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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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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伦敦,海德公园。

中原中也手插在口袋里,混在人群当中,听着一个青年侃侃而谈。

“我们生活在一个极度糟糕的时代,一切都是失败的,人们把自己变成了世间万物里最低等的,变成了空虚和卑微的环境的奴仆,现在到处都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自由……”

正在宣讲这番话的是一个相貌俊美的青年,银发金瞳,周身的气质很特别,傲慢而强作谦卑。

起码,中原中也觉得,到现在还没有人站出来反驳他,主要就是这人气质和容貌比较能忽悠人。

中原中也现在站着的地方名为“演说者之角”,无论是什么人,搬个破箱子就能上台演说,演说内容也没限制——至少,明面上没有限制。

兰波哥跟他介绍的时候,说这是个充斥着装模作样的马戏团,人人乐意做涂着油彩的小丑。

中原中也觉得兰波说得挺对。

他原本对演说者之角的期待很高,因为法国民间也有很多藏龙卧虎的咖啡馆,客人们会一边喝咖啡或者鸡尾酒,一边闲聊哲学问题。巴黎有一家名为“花神”的咖啡馆,店主是一对恋人,男性名为“萨特”,女性名为“波伏瓦”,他们经常会加入客人们的讨论。中原中也哲学成绩的进步,很大程度上也要感谢这些乐于施教的民间哲学家。

但是,在海德公园站到现在,中原中也没发现能和友善智慧的店主们相比的人,各种奇奇怪怪的发言倒是听了不少。

“自由”并不是个陌生的话题。萨特特别喜欢谈自由,他觉得自由是人区别于其他物种的最重要的特征,人永远拥有构筑自己的自由。老实说,那一套理论对于中原中也来说还是有些太过深奥,哲学成绩堪忧的少年勉勉强强能记住里面的中心思想,再往下的深入思考就陷入困境了。

不过,即使对自由的认知非常粗浅,中原中也还是感觉破箱子上的青年正在发表非常离谱的演说。

怎么还没人站出来打断他、和他争辩呢?

以自己那勉强及格的哲学水平,中原中也感觉都快忍不住了。他左右看了看,决定要是没有其他人反应,自己就挺身而出和银发的青年辩论。

一位身披黑袍的牧师站了出来,皱着眉:“你在渲染恐惧和不满的情绪,却没有给出任何寻回自由的方法——我能否怀疑你在刻意制造慌乱?”

中原中也认出了那张脸。

美国派出的异能力者,“组合”的成员,纳撒尼尔·霍桑。

“这么说未免也太伤人了吧,牧师先生。”宣讲的青年摊了摊手,“我只是在陈述现实,怎么就叫制造恐慌了呢?至于寻回自由的方法,那是我也在努力探索着的奥义,在自己没能得到解脱之前,怎么敢向大家布道呢?”

“不过……”他金色的眼眸玩味地眯了眯,“既然第一句话是询问寻回自由的方式,那么,你也赞同我们已经失去了最为珍贵的自由?”

牧师垂下眼睛,手指微微用力,抓着手中经书的边缘:“人们曾经有幸沐浴在神的光辉下,然而现在已经不幸失去了这种荣光。我们正在探寻的即如何重得荣光,自由地皈依上帝的怀抱。”

虽然霍桑是清教的牧师,而伦敦是英国国教的中心,但是,大概因为没涉及教义分歧的地方,中原中也环顾四周,发现这段话确实打动了不少听众。

“您是这样认为的?确实,我知道,自从亚当和夏娃被放逐出伊甸园,他们的后裔就相信自己走着重回伊甸的赎罪之路。”宣讲的青年笑着说,“不过,我并不觉得这样。是人类离开了上帝,而不是上帝驱逐了人。如果我们向上帝祈祷,上帝就会让我们的身心重新聚集起来、得到控制。”

“您能这么觉得是很幸福的。”黑衣牧师说,“那您为何还不向上帝祈祷呢?自由就在那里。”

“因为自由并非放任,而是否定。”银发青年说。

讲了这么一句意味不明的话,他却没有再做解释,而是直接跳下了破箱子,朝黑衣牧师点了点头,然后毫不留恋地离开了。

黑衣牧师沉吟片刻,翻开了手中的经书,念了几句,随即也告别了挽留他的众人。

他们离开之后,又不断有新的人站上破箱子,宣讲着各种各样的话题,从环保到经济,包罗万象,话里的逻辑虽然大多数时候不太清晰,但中原中也逐渐也能感受到那种门外汉的快乐了。

只有一点,中原中也确实很好奇。

中午回酒店的时候,他问兰波:“海德公园真的没有监视宣讲者的警察吗?今天早上,我听见了不少奇怪的话题。”

“中也,你怎么会这样想?”兰波诧异地看着他,让中原中也不禁反省自己是否把人心揣度得太险恶,英国其实真的是个自由的国度……

然而,兰波的下一句话就是——

“怎么可能没有。”

“监视海德公园的有两支队伍,一支监管秩序,一支审核舆论,后者听到有什么不符合规矩的发言,就会展开跟踪调查。”兰波说,“侮辱王室、质疑政体、鼓吹战争……这些话题完全不能提及。军情六处虽然没什么用,但在伦敦抓人还是不成问题的。”

“这样么。”中原中也干巴巴地应了一声,“那巴黎的咖啡馆里有监视的人吗?”

