写的眼神还有那可怕的力道。
他气不过,扫了一眼旁边女人还没凉透的尸体,一时恶向胆边生,就算在荒山野岭消失了一个傻子肯定没人注意,还有这里没有第二个人了,也没人会发现是他杀的。
恨就恨在他之前抓那女人的时候把刀弄丢了,不然也不会这么狼狈,浑身上下连个可用的器具都没有。
但他转念一想,自己刚刚只不过是大意了,才会着了这小子的道,心觉自己还是有很大胜算的。
且不说他是个没长开的毛头小子,就凭那细胳膊细腿,他薛屠户一个人就能打趴下三个。
少年静静地看着薛屠户精彩的表情变化,始终面无表情,看着薛屠户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死物。
薛屠户瞪着少年的眼神越发凶狠,似是不甘被人忽视,牙关紧咬,快速抡起一条附满腱子肉的手臂向少年袭去。
少年站在原地不动,直到拳头带起的风刮到脸上,才不紧不慢地抬手阻挡,只一下,少年手掌便止住了薛屠户袭来的拳头。
薛屠户双目圆睁,似是不敢置信,想要快速抽回手,但可怕的是他竟挣脱不开少年那看似细瘦的手掌。
少年歪头,似是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一瞬间,薛屠户的神情已经从凶狠变为了慌乱,他伸出另一只手全力,快速地向少年脖颈袭去,少年察觉,轻松便挡住了这全力一击。
少年忽然明白了他的意图,歪头笑看着他,道:“你死啦。”
说完,便在薛屠户惊恐的目光下掐住了他的脖子,少年想了想,手上用力,不到半分钟他就停止了挣扎,窒息而亡,就像他刚刚杀害的女人。
可能薛屠户到死都不明白为什么这个看似瘦弱的少年有着这么恐怖的力量,还有那杀人时平静到诡异的眼神。
少年松开将薛屠户脖子掐到变形的手,看着两具尸体有些苦恼,他略微思忖了一下,扒下薛屠户的衣服,有些嫌弃地穿在自己身上,回头看了一眼自己出来的山洞,便向着两人来的方向走去。
少年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可能是因为山洞周围太无聊,也有可能是那些植物味道都太单一,他不知道,但他觉得自己不应该一直待在哪里。
此时,山洞前的两具尸体上已经爬满了毒草,藤蔓互相缠绕纠结,长刺深深扎进尸体中吮吸,不断分泌的酸液快速将尸体腐蚀,液体滴入黑色的土壤中,不一会地面上就只剩下还在“簌簌”抖动的毒草。
少年走出荒地,见到了多彩的植物,看到了潺潺流动的小溪,一切都让他感到陌生又熟悉,好像很久之前他也曾享受过这片蓝天,但随之而来的还有那个山洞对他的牵引,他始终能感觉到自己与那个山洞似是有某种联系。
随着距离拉远,一种压制感也若隐若现,虽然不是什么大问题,但始终是让人感到不舒服。
少年走着,渐渐看到了稀疏的屋子,烟囱里冒着白烟,沿着路走,少年很快就到了一处人间的集市。
“听说品茗楼今天可热闹了,有两仙门的人吵起来了!”
“那可得抓紧,别错过了!”
“等我带两包瓜子!”
这三人一起向茶楼走去。
少年一路跟着他们拐进了品茗楼,一看,果不其然,两个年轻人在那里理论得忘我,周围已经围了一大堆人了。
有些后来的不明白事情始末,便向周围人询问起来:“敢问兄台,这二位公子为何在此争吵?”
回话的是一位中年人,长相粗犷,声音浑厚,虽然已经尽量压低声音,但还是让所有不明所以的人都听了个明白:“左边这位身穿紫色华服的公子就是当今势头正盛的漩光门坐下大弟子商言陆,听说年纪轻轻就平定了好几处魔物作乱的悬案,为师门争了不少气,为人也张扬高傲的不得了。”
“右边的是溯月湾的下一任掌门候选人,白梵,天资聪颖,才华横溢,虽不及商言陆那么出名,但实力也是不容小觑的。”
那人满脸不解:“漩光门?这门两年前还是个籍籍无名的小派,何时如此出名了?”
中年人忽然压低声音,神神秘秘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听说漩光门这么快从小派发展到如今的地步,还是得了皇家的帮助。”
“据说连如今的天下第一仙门天云派的掌门谢希声都是要给面子的。”
“……”
那人也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仍是满脸疑惑:“修仙之家如何与皇室扯上关系?”
中年人一时有些语塞,鄙夷地看着那人。
“当然是因为这个啊,”他比了个手势,“仙门中人灵药宝器的什么不需要钱,况且扩大势力也是必不可少的。”
“就像前几年那些小派,一个个都穷得叮当响,要实力没势力,可不就没落了吗,这漩光门靠这个收了一堆拥趸,如今可不是好惹的。”
“那这二位究竟是在吵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