“理论上来说是没有的,不管是DGSS还是隔壁的DGSI和DGSE,三大情报机构里都没有专门负责这项工作的职员。”兰波说。

中原中也迟疑:“理论上?那……实际上呢?”

兰波微微一笑:“亲爱的,巴黎的别名可是谍报之都啊。谁知道路边的咖啡馆里坐着几个特工呢?”

中原中也:!!!

他大为震撼,并且忍不住猜想惊才绝艳的花神恋人们是否其实也在为情报机构打工……

跟他聊天说笑的兰波看起来精力旺盛还能一口气再怼十个钟塔侍从,中原中也就跑去隔壁房间探望另一位哥哥了。

他们住的套间内有三个单独的卧室,刚好一人一间,和在巴黎时差不多。

魏尔伦在读信,脸上神情不明,隐约显露出一种茫然不解。中原中也凑过去看,发现魏尔伦面前摆着的应该算封情书。

最顶上写着“献给阿蒂尔·兰波”。

这下子,中原中也明白了魏尔伦茫然的由来,并且也跟着开始困惑:“这是给兰波哥的情书吗?不小心送错人了吗?”

“不,那个人是故意的。”魏尔伦说,“阿瑟·西蒙斯,他是特意把这封信放到我手里的。”

中原中也对这个姓氏有印象,就是兰波之前说过的那个战争时期送了不少情报的英国异能者。

“早上的记者采访结束后,我们护送官员回到暂住的宫殿。西蒙斯从另一边走过来,把这封信放到我手上,还用一种很挑衅的眼神看着我。”魏尔伦百思不得其解,“我以为这是一封决斗信,结果居然是给亲友的情书……真奇怪。他那种眼神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中原中也听着也很迷茫。他试图提建议:“要不先把这封信给兰波哥吧?兰波哥才是被告白的当事人。”

魏尔伦觉得有道理。

收到信的兰波陷入沉默,看着完全困惑茫然的魏尔伦和中原中也,更是哭笑不得。他捂着额头,不去看那两双清澈凛冽到不通人情的蓝眼睛,勉强跟他们胡扯解释:“西蒙斯或许是不愿意跟我打交道,但是又必须让他同阵营的政客看见他对法国的敌视,所以才对保罗你露出那种神情。至于信,大概只是他个人随意的选择而已,不用太在意。”

“但那是情书啊,兰波哥。”中原中也觉得情书是一种很郑重的情感表达方式。

兰波冷静地戳破弟弟的浪漫联想:“西蒙斯确实想要追求我,但是,就我所了解的,他至少在同时追求五个人,其中包括他的同事兼竞争对手叶芝和王尔德,他的前辈莎士比亚,他的下属约翰·克莱尔,爱尔兰的超越者乔伊斯。”

中原中也瞳孔地震:“啊?”

兰波想了想,又补充道:“听在军情六处卧底的情报员转述,西蒙斯最近还对一个叫约瑟夫·康拉德的小船员大献殷勤,那是个波兰移民,英语都说得磕磕绊绊,但西蒙斯依旧每天都给他写情书。”

啪嗒。

中原中也听到了自己对情书的幻想破碎的声音。

把亲友和弟弟敷衍送走,兰波看着那封染着香气、字里行间冒着粉红色梦幻的情书,不禁苦笑。

西蒙斯的这种对情感的敏锐性但凡能分点给保罗……

保罗也不至于连西蒙斯向情敌的挑衅都听不出来,还能真的以为西蒙斯只是在完成政治任务。

话虽如此,迟钝也有迟钝的好处。

魏尔伦听不出来西蒙斯的挑衅,当然也听不出来穆尔神经兮兮的求爱,心无杂念,完全把后者当成了窥探个人隐私的变态,利用起来毫不手软。

兰波对此很欣慰。

魏尔伦这边可以暂时放下心,中原中也的天真纯情却又让兰波开始头疼。

明明他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呀?兰波心想。难不成类似的实验还会把脑回路改成相似的吗?

或者说,难道中原中也对待情感的认知还是受了保守的亚洲作风的形象?亚洲整体的做派确实比欧洲收敛许多,就算是人际关系复杂宛如哈布斯堡再世的华国四大家族内部也没怎么传出特别的情报。日本文化是受华国辐射的亚文化,想来也不会有太多差异……中原中也的亲生父母在履历上确实也看不出什么问题,相识相爱,顺利结婚,哪怕孩子被拐走了,家庭也没有因此破碎。

兰波毫无心理负担地思考着。

所以,是亚洲那边的遗传吗?

弟弟对感情认真不是坏事,但要是被利用就不太好了……该怎么让弟弟更全面地看待感情呢?要不动用DGSI那边精通色/诱的情报员,请他们来教育一下中也……

脑中盘旋着大概会让弟弟感到惊恐的计划。

兰波忽然听见了魏尔伦的声音。

“亲友,你在想什么?”魏尔伦倚着门框,侧着身看他,“我觉得有些不对劲。”

因为背对着光,所以那双蓝眼睛显得有些暗沉,比以往明亮的模样多了几分可以肆意妄想的温情。

兰波的心情微妙地好了起来。

“没什么。”兰波说。

魏尔伦眨了眨眼睛,不疑有他,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把英国人无聊的情书揉成团,连带着对中原中也的教育计划一道扔进垃圾桶,兰波露出微笑。

唉呀,明明在面对他的时候,保罗也是能察觉到细微的情感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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